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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醫(yī)生的回憶

在地宮外面的水邊、先發(fā)現昏迷的王太子的,是一個神殿祭司的侍女。

第二個見到尼布的是撒以馬那。

但是貴人被祭司們抬回來的第二天,尼布、侍女和撒以馬那,就莫名其妙的中了毒。

王太子依舊昏迷不醒,但是卻沒了中毒的癥狀。

侍女運氣不好,沒有挺住。

土匪頭子,則被山洞醫(yī)生,帶回了他自己的地方,雖然沒有死,卻被捆得像一具埃及的尸體,兩只眼睛干瞪著。

醫(yī)生大概用了一兩桶水蛭后,這個前土匪才恢復了意識。

“辛苦您了,撒以馬那大人。”

山洞醫(yī)生打開他的洞穴頂子窗,讓陽光把可憐的前土匪頭子弄醒了。

“我何時可以被松開?”土匪頭問。

“您需要被松開嗎?死人這樣包著下葬都是正路。”

醫(yī)生難得開句玩笑,他現在能開玩笑的對象,越來越少了。

“…”

前土匪頭看看醫(yī)生越來越短精神的眼睛:“我如果走了的話,您一個人能照顧得了他嗎?王后只是把他留在宮中,還是太危險了。”

“您這是什么話啊?我還能活幾年呢。王上也成年了。”

不知道怎么了,醫(yī)生似乎覺得有事是可以樂呵呵分享的,他把嘴貼近他病人的耳朵,于是兩個人都哈哈哈的大笑起來了。

“我還很健康!”

前土匪頭子直起上身,看看自己,自豪的說。

“您準備去哪里呢?”

等兩個人都笑夠了,醫(yī)生認真的問撒以馬那。

“不知道。或者走到世界的盡頭去看看。殿下怎么樣了?”

醫(yī)生沒有說話,只是低著眼睛。

“您怎么不去宮里照顧他呢?”

醫(yī)生依舊不語。

撒以馬那也認真的想了想:

“殿下或者永遠都不會醒過來了。我對那波沒有好印象,不愿意跟著個窩囊廢。再說,我對得起王后給的金子,現在該去干返老本行了。”

“看來我們要告別了。”

醫(yī)生用他動手術的利刃、替撒以那馬割開包裹他的布條。

前土匪頭子翻身爬起來,坐在石臺上看看自己的手腳說:

“這些年真像夢一樣啊。好像我現在才從您的花草煙里醒過來,跟著殿下做了個快樂的夢。”

末了,他回頭跟醫(yī)生說:

“您看見胖子的時候,跟他說,我下次再看見他的商隊,不會手軟、讓他一個子都不出的,就過去的!”

醫(yī)生看看他,笑了一下:

“阿薩大人知道您平安的話,也會樂意出錢的。”

“那個守財奴!啊—真是個好天氣啊。”

撒以那馬的聲音越來越遠了。

醫(yī)生伸出自己的枯爪,看了看,他知道,自己其實不過是強顏歡笑而已。

生命正一分一毫的流出去。

朋友們都快走光了,尼布仍舊昏迷不醒,現在在巴比倫能真正保護尼布的,終于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自己保護他最好的辦法,就是呆在宮外,靜觀其變。

想到這里,他覺得心口痛苦,想站起來透透氣,卻做不到。

無奈,他只有自己躺在給病人用的石臺上。

往事第一次那么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那是辛沙里施昆王、在亞述城戴上皇冠前的、幾個月籌備期。

山洞醫(yī)生女主人的女官阿伊,終于壽終正寢了。

最后一個、由女主人托給他的人,也走了,山洞醫(yī)生看著她的尸體,一個人坐在伊瑪目神廟的內庭發(fā)傻,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還活著。

忽然,他聽見好像有幾個人在吵架,他只有把門和窗都關了,但是那吵架的聲音卻越來越響。

于是,山洞醫(yī)生只有怒氣沖沖的跑到外面。

只是,這內庭與外面中間還有一大段柱廊,習慣了呆在黑暗中、像鼴鼠一樣、生活的山洞醫(yī)生,忽然在一個越走越亮的地方,看見了一輪剛剛升起來的太陽。

不知道怎么了,他覺得自己眼睛居然濕潤了。

就在他剛以為、自己是對太陽有感而發(fā)的時候,一個喝醉了的女人,陀著一個大肚子,很不合適的、在跟幾個神殿士兵,推推搡搡的。

這個女人,有著褐色的頭發(fā)和褐色的眼睛,她原本很美麗,現在看上去卻像個瘋子。

“我們不會買你的!”

