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還得繼續。

物理課成為自強最為明顯的短板，前一年的物理課，自強還上的津津有味，考試成績也還不錯，后來因為和同桌迷戀玩兒游戲機，上課不認真聽講，慢慢的就把物理落下了，甚至到了見到物理，腦袋就短路的地步，完全不知所云。

下午放學，自強在校門口等著周鵬他們一起回家。教物理的老師路過，看到自強對他說了句話：“物理考不好，你哪兒也考不上。”自強點頭說“是，是，是！”可中考就要來臨，說什么也于事無補。

中考，如期而至。先考體育，再考文化課。自強平時不愛去運動，體育成績是馬馬虎虎，五十米、立定跳能拿滿分，引體向上得看發揮，考試當天，老師卡的不嚴，自強和同學們基本都拿到了三十分，遠遠超出了自強的預料，讓他大喜過望。

接下來就看文化課了。

文化課在縣城里考，學校預訂了新華旅社，是一家私人小旅館，住宿費和吃飯全包在一起，兩天一百二，并不算貴，睡大通鋪，五個人一個房間。都是農村的孩子，大家睡在一起并沒有感覺不得勁兒。

吃的是大米飯帶倆菜，一個酸菜炒肉，一個是青椒干豆腐炒肉。連吃了兩天，在以后的時間里，自強看到青椒干豆腐炒肉都想吐，永遠地膩了。

參加中考的女生還有十來個，大部分都提前畢業了。她們也是大通鋪，住的更寬敞。

考試分兩天進行，前一天考語文、英語、政治，第二天考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地理早已經結業，不再納入中考范圍。

自強和師維又分在了同一個考場，離的很遠，當然沒有發生當年的故事。

第一天的考試，還算順利，就是天氣有些熱。當天晚上下起了小雨，自強的肚子因為水土不服也折騰起來，半夜上了三趟廁所。

第二天考試，有些不順，數學的梯形公式，自強竟然出現了馬虎，上底加下底乘高除二的二被忘掉了，出了考場對答案，才發現自己錯了，敲著腦袋自言自語“還真是有點二。”

物理化學按部就班的考完，走出考場自強感覺頭暈目眩，折騰一晚上，人的精神還是受了影響。

中考結束，進入了漫長的假期。自強每天無所事事，有時跟著父親到地里轉一轉，卻被玉米葉子割的皮膚發癢，中考的事兒始終懸著，他也沒什么好心情，幾個死黨還在上學，去放驢都沒個伴兒。

中考的成績很快出來了，自強考了636分，加上體育成績666分，數字很吉利，這樣的成績卻和重點高中無緣，只能讀普通高中，自強被化學老師不幸言中，他的中考失敗了。出乎意料的是平時不聲不響的那個心儀的女孩兒，考了七百零幾分，可以去重點高中學習，自強心想幸好沒有表白，否則也是無疾而終，只是從此以后天涯路遠，再無進一步發展的可能了，自強是這樣想的。

這一屆中考，有十多個人進入了高中，重點中學就上了五個，打破了學校的歷史記錄，總算沒有辜負老師們付出的沉重代價。

自強把考上高中的事告訴了王威，王威特別高興：“就知道你小子能行！”

也把女孩的事兒跟王威說了一下，王威解勸說：“錯過未必是壞事，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以后大把的美女在等著你呢，哈哈……”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開學之前，很多鄉親來送行，有的給拿個床單、有的給拿個被罩，有的給拿點雞蛋，自強是村里為數不多的高中生，自強爸覺得臉上非常有光。

遠房的姐夫要送自己的孩子去上學，順便把自強也帶上了。自強背了一套被褥，帶上了換洗衣服，還有自己蒸飯的糧食，坐著班車踏上了另外一段求學之路。以后每月休月假，回家一次，其余時間住校，周末只放星期天的半天，可以洗洗衣服、洗洗澡。

來到高中的校園，自強并沒有太多的新鮮感，這里仍然是平房，比初中多了食堂和宿舍。來之前，姐夫給一個遠房表哥打了電話，他在高中里教書，是另外一個村子最早的大學生。就在學校的操場上，自強見到了那位表哥，斯斯文文，皮膚比農民要白些，手也是干干凈凈的，指甲縫里沒有泥，手上也沒有皴，穿著也更得體，自強第一次體會到了讀書人和莊稼人的區別。表兄要陪著姐夫辦別的事，交待自強如何報名，就離開了。

自強背著被褥看分班表，他被分在了四班，在花名冊上，還有師維和馬曉的名字，馬曉就是被自強“侵犯”過的女孩。師維分在三班，馬曉和自強分在了一個班，自強的心里微微一動。

找到了四班的男生宿舍，里面已經住滿了，自強被告知去“雜舍”住，這里一二三四班的同學都有，自強來的比較早，就選了一個靠窗的下鋪，床上就除了床板，還有一個草墊子，自強把被褥鋪在上面，這是自強第一次睡床，有些新鮮的滋味兒。

正鋪著床，外面吵吵嚷嚷的來了一群人，中間的兩位一位是頭發半白的老者，一位是中年人，內穿白襯衫，外面是灰色的夾克衫，皮鞋擦的錚亮，身體微微發福，眉宇間一股凌然之氣，身邊跟了一個男孩兒，長的高大帥氣，一身嶄新的運動服、籃球鞋，后邊跟著一個人給提著被褥和行李。

“徐校長，我這孩子就交給您了，還請您多照看！”中年男人微笑著說。

“李書記，您客氣了，孩子在我這兒，你放一百二十個心，班級已經選好了，班主任也是咱們那個鄉里的，各科老師的配備也是年級組最好的。”那位徐校長說。

“高亮啊，你在學校要聽老師的話，好好學習，父親媽媽都不在身邊，得好好照顧自己，和同學好好相處，有什么困難可以請徐校長幫忙。”

“恩，知道了。”

“王師傅，你把他的床鋪放在靠窗的上鋪吧，干凈又通風，以前我上學就睡那個位置。”

“好的，書記。”王師傅邊說邊走了過去，他手腳甚是利索，不到十分鐘，床就鋪好了。

“書記，好了。”

“好，李書記，到我辦公室去坐坐吧。”一行人又走了出去。

自強站在邊上，一直沒有說話，他有些自慚形愧，自己這一身衣服是拼湊起來的，外套是父親今年春節買的夾克，褲子是初中的校服，鞋是媽媽給做的新的車轱轆帶底兒，再看看人家家長的派頭，他有些自卑，這是從前沒有過的，以前他穿父親給買的女孩的衣褲都沒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