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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圍城以先

人們立即發出驚訝的嗡嗡聲。安啟亞回頭看了看他的主人,然后大步走到韓弗萊的跟前,看看他手里并沒有武器,就抓住他的右肩,好像要給他一個擁抱。就在這時,安啟亞忽然抬起右手,抽出了韓弗萊腰里的匕首,朝著他的下腹狠狠的捅了十幾刀。可惜,他的手筋曾經被挑斷過,雖然勉強治愈,但是力量很小。韓弗萊受的更多的是鉆心的皮外傷。他看看城門上的阿爾斯蘭和小騎士,臉頰哆嗦了一下,然后跪倒在血里。大胡子看見韓弗萊捂住傷口,忍住疼痛的臉,知道他還有救,于是大喊:“救命啊,救救他啊!”

以列巴雷蒙的兩個從人立即跳下馬,按倒了大胡子,并捂上了他的嘴。

安啟亞看看他的身后,幾個貴族模樣的人走了過來,每個人都從背后給了韓弗萊一人一刀:“呸,這是你們卡納克欠的債!”

內城上,貝利安不理一邊目瞪口呆的棕紅頭發,安靜的看著這一切。

以列巴-雷蒙回頭看看貝利安,又看看血泊里的韓弗萊,唯獨沒理城門上的阿爾斯蘭。他拍拍馬的脖子,向前慢慢走了幾步,他又停下了自己的馬,示意手下可以撒開大胡子了。然后,他低下頭對地上趴著的大胡子說:“我很抱歉。但是----”說到這里,他忽然哽咽住了,然后他扭過頭,打著馬小跑著離開了這座大城,從此再也沒有回來了。

大胡子不知道是不是眼前過于血腥的場面擊昏了自己。他覺得自己沾了滿手的韓弗萊的血。這個高個的青年當初在自己家的帳篷里、在大路上和在卡納克城的樣子,在大胡子面前怎么也抹不掉。他耳邊是韓弗萊顫抖的呻吟聲。他希望有誰能來救救他。但是沒有人能救他了。

臨了,一個人擠過聚集著看殺人的人群,把韓弗萊的痛苦結束了。

大胡子看著漫了一地的黑紅的血,頭暈惡心。他覺得背后的內城塔樓上的貝利安肯定說了什么,因為很快就有人過去把城門上吊著的小騎士和阿爾斯蘭放了下來。

小騎士落地后不久就因為失血過多、死了,尸體被隨意的扔在門樓下面,臉朝下。

阿爾斯蘭像個被雷劈到的蛤蟆,張著嘴發不出聲音、突突著眼,瞅著途經的韓弗萊的尸體,腳不沾地的被人拖走了。

大胡子被送回了原先租住的院子。

又幾天過去了,大胡子好容易找了個土匪不在的時候,溜出了家門。他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再去看看韓弗萊被殺的那個城門,但是路上卻看見了更多的尸體。他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雷蒙德他們殺的人還沒有下葬,又或者是典獄長帶著勇士殺的國王一派的人沒有人替他們收尸。小街上和大街上,只要風一吹,惡臭的氣息就無所不在。大胡子一邊干嘔,一邊繼續向城門口走。

忽然一抬頭,看見對面的唐克雷德塔樓上吊下兩具尸體,雖然他們身上都穿著圣殿騎士的白袍子,腦袋上套著麻布袋,兩只手綁在身后,但是大胡子不知道為什么覺得他們的身形這么眼熟。

等太陽再沉了些、街上的人都趕著回家去,大胡子借著太陽的余暉,轉到尸體的背后,兩具尸體被綁著的手腕上些微露出一些半新不舊的傷口。一具尸體的背后還露著些棕紅色頭發。一陣大風吹來,尸體晃蕩起來,棕紅頭發旁邊那具尸體頭上的麻布袋被大風撕開、吹起大半個腳兒來,安啟亞的臉干癟著,扭曲著,好像在對著大胡子笑。

大胡子崴倒在地上:兩個被掛圣殿騎士名處死的,居然真是安啟亞和棕紅頭發。

這時,背后有一只手堅決的把他拽了起來,迅速拖過了整條街,然后四晃五晃,又拖進了一處房舍,把他扔在了一張橫著的門板上。大胡子木吃吃的抬頭,看見了土匪兩眼冒著火,瞪著自己:

“你是嫌自己命長?”

大胡子搖搖頭。

“明天我就會自己回我來的地方。你自生自滅吧!”說著,土匪丟給他一個褡褳。

大胡子半合了下眼睛,倒在了門板。半夜,土匪發現他全身滾燙,好像要出疹子的孩子。

“阿里?阿里?”

這些呼喚在大胡子的夢里,卻把他帶回了童年:祖母和父親在帳篷前用小竹筐捕捉荒野里的小狐貍給他當寵物。忽然那寵物狐貍的臉不知道怎么變大了,變得好像他在巴比倫王庭見過的那頭老獅子,然后老獅子的皮好像被自己揭了下來,下面居然是要腐爛的褐色血肉。然后那褐色的血肉變成了幻影里那個露著兩個黑洞的頭顱,然后頭顱變成了美男子的笑臉,他好像只裹著一張全是洞的破布,然后他的背后又出現了很多大胡子從沒有見過但是卻無比熟悉的人,他們的身后有大光,刺目的讓大胡子睜不開眼睛。于是,他捂著眼睛,嚎啕大哭起來。

哭著,哭著,一雙大手非常粗暴的推著他。

大胡子睜開眼睛,看見土匪,他居然滿臉半寸長的胡子渣。

“天亮了嗎?你---您這是要出發了嗎?”他虛弱的問胡子渣土匪。

土匪拍拍他的臉:“你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嗎?”