士兵們不想讓這個女人摔倒,但是又不想被她糾纏。

“你馬上就要生孩子了。再胡來的話,會送命的。”

“沒關系的,我跟其他女人一樣可以叫你快活!”

女人早就喝的暈頭了,不知道在說什么。

“神廟里哪里來了這樣的廟妓!不知道的人,會把她當成大街上的私娼!”

在當時人看來,神廟的廟妓是神廟的一個部分,雖然招待男人、出賣肉體,但是還是在為女神做工,比自己出賣肉體的妓女高尚。

“你再糾纏我們,我們就找我們的馬來了!”

一個士兵嚇唬她說。

“沒關系,我也能叫你的馬快活。”

女人還是不依不饒,把士兵們都嚇壞了。

“這個女人瘋了?喂,神廟里有人嗎?管管這個女瘋子!”

正拉扯間,女人一下摔倒了,血從她的兩腿間流了出來。她像個孩子一樣大聲喊起來。

“看你們干的好事!”

神殿士兵們則嘲笑著她:“你活該!”

女人想站起來,卻站不起。她痛哭的捶著自己的肚子:

“我恨你,我恨你!”

她每捶一下,血就更流出來。

山洞醫(yī)生本來不想管閑事,但是他看著這個女人如此胡來,還是有些不忍心。

他小步跑過來,托住女人的肚子,想讓她先躺下來。

可是肚子忽然動了,里面那個小小的生命,好像用他的小心臟貼住了醫(yī)生。

他動著,讓醫(yī)生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女主人要生下她唯一的小公主時的情形。

醫(yī)生被眼前這個肚子里的孩子吸引了,他原本想去自盡的愿望,飛出了九霄。

以后每天,女人都會到醫(yī)生的前廳門口招攬生意;每天,醫(yī)生都出來照顧這個女人,給她食物吃,給清水喝。

可是,他卻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叫什么。

他開始越來越擔心、這個胡來的女人,因為她總是去招惹男人,而且她也該生產了,卻一直沒有生產的跡象。

有時候,伊瑪目神殿的神官也會出來,一邊遠遠的看著、醫(yī)生給這個女人食物和替她檢查。

“我說醫(yī)生大人啊,我覺得這個孩子,可以當個很好的祭品。”

神殿的大神官一半玩笑,一半認真的說。

“祭品?”醫(yī)生沒有反應過來。

女人也看著光頭神官,不明白他的意思。

大神官拍拍手,就有一個小神官用肉、從殿內的水池里,誘出一條大鱷魚來。

“哎呀,您這個人,快把這兇惡的死亡使者帶走!”

醫(yī)生擔心鱷魚會嚇到女人。

沒想到瘋女人看見鱷魚反倒開心起來了,她咯咯的笑起來。

傍晚吃飯后,醫(yī)生從柱廊下,看見、本來只有白天午飯前,才會在自己神殿外溜達的女人,居然又來了,而且還是在大神官商量什么事情。

他看見大神官側著臉似乎很高興,還一直拍女人的小手,末了,他還叫人給女人拿了些什么。

等醫(yī)生趕過來,女人已經走了。

只剩下大神官還站在門口。

“我聽說您想很快返回埃及了?”大神官問醫(yī)生。

“我還在想。”

“您回到埃及也好,這個國家越來越混亂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們也得回去了。還沒有登基的亞述新王、居然派人去行刺自己的兄弟們,而且還勾引孿生兄弟的老婆、毒死了弟弟唯一的孩子。”

“王家嘛。”醫(yī)生嘆息了一下。

“還有,那個女人以后不會再來這里了。”

大神官忽然轉過身對醫(yī)生說,順便拍拍他的肩膀:

“忘了那個孩子吧。”

“為什么?”

“您這個人,一會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一會又變成個喜歡管閑事的人。不要告訴我說,阿伊女官死后,您又要煥發(fā)第二春?”

