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他再三保證不住這里之后，我搬進了慕清夜在市區的一套房子。

這套房子不算大，但也不小。里面的家具裝修也是一派慕清夜的清冷的風格，我想著有空自己找時間去買些裝飾物件，換換風格。好的環境，才會有好的心情。

搬進去的第一天晚上，就有人來敲門。

我開了門，原來是徐之涼。

說起來，我已有許久不曾見過徐之涼了。他依舊那副不咸不淡的樣子，戴著他那副金絲邊眼鏡，一絲不茍的淺色西裝，上挑的眉毛和微張的嘴角準確地告訴我他很驚訝。

“我，慕總讓我拿份文件。”

我也知道，慕清夜工作起來一向不分日夜。我沒搭理徐之涼，也沒請他留下坐坐或者喝杯茶，看著他拿了文件我便準備關門了。

“小煙……”他抵著門。

我看著他，不說話。

“你，”他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說了出來，他說，“你是真的很愛他？”

這次我沒有不說話，我回答得斬釘截鐵，“是，我愛他。”

“那你們……”

我知道，他訝異于我住在慕清夜房子的事。

我并沒有想解釋，“不是你的，強求也不來。愛不是占有，而是希望對方幸福。這一點，水心比你做的好！”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一瞬間？”

“沒有。”

“可我比慕清夜先愛上了你！我比他先認識你！”

我縮在沙發里，抱著膝蓋看著遠方的星辰。這里很高，沙發正對著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在這里可以看到江城的夜晚，霓虹燈閃爍的高樓大廈，晝夜不息。曾經我只是仰望這些，如今獨自俯瞰這座城市，又是別樣的心境。

腦海中回憶著我那句聽起來絕情的話和徐之涼拿著文件失魂落魄離去的背影。

我說，我從未喜歡過你，過去不會，現在不會，將來更加不會。你死心吧！

水心告訴我，喜歡一個人就要目標明確，大膽說出來，同樣，不喜歡一個人也要直接說出來，不然就算耍流氓！

可是，她卻對我說:小煙，你才是最狠心的那個人，不接受，不拒絕，讓所有人都圍著你轉，你很享受這種感覺嗎？

我多想告訴她，我沒有！我從來沒有這么想過！當年的我，確實不知道徐之涼喜歡自己，因此傻傻地傷了水心的心。

我恨！我好恨！恨徐之涼，也恨自己！不，我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不喜歡一個人要直接告訴他。水心，我終于做到了！可是，你卻不會回來了……

我想，要是莫水心在這里，一定會毫不客氣地數落我不爭氣，這有什么好哭的？然后再抱著我安慰，豪氣地摟著我放話去打死那個惹我傷心的人！

水心，沒有你，我再也不會有朋友了！再也不會了！

水心，我好想你……

慕清夜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我才驚醒過來。原來我竟然在沙發上窩了一夜嗎？

他低沉的嗓音在電話那頭響起，似乎還帶著早起的疲憊和沙啞，他說:“小煙，我去接你。”順便還解釋了一下昨晚的事，說我剛剛搬進來，他還沒來得及告知徐之涼。

我只道并不在意。

一整天都有點渾渾噩噩的，上班的時候還開了好幾回小差，姍姍提醒了我好幾次。好不容易下了班，林月又找了過來。

可能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我感覺十分疲憊，時不時揉揉發疼的太陽穴。

林月止住了話頭，問我:“姐，你怎么了？”

“昨晚沒睡好。你繼續講，你跟陳陽怎么樣了？”

林月羞澀一笑，拿著叉子攪動著面前的意大利面。

“姐姐，我，我，我昨天跟他表白了……”

我一聽來了興致，“那他怎么說？”

林月黯然，“他不同意。他說了一堆，我明白，他的意思是，他是老師，我是學生，我們這樣不合適。還說，以后盡量少單獨見面。”

我早就猜到了結果，依我對陳陽的觀察，他雖然斯文，可是也古板，哪里接受的了自己學生喜歡自己這樣的事？他或許還會覺得荒謬！

“姐姐，我該怎么辦啊？”

“你真心喜歡他嗎？”

“嗯嗯。”

“那就勇敢去追。”

