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掌柜聽著，覺得心理壓力很大，岑大小姐語氣太篤定了。

“這玉石鋪子可是最老的，能存在這么久，自然是有道理的，縱然是個裝飾物，跟馭獸無關。但這人啊，除了拼實力，還會拼舒適、拼臉面、拼財權，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岑暮看向鐘掌柜，神情淡然，卻不能讓人小看。

“是這個道理。”鐘掌柜端起茶杯卻喝不下去，“但是大小姐您不做生意，不懂個中辛苦。”

岑暮不以為然地翹著腿，靠著椅背，繼續說：“沿路有多少家店鋪我是不清楚，但是您應該也清楚，古玩玉石這東西，要的就是年頭，就沖這個百年老字號的名頭，就沒幾個能打的對家。”

“鐘掌柜，我沒有小看您的意思，但我既然懂，就肯定不是一知半解，我既然敢在這兒跟您說生意，就不會不懂個中滋味。”

她端起茶杯輕輕吹著上面的浮葉，“做生意不能昧著良心，賺銀子賺的是人氣，不只是眼前的利益，最起碼自砸招牌這事，我就不會做。”

“哎……”鐘掌柜自知理虧，“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

“那大小姐，這貨物正常賣，您可是有了好點子？我們需要做什么準備。”

岑暮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笑著起身，“先這樣賣著，生意都慘淡這么久了，不差這一時半刻。”

她回頭看掌柜還有些猶豫，又說：“別以為現在沒人找事就是安全的，等著有人收足了證據，狠咬我們一口的時候，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及時止損，懂嗎？”

鐘掌柜連哎了好幾聲，但其實心里不服，大小姐難道真的會做生意了？還是隨便學得，就只會這兩句話。

他在這行賣了多久的玉石，根本沒出過事，玉石本就是看人賣的，有不懂的，隨便賣了也沒關系。

“我走了，你們仔細整理。”岑暮信步離開，又去逛街了。

店小二看岑暮一走，“掌柜的，我們還要繼續整理嗎？”

掌柜的看向那些被挑出來的次品，都是他當初安排放進去的，“都拿出來吧，歸類放好，我倒是看看這人有沒有真本事。”

岑暮晃晃悠悠地往另一條街走，看到了成衣鋪，跟畫杳說：“咱們自家的店鋪有點遠，這兒哪間生意最好。”

“唔……”畫杳皺眉，模樣苦惱。

“不知道的話就隨便進一家吧。”

“不是的小姐。”

畫杳拉住她的衣服，小聲說。

“小姐，我們沒銀子了。”

岑暮目光有一瞬間的呆滯，“沒、沒銀子了？”

岑暮回了家，坐在院子里發呆。

新鮮了，第一次連買衣服的錢都沒有，之前都是幾十萬地往外砸……她個大小姐這么拮據的嗎？！

“小姐，您別難過了，您之前花銷太大，被老爺扣了……”

“還扣錢？”岑暮眉頭緊皺在一起，“我是能把岑家花塌了還是怎么？不用這么小氣吧。”

畫杳把飯菜放好，“小姐，別氣了，您這個月好好表現，老爺就不會再克扣您的銀子了。”

岑暮筷子都沒拿，回到房中蓋被子躺好，“不吃了，生氣了。”

“啊？小姐！小姐您別這樣，餓了要肚子疼的，您吃了飯再鬧不成嗎？”

岑暮房門都插了，任由畫杳在外面叫喊，就是不出聲。

畫杳和剩下的幾個婢女對視，誰都沒辦法，大小姐出了名的壞脾氣，又倔又任性，誰都不能左右她的意思。

這事不費吹灰之力地傳到了岑遠康耳朵里，岑暮當晚就被叫了過去。

房里還有暗自得意的方眉虞。

“你又鬧什么脾氣？”岑遠康開門見山地說。

岑暮皺眉，“怎么我不吃飯也能傳到您耳朵里。”

“你別管怎么傳的，就說你又鬧什么脾氣！”岑遠康是真不高興了，原以為岑暮終于懂事了。

沒想到一天不到就打回原形，居然因為銀子不夠生氣不吃飯。

這真是慣的！

岑暮磨磨唧唧不肯說話，眼神往別處瞟。

“岑暮！你別給我想歪主意，說！”

方眉虞適時說話：“遠康，先別氣，暮兒肯定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女孩子有點小情緒很正常，再說暮兒長得標致，就想買幾身漂亮衣裳穿，你讓她買就是了。”

岑遠康看著岑暮，他不是因為她想買衣服不吃飯生氣。

他就怕岑暮剛表現出來的好，都是假的！就怕她又開始亂耍性子胡鬧！就怕他剛冒出頭的那點期待，又落了空！

“我就是不高興不行嗎，您還在我院里有內線呢。”岑暮嘀咕著。

“你還不高興了？！”岑遠康瞪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