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上的比武還在繼續。

只不過，都是一些沒什么懸念的戰斗。

乾五陣已經決出了最后四強，出于意料的是唯一的青云榜上有名的人物江青山出局，無緣本次瓊林宴百強之位。另外戰陣的情況倒是沒有什么意外，像凌落雪、劍驚霜等青云榜選手紛紛強勢晉級。

孫三殺在坤八陣，也晉級到了四強。

只是，一路上孫三殺碰見的對手下場都有點慘。

其中一個南華門的弟子，還直接被孫三殺一個回合給秒殺了。

這樣的孫三殺，有些令人聞風喪膽。

同時，也讓許多人感覺頭疼。

孫瘋子可不是浪得虛名的，他確實是一個瘋子，也是一個白癡，但誰敢無視他的能力？

二十歲未滿，一朝頓悟直接凝脈，傳聞孫三殺七竅武脈通了六竅，這天賦確實很強大，而且南海派的武功本來就注重功伐搏殺，使得孫三殺幾乎難逢敵手。

就連凌落雪也倍感壓力。

然而，她還聽到了蕭莫擊敗江青山，取得乾五陣前四的消息。

這一次瓊林宴她關注的幾個人，全部晉級了。

孫三殺、蕭莫，還有漓江派劍派前不久剛剛凝脈成功的夏云嵐，以及神都的劍客浪子劍驚霜，以及青云榜上那個排名第二，去年瓊林宴給她造成最大威脅的吳成剛！

這些人，都被凌落雪視為她連續四年取得瓊林宴第一的威脅。

事實也證明凌落雪她沒有看錯。

但是，只有蕭莫讓她感覺有些意外。

之所以把蕭莫當成對手，自然是因為他身上那塊清院弟子的令牌。

對于許多人來說，蕭莫的來歷和身份是非常神秘的。

他報名參加瓊林宴，用的是清院的令牌。

但是很顯然，他不是清院弟子。

誰見過清院弟子來參加瓊林宴的？

而且蕭莫也沒什么家世背景，只知道他來自神國的邊關，還很年輕，兩個月前才出現在神都。

那時候，蕭莫甚至還不是樓一笑一合之敵。

凌落雪讓人打聽了一些蕭莫的消息，此時在凌家的桃林之中，她聯系了一套桃花劍法，這套劍法是李如林教給的他的，一位男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桃林之中自然有桃樹，但是沒有桃花。

因為還沒到季節，現在是冬季，樹木還沒有發芽。

然而凌落雪的劍法中，卻似有漫天桃花飛舞的影子。

落英繽紛！

這是桃花劍法中最為絢麗的一招。

此招一出，瞬間整個院落都是劍芒。

凌落雪收招之后，男子笑著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

“落雪，姑父傳給你的劍法也已經練習得爐火純青了！”男子走到凌落雪的身邊，見到凌落雪的臉上有少許汗珠，他還伸手幫她輕拂一番，又將她的頭發給整理好。

凌落雪沒有回避他的動作，望著男子說道：“哥，讓你幫忙打聽的事情怎么樣了？”

這男子，便是凌落雪的哥哥凌落羽。

二十歲之前，同樣也是神都風云人物的凌落羽，人稱雪山第一劍。

凌落羽少年成名，后來在李如林的影響下拜雪山派寒枝老人為師，在天山上學習武功，三年有成，成功凝脈，如今三十歲的他境界已經達到凝脈境的巔峰。

許多人都說凌落羽極有可能將是神國下一個通元境的強者，如今他回到了神都。

凌落羽說道：“蕭莫這個人外界對他知道的也就那么多，兩個月突然出現在神都，住在安立坊，開始是在云來酒樓幫工，和酒樓的老板吳老六關系好像很不錯。后來他釀出二鍋頭烈酒，受到齊王的注意，命樓一笑前往酒樓索要貢酒，這些事情你應該都知道。”

“但是也有我不確定的。”凌落雪開口道：“那一次的麻煩，齊王后來退縮了，外界傳言是因為清院，真的嗎？”

“是的！”

“清院……”

“是柯清揚親自出面，以樊籠曲將樓一笑震懾而退。”

“樓一笑也是凝脈境。”

“是呀，和我一個時代的！”

“但是，清院五弟子一曲，便讓他動彈不得了。”

凌落雪眼中滿是感慨。

清院弟子，究竟強大到了什么境界？

前不久，姑父李如林才在瓊林宴上敗給了墨筆書生。

而后來排行第四的清院弟子北青蘿強勢擊殺大夏國三皇子，一國皇子在她眼中竟然如此不值一提，說殺便殺！

而清院甚至還有三個弟子，沒有出面。

凌落羽見到妹妹眼中的唏噓，說道：“落雪，你立志要拜入清院這是好事，但千萬不要太過執念，若是有了執念，只怕便會生出心魔。我們習武之人最忌心魔，若是入魔后果便不堪設想……”

