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痛失至親
- 鳳染九霄
- 空蟬浮舟
- 3117字
- 2019-08-31 16:25:07
上次事情之后,白南庭應(yīng)該是在府里告誡了一番,飛鳶院的月錢也沒再少過。只是這入了夏,濕氣更重,對母親的病情有所不利。
白洛煙日日都來飛鳶院照顧母親,風(fēng)雨無阻。有了銀兩,也買的起更好的藥了。可即便如此,母親的身體也不見好轉(zhuǎn)。
這日,白洛煙去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還賞了她一盒宮里剛送來的杏仁酥餅,她提著膳盒腳步輕盈地飛奔在綠茵小徑上。
剛進(jìn)飛鳶院,白洛煙就看見端著染了血的布從屋里出來的婢女。
她心下一驚,將膳盒匆匆放在圓木桌上,三步并兩步走進(jìn)臥房。
那個平日里會笑著喚她名字的女子,此刻正虛弱地靠著床沿,兩頰已陷了進(jìn)去,蒼白的臉沒有一點(diǎn)生氣。看見白洛煙來了,她努力扯出一絲笑,被血染的殷紅的嘴微微煽動,想要說話,卻什么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白洛煙鼻尖一酸,眼瞼濕潤,緩緩走到張貞淑的床邊。
她壓住眼淚,有些干澀的聲音說道,“娘,您別怕,洛煙會醫(yī)好您的,沒事的。”
這話不知是在安慰張貞淑還是在安慰自己。
一直伺候張貞淑的婢女荷月在一旁啼哭道,“今日晨起時夫人還好好的,用過早膳后沒一會兒,不知怎么就開始咳血了。”
白洛煙還想再問什么,見張貞淑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臉,便噤口不言,握住那只骨瘦如柴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她理好母親額前的鬢發(fā),死死咬住嘴唇,舌尖的腥味兒也沒有讓她松開。
“咳咳——”
又是一聲咳嗽,張貞淑的嘴角溢出大片暗紅,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她慌亂的拿帕巾擦拭,擦完之后又流了出來,她怎么也擦不干凈。
“大夫呢?”白洛煙低吼著,“怎么還不來?他是死了嗎?”
“已經(jīng)派人去請了,可是到現(xiàn)在也沒有來。”荷月掩面啜泣,跟隨多年的大夫人就這樣毫無生氣的躺著,仿佛隨時都會香消玉殞。
眼里的淚水再也忍受不住,決堤而出,白洛煙無聲地哭泣著。
一個親人的生命就這樣在她面前逐漸的流逝,自己卻無能為力。
手漸漸垂了下去,她的唇依舊蠕動著,
“南……庭……”
伏在她的耳邊,白洛煙終于聽清了她要說的話。
這個本該享受夫君疼愛的女子,在這個殘酷的夏天,結(jié)束了她凄涼痛苦的一生。
……
“夫人您看,小姐的劍舞得真好看!”
“嗯。”
“娘,您放心,以后誰敢欺負(fù)你,洛煙就揍他們。”
“那自然是好,可要是舞刀弄槍的嫁不出去,可怎么辦?”
“那洛煙就不嫁人,一直陪著母親。”
“傻姑娘。”
……
曾經(jīng)一起打趣的畫面如河燈一般,順著記憶越飄越遠(yuǎn)。
白洛煙面色平靜地收拾張貞淑的遺容,輕柔地將她的嘴角擦干凈,將她的手放進(jìn)被子里。一切和以往沒有什么不同,只是她睡得更安穩(wěn)了。
處理好一切,白洛煙站起身來,冷眼掃過屋里的所有人,氣壓頓時降到極點(diǎn),即便是夏季也讓人渾身顫栗。
猩紅了雙眼的她,沒有溫度的聲音響起,“母親的早膳今日是誰伺候的?”
時間仿佛靜止一般,低著頭在一旁站著的婢女沒有一人敢出聲。
“你說。”
白洛煙的眼睛看向一個端著托盤的婢女。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回小姐,今日是奴婢送的早膳,可夫人……夫人是吃了二小姐送……送來的蛋羹才……才……”
“白洛芷……她一個人,可沒這個膽。”白洛煙的雙眼一瞇,“這會兒,她應(yīng)該還在給她那個娘請安吧。”
“嵐嵐,你和荷月去白洛芷的房里搜,多帶幾個人,把一切有可能的毒物都給我?guī)Щ貋恚 ?
“剩下的人,都跟我走。”
“是!小姐!”
陸夢蓉啊陸夢蓉,這地方本就不屬于你,你還要強(qiáng)霸著不放,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娘,你看,這花樣可好看。”白洛芷手里從桌上一堆繡帕中拿出一塊繡著荷花樣式的給陸夢蓉看。
“嗯,不錯,挺淡雅的。”
“那……”
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嚦臭[聲,白洛芷不悅的皺了皺眉,朝一個丫鬟道,“你,出去看看。誰這么大膽竟敢在舒錦閣吵鬧!”
不一會兒,那丫鬟便一臉焦急的跑了回來。
“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帶著人在院子里潑油呢!”
“什么!”
陸夢蓉快速看了一眼白洛芷,二人疾步向外面走去。
“小姐,別潑了!”