我大致講了當年慕清夜是如何追我的，他總是有無數個“正好”，“正好”在附近可以來接你，“正好”可以給你送傘，“正好”可以送媽媽去醫院……

說著說著我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當年的我們也那么單純過。

林月一臉不可思議，“想不到高冷的姐夫追起女孩來也那么傻乎乎的哈！”

是啊！人這一生誰還沒個犯傻的時候呢？但是為了心之所向，我想，再傻也是值得的。就像當年的他，就像如今的我。

吃完飯，我將林月帶回家的時候，她格外驚訝。

“姐，早知道你住這么好的地方，我就搬過來跟你一起住啦！”

“這房子，是姐夫的吧？”

我給她拿了果汁，收拾好她隨手扔在沙發上的包和外套，“是他暫時借我住的。你要是喜歡，周末我去幫你搬過來。”

林月卻連連擺手，“那可不行！我怎么可以過來當電燈泡打擾姐姐姐夫呢？而且這里離學校不近哎，住過來我豈不是離我家陳老師越來越遠，那我豈不是機會更渺茫了？我還是不要了！”

我笑了，“你可真是個小機靈！”

晚上我是跟林月一起睡的，因為我怕冷，開了空調也覺得冷。

只是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隱隱聽到有開門的聲音，我睡得淺，幾乎是一下就驚醒了，反觀林月還睡得一塌糊涂。

我披上外衣，躡手躡腳地下床，小心翼翼地往客廳走，還在臥室衛生間拿了拖把以備不時之需。

我深吸一口氣，在門被打開的一瞬間掄起拖把就敲了下去……

“小煙！”

我拿著藥箱，小心翼翼地為慕清夜擦著藥，還好只是起了個包，不然我心里更加愧疚了。只是我怎么也沒想到他會半夜過來這里，還喝得醉醺醺的，我這一棍子，約摸打散了他一半的酒氣吧？因為我覷著，他的臉很陰沉。

“好了。”

我收拾完藥箱，去冰箱給他拿了一盒酸奶，大半夜的我也懶得去煮醒酒湯。

“你喝這個吧，應該可以醒點酒。”

“小煙，”慕清夜還未完全清醒，嗓音也很沙啞，似乎還帶著委屈，“為什么打我？”

我語塞，總不能說因為我把你當成賊了嗎？我怎么不想想，這里安保措施那么好，除了慕清夜和我有密碼可以進來，誰能輕易開門？

我一定是睡懵了。

“小煙……”

在我愣神間，慕清夜慢慢地湊了過來，他修長的手臂放在我身體兩側，將我完完全全圈在懷里，我連忙推他，他卻用了力，我絲毫推不動。

他的頭緩緩向我靠近，我驚了，連忙伸手抵在我們之間阻止他靠近。慕清夜微微皺眉，伸手撥開我的手，繼續靠近。

“慕清夜！”我急了。

“嗯？”他果然停了一下。

“小月還在屋里。”

他毫不含糊地含住我的嘴唇，喃喃地道:“我輕點。”

……

“姐，姐夫？！”

我從廚房端了餃子出來，果然看到林月穿著睡衣驚訝地看著客廳的慕清夜。

我將餃子放到餐桌上，“醒了，那去洗漱一下，出來吃早餐。”

“哦。”林月慢吞吞地進門，出來的時候已經換好了衣服。

一頓飯吃得有些安靜，林月似乎有些害怕慕清夜，平素話很多的姑娘此時竟然默默地吃著碗里的餃子，一言不發。而慕清夜則慢條斯理地夾起餃子，然后蘸醬，然后再慢吞吞地一口一口地嚼，一套動作緩慢優雅，與我一口吞一個餃子的行為大相徑庭。

吃完飯，林月就嚷嚷著要回學校，慕清夜說要送她，她急忙拒絕，跑得比兔子還快。

慕清夜有點懵，“小妹怎么了？”

我笑了笑，“小月似乎有些怕你。”

“我有那么嚇人嗎？”

“你要是多笑笑，不要冷著臉，我想會有更多人喜歡你。”

因為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只是這話我可不會說。

慕清夜從背后抱住我，將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我只要你一個人喜歡我就夠了。”

我被他弄得有些癢，不由又想到了昨天晚上沙發上的種種，一時面紅耳赤，忙掙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