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想過，第一次來青樓居然是這樣的。

風花雪月沒有，倒是差點連小命都沒了。

幸好，太子似乎對公孫大娘有所忌憚。

還有李茂和劍驚霜，這兩個家伙居然連太子也毫不顧忌。

劍驚霜是江湖中人，修為不低，他對太子不感冒可以理解，但李茂和蕭莫一樣都是普通人，他為什么敢直視太子而且寸步不讓呢？

蕭莫的腦子里，還有很多疑問。

跟著公孫大娘繞過水榭，來到了湖心的假山之中。

此時，月亮正圓。

公孫大娘背對著蕭莫，抬頭看著月亮。

突然，她長嘆一聲。

回過頭，她開口了：“清風細雨三十劍，你看了多少遍才學會的？”

“一遍。”

“一遍？”

公孫大娘皺起了眉頭，突然笑道：“騙人可不是好習慣。”

“本來就是一遍，還是別人用來殺我的。”

“你說有人，用清風細雨三十劍來殺你，誰？”

“白驚蟄。”

“無量派的白驚蟄？他為什么……”

“在三關鎮我碰見了花盈袖，她出五百兩找我伴隨她前來神都，她本來要走涼山，因為我對涼山很熟悉……”

“這和白驚蟄又有什么關系？”

“或許是……白驚蟄喜歡上了花盈袖？”

“哦，原來是這樣。”

公孫大娘笑了：“白驚蟄此人天資不錯，在江湖中也算是有些名氣了，可惜卻壞了人家女兒的名節，害得人家姑娘自盡而死，結果被無量派除名，想不到卻還是不知悔改。想來這清風細雨三十劍，也是他不知道從哪里盜來學會的吧！但是我料想，他肯定沒能學到其中的精髓。”

“花盈袖說白驚蟄已經加入魔陰宗了。”蕭莫問道：“什么是魔陰宗？”

他像是一個無知的孩童，在向自家的大人提問。

但是很奇怪，這分明是他和公孫大娘第一次見面。

是公孫大娘給了蕭莫，很多的親切感。

“魔陰宗……”公孫大娘皺起了眉頭，她沒有回答蕭莫的提問，而是說道：“白驚蟄這個人算是毀了……不過也難說。不說他了，你真的只看過一次清風細雨三十劍？”

“是的！”

“你學會了多少？”

“他就使出二十三劍，所以我也就學會二十三劍。”

“等于說，你都學會了？”

公孫大娘的表情，顯得無比驚訝。

看一遍，就全部學會了。

而且，還是在對敵的時候學會的。

這得多么強的記憶力以及學習能力？

公孫大娘突然問道：“你為何不練武？”

“我……我沒有武脈。”

“沒有武脈？怎么可能……”

“是的，小時候張老頭領我前往空洞山，找到石窟老人，他說我一竅不通。”

“石窟老人？無名之輩，他能知道什么？”

“可是，柯清揚也這樣說了，還有一個奇怪的老者，他很喜歡喝酒，也問過我為什么會一竅不通……”

“清院的柯清揚？”

公孫大娘看向蕭莫的目光，突然變得怪異起來。

她的眼神，充滿了質疑。

但是很快又沉靜下來。

然后，她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哈哈……原來如此！”公孫大娘像是發現了什么寶貝一樣。

蕭莫很奇怪地看著她。

公孫大娘笑道：“傻孩子，你被騙了。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人會一竅不通，再普通的人也能通一竅武脈，不過那已經極為少見了，至于一竅不通……恐怕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你是說……”

“嗯，你并不是一竅不通。”

“那為什么，我不能學習心法？”

“或許……”

公孫大娘欲言又止，她突然拔劍說道：“還有七劍，你看好了，我只練一遍！”

然后，她那遺世而獨立的舞姿，再次出現在假山之上。

清風細雨三十劍，后面的七劍，全部在她的劍影中補全。

蕭莫終于明白公孫大娘為什么說白驚蟄肯定沒有學會其中的精髓了，因為清風細雨三十劍在公孫大娘的手中，仿佛人劍合一，給人一種密不透風的感覺。

這肯定，是極強的劍招。

若白驚蟄能將這三十劍練到公孫大娘這個境界，只怕當日花盈袖在他的手里，連十劍都難以撐過……盡管花盈袖的境界，比白驚蟄還要高那么一點。

公孫大娘收劍，然后把劍交給蕭莫：“你來。”

蕭莫接過劍，開始將劍招一一還原。

公孫大娘不斷點頭，甚至還露出笑容。

但是，之前欲言又止的話，她沒有再說出來，而是對蕭莫說道：“很好，你回去以后勤加練習，以后青樓這種地方還是少來為好……不過，你若是在劍術上遇到什么問題，盡管來找我。我會囑咐下去，飄香院所有的姑娘都不許和你接觸，但你若是來找我，只需和她們說一聲，自然會有人來告訴我的。”