“快停下吧!小姐!”
邊上的仆人都試著攬住白洛煙,卻又不敢上前,這樣的喊聲,在白洛煙的耳中宛如蟲鳴。
二人一出來,便看見一身戾氣的白洛煙站在院中,而隨她一起來的小廝丫鬟都拿著油桶朝墻上和屋頂潑去。
“白洛煙!你好大的膽子!”白洛芷一手叉腰、囂張跋扈的模樣,讓白洛煙想把油潑她身上。
“呵,是么,還有膽子更大的!”她接過嵐嵐手中的火把,“白洛芷,自己做過什么,用你的豬腦子好好想想!”
她將火把朝房頂一扔,火苗順著油跡迅速吞噬了一切。大火燒的噼里啪啦作響,火光映在她的瞳孔中,顯得雙眼更是通紅。
耳邊是呼天喚地的哭泣聲,小廝們提著水桶向屋頂潑水,試圖阻止火勢的蔓延。陸夢蓉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她想沖進(jìn)火海將她的東西救出來,白洛芷和丫鬟拼命抱住她,就這樣看著她的一切都隨著這場大火付之東流。
很快,陸夢蓉意識到這些已經(jīng)無法挽回,便撲向這個始作俑者。
“你這個瘋子!”她張牙舞爪地沖過來,被白洛煙一個側(cè)身躲了過去。她又揚(yáng)起右手想給白洛煙一巴掌,白洛煙一個反手將她的手腕擰住。
“舒錦閣,你還不配。”白洛煙這句話說的極慢,她要讓陸夢蓉聽清楚每一個字。
隨后,她手猛地一甩,陸夢蓉便摔在地上。
火光通天,白南庭很快聞訊趕來,他看見淹沒在烈火中的庭院,鐵青著臉大聲質(zhì)問道,“這是誰干的!”
陸夢蓉像是找到了靠山,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斥訴著白洛煙的罪行,白南庭不敢相信一向性格懦弱的白洛煙,竟然敢干出這種事。
“白洛煙,你二姨娘說的是真的嗎?”
面對白南庭的質(zhì)問,白洛煙微瞇著雙眼,“是我放火燒的這院子不錯。”
看著她臨危不懼的樣子,白南庭更是恨女不成鋼,“你做了這種事,還很得意?”
“我不過是替我娘奪回來了屬于她的東西。再說,”她睨了一眼陸夢蓉,“她和白洛芷害死我娘的事又該怎么算!”
“什么?貞淑死了?”白南庭震驚地看向白洛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洛煙尖銳的眼神看得他一陣心虛,“就在剛才,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被你眼前這個女人害死了。”
“我沒有!我沒有!她誣陷我!老爺!你要為我證明清白啊,老爺!”
陸夢蓉不住的搖頭,瘋了一般跪著挪向白南庭,死死抱著他的手臂。
“呵,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站在一旁的嵐嵐,適時端上一碗被吃過的蛋羹,旁邊還有一包白色的粉末。
“這是?”
“這就是證據(jù)。這個女人,讓白洛芷將這碗下了竹桃粉的蛋羹送到了飛鳶院。”
“洛芷?”
白洛芷此刻正哆嗦地抱著身子坐在地上,看樣子嚇得不輕。
“你若是不信,現(xiàn)在便可派人去問,看看陸夢蓉這幾日是否買過竹桃粉。”
白南庭知道,白洛煙敢來燒這院子定然是心中有數(shù)的。只是他不敢相信,那個與他同床共枕的陸夢蓉,竟是個如此歹毒的女人。
他心里雖然沒有張貞淑,但怎么說她也是自己十多年的妻子,現(xiàn)在這樣悄然離逝,自己卻從未關(guān)心過她,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洛煙,你放心,我會以尚書府夫人身份安葬你母親的。”
“呵,你最好還是好好想想,如何給九泉之下的母親一個交代。”眼神有意無意地掃向跌坐在地上的陸夢蓉和白洛芷。
白洛煙轉(zhuǎn)身便想離開這個令她心煩的地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她回頭對白南庭冷笑道,“哦,對了。查查你的賬本,你會看到意想不到的東西。”
大火不久被撲滅了,白南庭把真相給壓了下來。知道真實情況的,也都被告誡封了嘴。因此,府里傳出了多種不同的失火原因。
“有人說啊,是大夫人顯靈了,要把二夫人奪走的舒錦閣帶走,這才失了火。”
“是嗎,我看著也像。那二夫人……”
“你們在這里閑言碎語些什么?趕緊去干活。”
雙喜的大聲呵斥讓那幾個竊竊私語的掃地婢女嚇得匆匆離去。
“夫人,不過是些雜碎罷了。”雙喜扶著陸夢蓉,“老爺這么疼夫人,定會好好補(bǔ)償夫人。”
陸夢蓉神情恍惚地走在小道上,張貞淑死了,舒錦閣燒了,就連老爺也把她的賬本給收了。她什么都沒有了,沒有了。
想到這兒,她便想起了那個令她憎惡的白洛煙。一切都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她,自己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尚書府的大夫人了!
“白洛煙,你給我等著!”陸夢蓉狹長的眼里怒火中燒,心底冉冉升起一絲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