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美不停的逼問閨女戀愛談的怎么樣了，“相處著看看，人家工作忙......”程晨應(yīng)付她媽，“相處著看看，我才二四六虛歲，周歲才二十四......”

母親卻沒聽出應(yīng)付這層意思，她以為閨女看上了馮焱君，是馮焱君對她不上心，這是馬美不能接受的，自己的閨女差哪了，家境不夠殷實，還是模樣不夠整齊，由得別人挑肥揀瘦？

她一個電話敲給了介紹人。

“高姐，你介紹的這個小馮他……是局長嗎……這都一月過去了，才跟我閨女見過兩次面……忙成這樣的人是不生理上也有問題……是不天生那方面不，不熱，不熱情……”高姨一聽話中帶刺，趕緊一個箭步?jīng)_進馮焱君辦公室，“那個女孩兒她媽打電話來，抱怨你工作忙，沒空跟她閨女見面，是不是覺得不合適，如果不合適，又不好意思直接說，高姨替你說……”馮焱君一聽就明白，是程晨推卸了責任，他當即替她擋了子彈，“是，確實我這段時間忙……很忙……可以說是……特別忙……”他眼睛看著同事阿姨，手摸上鼠標，直接強退了剛打開的斗地主頁面，如是回答。

接到馮焱君的電話時，程晨正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口，打算回家。準確來說是在車上，那天是周末，剛好單位有個大型會議，她負責與會人員的簽到工作。

程晨正要發(fā)動車，余光里閃進一個熟悉的身影，她趕緊掛上了P擋。

是阿斯?jié)h！他在這兒干什么？參與這個會議？兩個月沒見，他已經(jīng)飛黃騰達到這個地步了？還是……不容她多猜測，他身后出來一個女孩兒，緊一步上前跟他并排站在一起。那女孩兒也是短發(fā)，遠遠看著皮膚很白，胳膊彎搭著一件紅色衣服，只見阿斯?jié)h微微側(cè)著，圈起一只手給她耳語了什么，然后給那女孩兒送上出租車，笑著向車里揮揮手，看著車子消失在圍墻后，自己也離開了。

送走了他們，程晨將頭高高仰起，盡量張大嘴，放寬每一個可能阻塞淚水流回口腔的地方，阿斯?jié)h真不講究，這么快，才分手兩個月就……就開始了新的生活，還說自己不打算結(jié)婚呢，現(xiàn)在都住酒店了，跟結(jié)了婚有什么兩樣？或許他們一分手他就搭上新船也不一定，男人真是，她還在為死去的愛情服喪，他就趴上了別人的床。

好吧，愛情這種東西，也不過就是那么一回事，愛的時候，是一本趣味無窮感人至深的書，不愛時，不講面子，隨便左右還是右手，沾點唾沫就翻翻過去，至于內(nèi)容，已然陳辭濫調(diào)，不值得一憶了。

“喂，怎么不說話……喂，聽得到不？喂……怎么啦，你有事嗎？”“來金瀚酒店！”沒問馮秘書干什么忙不忙，程晨就像他太太似的，直接幾乎是命令道。

這家酒店是市里第一家超五星別墅式酒店，只有三層，坐落于城市東北角，夏天，珍奇樹木掩蓋，雕塑噴泉林立，加之整體院落綠化面積之大，門口保安站軍姿似的姿態(tài)，人們總想踮起腳尖越過一圈大理石圍墻，看看到底是什么單位。

程晨歪歪扭扭停好車，拎包進去開了一間房，回首發(fā)給馮焱君房間號。不到十分鐘，他就出現(xiàn)在門外，謹慎地敲著虛掩著的房門。

“怎么啦？”馮焱君一進門環(huán)視著房間，不敢看向程晨。

“你的選擇題還有效嗎？”她坐在床沿，等著他回答。

馮焱君調(diào)轉(zhuǎn)身，一臉惶惑，仿佛怕程晨生吞了他，“啊？”他驚叫一聲，胸脯一起一伏，不動彈。

“等什么？！”她問，“啊......”“啊個屁！連這點膽子都沒有，是男人嗎？”“我......”馮焱君還保持著轉(zhuǎn)身的動作，僵著兩條胳膊，杵在面前！程晨怒火中燒，直接給他掰過來......

一瞬間，她悲痛地意識到他的手越過雷池，她終于再也忍不住，直起身子，狠狠給他一巴掌，然后淚流滿面。

“為，什么哭？是不我不小心？弄疼你哪了嗎？”他本能地捂起了程晨的臉，驚慌失措地盯著她的眼睛問她，自己臉上的指印漸漸清晰。“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撕扯著他的衣服，眼淚鼻涕糊滿他的手。

她到底在干什么，她報復誰？她人畜無害，誰能把她怎么樣，值得她報復？阿斯?jié)h是她什么人，只是談了一場無果而終的戀愛，而且分手不在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她要去報復？

這是自那次跟父親推心置腹交談之后，程晨第二次肆無忌憚地放聲大哭，如喪考妣般地痛哭，直到聽見酒店保安急促地敲門聲......“沒事，沒事，我愛人她......她牙疼......”“哦哦，行，行，牙疼不是病，疼死沒人問，你在就好，你在就好......”打發(fā)走了探頭探腦的保安后，程晨再次橫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我不是牙疼，是無病呻吟......”“呻吟吧，我聽著呢......”馮焱君也過來橫著躺她旁邊，她就那樣滔滔不絕給馮焱君講起了她跟阿斯?jié)h的過去，他認真聽著，邊聽別提出自己的疑問，好像根本不記得自己還挨過一巴掌。

“對不起，我不該把氣撒你身上。剛才讓你誤解，我不是......”她想說她不因為喜歡他才這樣做，他打斷了她，“我知道......比起我打算以死換你一吻，這一耳光如蜻蜓點水，根本不值得一提，”馮焱君突然直起身子看著程晨，詭譎一笑，“我說呢，這樣的排扣，我早就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一解必開，從不失手，竟然沒......你說，多好的機會......”他不無遺憾地調(diào)侃道，然后又躺下去，“對，就事論事，說耳光一事，我小時候一旦搞了破壞，我媽就揚起一只手說要抽我一個耳光，但口號喊得響亮，從來沒有落實過，今天，你替她實現(xiàn)了。”“說起你母親，她看著挺厲害的，是吧？那天可把我緊張壞了。”“比起你母親的確遜色，不過也是一點點......還好，我的事她管不了。說起她，我都十來天不見了。”“你沒回家嗎？”“沒有，那天跟你分開，我......說我下鄉(xiāng)，就沒回去過，她打過幾次電話，可能要問問咱倆......我沒法回去，也就沒回去。主要他們住在舊區(qū)，工作又忙。”“那真是沒法再幫你了，看得出來，她可不喜歡我。”“那說明你演媳婦兒這個角兒還不夠格，對，別說我，我今天打電話給你，就是說你的事，你母親已經(jīng)查問了，說我不跟你聯(lián)系，這個鍋我不背，你趕緊安排見面事宜，爭取一次堵上‘我丈母娘’的嘴......”“你也趕緊回去，堵上‘我婆婆’的嘴......”

“擊掌！”不謀而合，他倆幾乎同時坐起來，同時喊出了這兩字。

程晨終于笑了，可還是露出了尖下巴，她也真的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