“前輩，我的武脈……”

“去吧，以后你會知道的！”

蕭莫悵然離開。

公孫大娘望著天上那彎明月，那漂亮的臉蛋上滿是懷念之情，然后她喃喃自語起來：“獨孤劍，他真的很像你……清院的人，似乎也知道了，但是這小子，還有很長的路要自己走下去啊！”

回到樓閣，那破損的門如今被重新安裝好了。

含煙姑娘已經離去，只剩下李茂和劍驚霜還在等待。

蕭莫出現，兩個人同時迎了上來。

“公孫大娘找你干什么？”

“小子，居然認識公孫大娘，深藏不露啊！”

蕭莫白了二人一眼，說道：“別八卦，我并不認識她，她找我也沒干什么，就是問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而已。含煙姑娘呢？”

“走了，后來也被太子喚了去。”劍驚霜聳聳肩。

李茂說道：“走吧，今日出門我們都沒看黃歷，還是改天再來。”

三人離開了飄香院。

此時已經是深夜，大街上冷冷清清的沒有任何行人，在安立坊的牌坊口三人分道揚鑣，蕭莫獨自一人走向自己的家。

天色月黑風高。

很適合殺人。

所以，兩邊的屋頂上，有黑衣人出現。

一個、兩個、三個……

蕭莫毫無察覺。

他并不會武功，沒有內力，自然察覺不到。

但是，當毒鏢破空而來，發出咻咻的響聲之后，蕭莫便知道了。

他連忙閃身，躲過了毒鏢。

然后，黑衣人落下了屋檐。

六個人，將他圍在中間。

每個黑衣人的體型都差不多高大，全身籠罩在黑衣之中，頭上戴著蒙面巾。

“大夏武士，還是齊王府的人，或者……你們是太子派來的？”蕭莫很冷靜地詢問著。

目前，他得罪的人也就這幾股勢力了。

不過很快，他就排除了其中一個選項。

“你們應該不是齊王府的人！”

沒有人回答蕭莫的話。

很快，黑衣人便動手。

蕭莫的手里，此時沒有劍。

他的鐵劍，落在客棧的柜臺中。

劍驚霜的驚霜劍，他自然要帶著。

所以，蕭莫手里沒有兵器。

沒關系，他沒有，對方有。

蕭莫瞅準機會，從背后偷襲的黑衣人手中奪下了一柄劍。

然后，他閉上了眼睛。

反正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這個時候耳朵顯然比眼睛更好使。

他在回想公孫大娘的劍法。

腦海中，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一道道劍影。

清風細雨三十劍，劍劍光寒照水泉……

劍花一出，帶出一朵朵血花。

六個黑衣人，都是淬體境界的武者。

然而，卻全部死在蕭莫的手中。

蕭莫揭開他們的面巾，發現這些人果然都長得大夏國人的面孔，之所以蕭莫會認出來，是因為他記憶很好，這些面孔他曾經都見過。

大夏國，三皇子……

蕭莫獨立黑夜之中，神情冷峻了起來。

最終，他還是消失在了黑夜中。

驛館中，三皇子和野利鶴對坐著。

很快，有人來回報。

“三皇子，派出去的人，全部都……死了！”

“死了？”

“怎么可能！”

三皇子和野利鶴都非常驚訝。

“這些蠢貨，我不是讓他們等到他一個人的時候才動手嗎？”三皇子顯得很憤怒。

野利鶴卻說道：“殿下，這些人都是忠心耿耿的武士，他們絕對會聽從殿下的命令，很有可能……”

“還有什么可能？”

三皇子質問道：“難道你認為，是蕭莫他殺了這些人？不可能，他們六個都是淬體境界的武者，其中還有一個已經是淬體后期了，可是蕭莫他分明不會武功！”

“或許此人，我們都看錯了？”野利鶴皺眉道：“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怎么可能以一對六，結果殺了六個淬體境的武者？三皇子……這個蕭莫，我總感覺他身上有許多古怪！”

“你是說，他會武功？”三皇子搖頭，坐下來冷靜地說道：“不可能，花盈袖怎么可能看錯？她可是圣教三長老的弟子！我倒是覺得，此人或許……和魔陰宗有關系。”

“魔陰宗？”

“嗯，魔教！”

三皇子冷笑起來：“魔陰宗為世間所不容，他們最擅長隱匿自己的實力，讓人無法察覺，而且他們的功法都極為血腥陰毒，如果找個機會，讓他在世人面前展現出他殘暴的一面，你說會不會有人真把他當成魔陰宗的弟子而除掉呢？嘿嘿……”

一陣陰笑之后，三皇子臉色出現一股陰毒的神色，他憤怒地說道：“我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