神官一直揶揄醫(yī)生與阿伊女官的關系,雖然他們只是聊天的病人與心理醫(yī)生之間的關系而已。

“…”

醫(yī)生沒有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的手,那肚子里孩子的胎動、似乎還在自己的手中。

果然,如伊瑪目的光頭神官所言,女人沒有再來過這里。

醫(yī)生經常在想,不知道那個小小的、待出生的孩子怎么樣。

即使是辛沙里施昆王登基大典的各種鼓聲樂聲,也沒能叫醫(yī)生不惦記、那個小小的還沒有出生的孩子。

就在他還在東想西想的時候,忽然聽見一個神官在殿里大喊:

“來人啊,來人啊!救命啊!救命!”

醫(yī)生聞訊跑過去,只見一條被插爛了頭的鱷魚還在水邊掙扎著、嘶鳴著。

一個不知道死活的人,似乎努力要從水里爬出來,卻引來了遠處其他的鱷魚。

“阿沙米-安那!”光頭神官也領著人,念著一串奇怪的咒文趕了過來。

幾個人把鱷魚攆開后,才把被咬爛一條小腿的笨蛋、從水里提上來。

這個人痛苦的一邊抽動,一邊還捂住自己的肚子。血不斷的從下面涌出來。

“啊呀,這個笨蛋!我要怎么跟他的主人交代啊?”

大神官的副手神官,認出了這個人。

“把人翻過來,醫(yī)生,您還在哪里愣著做什么?”

大神官的副手接著把醫(yī)生也叫過來,替這個險些喂了鱷魚的傻瓜治療。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這個人原來在肚子邊還攬著個小孩,小孩則被攔腰砍了一刀,什么都涌到了外面,已經沒救了的樣子。

被咬傷了腿的人卻還在哆嗦:

“救救他,救救他!”

說話間,又有幾個人進來了,一個是個極其高大的老頭。

他邊上站著一個、跟他看上去樣子差不多的老女人,帶著銀冠,也一幅威風凜凜的樣子,把他們旁邊站著的中等身量的人、襯托得十分微不足道。

“大節(jié)當下,王加冕的大典上,怎么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醫(yī)生剛想把快死了的孩子挪開,他小小的手碰到了醫(yī)生的小指頭,好像在說:

“我還沒有死,救救我!”

這小小的、微弱的體溫傳過來,讓醫(yī)生想起了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于是,他喊了另一個略通醫(yī)術、平時就替自己打下手的小神官,來照料被咬了腿的男人,自己救治這個小孩。

老女人湊過來的最近,她幾乎把她的白頭發(fā)搭到了醫(yī)生的背上,打量著血肉模糊的嬰兒:“他真的是個…既是男子又是女子的孩子?”

高大個的老頭對伊瑪目神殿的神官說了些什么。

光頭神官就露出了些難色。

他身邊的副手說:

“新王越來越過分了。他這是什么意思?看這個孩子是個怪胎,就送給他弟弟收養(yǎng)?說給他弟弟養(yǎng)以后,又叫人送來給鱷魚吃?”

“而且,你還要給王派來的鱷魚奴一個回復才好。”

老女人直起身子說。

“他們在等這個孩子已經被吃下去的證據。”

“荒謬!被死亡使者吃下去,還沒有什么證據?”

“…”

大神官舉起一只手,制止了他激動的副手。

“我聽說,早上您的廟妓里,還有一個生了孩子的?他們說那是個產下的死胎,不知道那個死胎已經處置了嗎?”

“沒有,那個死胎,聽說是位貴人夭折的孩子,是個戴上皇冠的貴人夭折的孩子!”

“…不知道您可以把那個死胎借給伊瑪目神官大人嗎?”

又有人偏頭問老太婆。

“借?難道還能收回來嗎?”

老太婆揶揄她的同伴問。

“或者可以收回一部分。”

光頭大神官說。

“不過,我們始終是亞述的神官,跟您立場不同。”

大個子老頭顯得有些嚇人。

“不要告訴我說,您不知道這個奇異的孩子代表了什么?您那天占星的時候、甚至還占卜到了他----”

“嗯,‘明亮的晨星’。”光頭大神官非常小聲的哼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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