“我知道。”凌落雪點點頭，她的眼神復為堅定，望著蕭蕭北風，片刻后開口說道：“但是我為了能夠進入清院，已經準備了四年！”

“是啊，四年了！”凌落羽感慨一聲。

他雖然一直在雪山，但也關注自己這個妹妹。

四年來，凌落雪一直都表現得很出色。

甚至人們普遍都認為凌落雪一定可以做到了，他這個哥哥也是如此認為的，但是到了最后一年，想不到卻出現了許多意料之外的人物。

孫三殺出世了。

這個被南海派圈養的瘋子，如今被放出來咬人。

還有，一個不知名之地出現的不知名的小子，也出現在了大家的眼中。

凌落羽是過來人，自然能感受到現在妹妹的心境。

肯定不能平靜的。

凌落雪突然轉頭，盯著凌落羽的雙眼問道：“蕭莫他現在，究竟是什么境界？”

凌落羽搖搖頭：“不知道。”

“他擊敗了江青山。”

“神刀門江青山，雖然也有一些實力，但并不算什么什么，換成是你也可以擊敗他。”

“那么蕭莫的境界，是否也在凝脈境？”

凌落羽突然皺起了眉頭。

妹妹在和他對話，但是妹妹的話卻有些牛頭不對馬嘴。

凌落羽在勸慰她不要胡思亂想，但凌落雪卻關注蕭莫究竟是什么境界。

這是一個問題。

凌落羽答道：“不可能，此子似乎還未能淬體，他又不是一朝頓悟的孫三殺。”

“如果，這又是一個孫三殺呢？”凌落雪的秀眉皺了起來。

……

蕭莫現在究竟是什么境界？

這個問題，他也在思考。

擊敗江青山，其實他并沒有絕對的把握。

他并不是一個自大狂。

那時候之所以狂妄地讓江青山自己退出，是因為他瘋了。

瘋狂的瘋。

失去了冷靜的蕭莫，從來不缺乏熱血。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冷靜下來之后，蕭莫一個人來到院子里，望著自己的手掌。

掌紋間沒有閃電，沒有真氣，什么都沒有。

看不見任何力量、規則。

然而，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擊敗江青山時的氣息。

他閉上眼睛，腦子里回放著擊敗江青山時的畫面，像幻燈片一般一幀一幀地逐步解析，當那一劍出現寒光之時，那時候身體各個部位的反應以及心中那種福至靈歸的感覺，讓他感覺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種感覺，便是頓悟嗎？

那他究竟悟出來了沒有呢？

答案是否定的。

因為，蕭莫又練習了幾遍七劍連環，甚至還將第二十二劍至二十八劍也連環起來，可是沒有劍光。

真氣依舊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似霧里看花水中撈月……

這樣的感覺令人極度不爽，難道一定要借助腦海中那片黑暗的力量？老實說對于入魔之后存在于自己腦海中那片不知名的東西，蕭莫其實并不想頻繁觸碰。

因為那個東西，曾令他恐懼。

甚至，還差點將他吞噬。

那是一種很慘痛的領悟，寧可不要。

然而，他想不要都不行。

門突然被打開。

九九走出了院子。

她遠遠的，就那樣靜靜地盯著蕭莫看。

蕭莫回過頭，她的臉色有些不好。

又練劍？

半夜還起來練劍？

蕭莫將劍收起，走了過去。

“不練了不行嗎？”九九這樣問。

蕭莫道：“當然不行，我還的參加瓊林宴。”

“不參加了不行嗎？”

“……”

蕭莫突然沉默。

然后九九轉身上樓了。

她也沉默。

蕭莫追了上去。

“不參加不行。”

“為什么？”

“因為，我們不能一輩子做螻蟻啊！”

蕭莫認真地望著九九，雙手抓住了她瘦弱的肩膀：“在涼山的時候，那些畜生都認為我們是被這個世界遺棄的東西，它們視我們為口糧，甚至我們兩個加起來可能不足它們一頓晚飯。后來我們到了三關鎮，在哪里我們終于也是一個人了，可在這個世界依舊是最底層的存在。許多人的眼中我們就是螻蟻，和螞蟻一樣一輩子只能在地上爬，憑什么？”

九九沒有回應。

蕭莫說道：“就因為，我們沒有實力，對嗎？”

九九還是答不出來。

蕭莫道：“還記得樓一笑嗎？如果我不強大起來，怎么保護你呢？”

“但是我不希望你范險……”九九突然流淚了。

保護這兩個字，突然變得如此的沉重。

就像一道枷鎖，一道看不見的重壓。

這道重壓并不是肩膀上的，而是壓在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