大胡子非常虛弱,連眼睛都睜不開,他只想嘔吐。屋子里彌漫著一股非常濃的燒酒味道。

“我怎么了?”

“你染了尸氣,得了疫病。”土匪垂下頭,把全身靠在門板的另外一邊。

“-----你打算什么時候走呢?”大胡子怯生生的問。

“走?你要我掉進兩軍對壘的中間?”

“什么---什么意思?”

“你這樣吐、睡、拉、撒了1個半月了。”土匪嘆了口氣,“今天總算清醒過來了。羅伊師傅昨天來看過你,說如果你還是不醒的話,就會沒命了。”

“羅伊師傅?”

“對,他們因為羅伊師傅有藥學知識,用得著,留了他一條性命。”土匪疲倦的說,沒一會,就聽見“咚”一聲,倒在一邊,很快發出了呼嚕聲。大胡子勉強爬起來,雖然還是覺得頭重腳輕,但是他的身體似乎又是自己的了。他從土洞里找出一條士兵頭曾經用過的毯子搭在土匪的身上。

第二天,大胡子覺得大好了很多。他在晨曦下慢慢活動身體,然后吃下了土匪昨天給他預備的面包。看著土匪睡得正香,大胡子又朝離家最近的城門口溜達過去。這一路上,撲面的尸體臭氣很快就把他熏得失去嗅覺。幾個月前死去的人基本爛了大半,包裹著蒼蠅和各種可怕的東西蠕動著。大胡子努力不去看他們。一些稍微強壯些的,用破爛衣服捂著臉,在用木板車慢慢的運著敗壞程度不同的尸體。

大胡子小心的穿過他們,爬到城樓上,因為他想看看門外似乎真的如土匪說的,有什么大響動。

士兵們都似乎十分羸弱,不愿意瞭望。所以也沒有人理睬私自爬上來的小商人。

大胡子看見離著城門有四個射程遠,駐扎著一片帳篷,初升的日頭下,他們的帳篷頂越來越亮,但依舊看起來一眼望不到頭。等天光完全亮起來,遠處過來的人就走近了很多。不過只有三個人,一個人牽著一頭驢子,上面綁著一個光屁股的男人,頭上血糊啦的戴著一頂全是尖刺的荊棘冠,后面還有一個跟班。

“吆,吆,這就是你們的王,你們那位光榮進入耶路撒冷的王!”城下的牽驢子的和跟班大聲嘲笑著說。

大胡子不知道什么意思,他忽然發現守軍中居然有自己認識的士兵頭,于是趕緊問他。

士兵頭看起來一樣的了無生趣:“別理他們。上面發話了,別理睬。”

“可,那是?”

“西比拉女王原來的丈夫,居依-呂西安。”

“那么雷蒙德呢?”

“死了,聽說被薩拉哈丁的人割了喉嚨,放光了血,好像他們宰牲口一樣。”士兵頭嘆了口氣:“唉,我們就算不被下面的阿爾夫殺死,也會被城里的尸疫殺死。”

“阿爾夫是誰?”

“他是薩拉哈丁的兒子,是個工于心機又嗜殺的人。”士兵頭嘆了口氣:“我原以為----可惜,貝利安大人不是個合適的統帥,他現在只知道避戰不出。我們又沒有援軍。薩拉哈丁之所以還沒有到,那是因為他的主力還在掃蕩附近的城堡。”

士兵頭還沒有說完,城樓下發出了騷吵聲。幾個男男女女攔住了運尸體的人:

“你這個卑賤的家伙,要把他運到哪里去?”

“運去大坑那邊,還用問嘛?!”

“他可是薛加-得-雷----”,女人還沒有說完長長的稱號,就被運尸體的人打斷了:“我還有好多人要去埋,別擋路!”

“呀,下賤的家伙,你再敢動手?他是貴族,必須運去教堂下面的騎士墓地!”

“可惜,他來晚了。那邊早就埋滿了。”

然后,男男女女就開始推搡運尸體的人,腐爛了的尸體開始在這個人和那個人之間晃悠,但是這附近的死人太多,已經沒有人真的能聞到盈門的尸臭了。

“這里真是地獄啊!我倒是寧可出城戰死,也不像這些不知道誰封的騎士一樣。虛有其表!”一個老頭大聲嘲笑。

士兵頭原本不想理,但是聽見這是在罵他,于是朝城下的人大吼起來。

“老頭,再說一遍!”

“難道我說錯了嗎?看看你們這賊眉鼠目的模樣!就是封了個騎士,一樣是賤民!”

“我是賤民?你呢?不過是卑賤的雜種教徒!”士兵頭聽出了嘲笑他的男人的口音,是城西人人蔑視的猶太-敘利亞-巴勒斯坦混血后裔的東正教徒,他們是整個王國的最底層,人人嘲笑的對象。

城下一個小孩,看起來是嘲笑士兵頭男人的兒孫,撿起一只死老鼠朝士兵頭砸過來。可惜,小孩在下,士兵頭在城門上,自然打不到。死老鼠飛出一條漂亮的拋物線,掉在了吵叫尸體該怎么埋的人堆頭上。于是被老鼠尸體打中的人,朝著小孩和罵士兵的老頭奔過去,打得小孩門牙都掉了。

城門口活人和死人亂做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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