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后一場冰雪落下的時候，林慕瑤的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

她起初來神醫谷的目的就是為了取得月蘭花治傷，倒不是怕死或者是想活下去，而是為了能夠報仇。如今病已痊愈，自然不會再留在神醫谷。

但是，她中毒也快一年了，當初被七葉晨露壓制住的毒，現在也到了關鍵時刻，必須解毒。

所謂解毒，其實不過把毒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而已。

凌曄看著杜羽桓，很認真地問他：“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杜羽桓毫不猶豫地點頭。

凌曄重重一聲嘆息：“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可能是上輩子都欠了她的吧！今生，可能是用來還債的吧！”

“舅舅，不是這樣的。瑤瑤是我今生的希望，是我活下去的理由，是我的救贖。沒有她，也就沒有我。”

雪照，這就是你一心一意對待的羽桓哥哥，爹爹不知道他對你可曾過有半分情義。他心心念念的是另一個人，為的也只是另一個人，你的付出，你的犧牲，真的值得嗎？

不過羽桓和你都是一樣的傻，為了那個人愿意付出一切，哪怕不被對方接受。還是要費勁心思不讓那個人知道。

凌曄突然厲聲問道：“你這樣對她，值嗎？還有，你在我面前說這些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其他人？有沒有想過我，還有雪照，這些關心你的人？我們在你眼中，又算是什么？”

杜羽桓一時語塞，心下慚愧，語氣卻是堅定的：“如果舅舅和雪照遇到相同的事，我亦會做同樣選擇。”

凌曄嘆氣，都是一群癡傻的人。他繼續問道：“當初你父親中毒的樣子，你也見過，你覺得你能忍受嗎？或者說，如果你也變成他那個樣子，你能忍住不傷害你身邊的人嗎？怕是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你爹的毒，對你娘和你自己，造成的傷害有多大。”

“正是因為我知道，所以這些痛才不能讓瑤瑤來承受，因為雖然被傷的人會很痛，但傷害別人的那個更痛。我已經對不起瑤瑤一次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讓她好一點。”

凌曄最后嘆息一聲：“罷了！罷了！既然如此，我便替你配好藥制止毒性吧！盡量讓毒對你的影響最小，如果可能，焚心蝕骨毒進入你的身體后就被解掉，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你必須要有心里準備，如果是最壞的那一種結局，又當如何？”

杜羽桓露出堅定的神情：“不會，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不會就這樣死的。”

“只是很多時候，天不隨人愿，“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舅舅，想辦法讓她忘了過去，送她去楚翊那里，重新開始吧！雖然這并非她所愿，但這是最好的辦法。”

還好，不管怎樣，對瑤瑤是沒有影響的，她的毒都可以被解掉。

當初凌曄說解毒不過一命換一命，其實也不盡然，那不過是最壞的結果而已。之所以會那樣說，是因為人們對未知的恐懼。因為從來沒有人試過這種辦法，或許是沒有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另一個人身體的康復。

最好的結局，把毒引入他的身體之后，消失無蹤；最壞的結果，杜羽桓直接毒發身亡；但也有可能比初始中毒者情況好一些，或者更嚴重。

褐色濃綢的藥汁散發出難聞的苦澀氣味，林慕瑤皺眉，一臉苦大仇深的看著杜羽桓端著的那碗藥。

杜羽桓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最后一次了，喝了這碗藥，就好了，以后都不用喝了。”

林慕瑤伸手去接，杜羽桓卻順勢坐在她身邊：“來吧！我喂你。”

林慕瑤昏昏欲睡，疑惑道：“怎么有點困？”

“可能是藥的作用吧！瑤瑤，睡一覺就好了。”

門被推開，凌曄走進來，再一次問他：“真的決定好了？”

“舅舅，開始吧！”

凌曄對林慕瑤施針，最后把毒素都逼在了她受傷的肩膀處。在她肩膀處割了一個口子，杜羽桓在手上割了一個口子，伸手按在了她的肩膀處，運用內力，毒素便進入了他的血液。

等到一切都完成的時候，杜羽桓并沒有什么異常，包扎好傷口后，卻是一陣血氣翻涌，一點血絲溢出了嘴角。

杜羽桓連忙替他把脈，之后直搖頭：“不太好，你中的毒，恐怕比以前你爹中的還要厲害，以后，只怕會更加痛苦。”

杜羽桓無所謂地笑笑：“舅舅，不用擔心，不是死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