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也覺得自己魔怔了，在家時，做題時，吃飯時，腦中浮現的都是許竊彎唇淺笑的模樣。

他想她想得快要瘋了。

可沒理由靠近，他也不敢，知道許竊乖，知道許竊不會忤逆蘇荷，知道她還小，所以啊，他都擔著。

等長大后，把愛和感動，加倍還他就好。

他知道自己這樣，會嚇到別人，可就是控制不住，想跟著她，靠近她，看著她回家。

她怕黑，她怕鬼，她怕一個人。

他跟在身后，路燈站在姑娘紅色的書包之上，鬼啊，來一個，他打一個，來兩個，他打一雙，而且，他在這里，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許竊想對江妄說聲謝謝。

他幫她找回了公道，懲治了壞人，即使他懲治的方法，她不太贊同。

想了想，她覺得這么貿然去打擾不好，而且她壓根不知道江妄住哪兒，三個月后來學校，那她就等到考試那天，再把這句謝謝，說出口。

幫過她的人，她從來都不會虧待。

可也只有一句謝謝，若是想要的太多，她也給不起。

沒過幾天，江也就回學校了。

她走在前面，拿了瓶熱牛奶，殊不知身后，正跟著一個身穿校服的少年，寸頭剪得更短了，目光也依舊冰冷。

她不經意的抬眸掃了眼，移開，再身形一頓，回頭看著少年，有些驚喜:“江也，你也要去學校啊。”

意料之中的，江也理都沒理她，目不斜視，在朝前方走，步伐比原先還要快，想甩下她，她明白。

知道江也不想和她同時出現，她也就不便打擾，能遠遠的看上一眼就好，真的。

這么多天，第一次覺得上學是件快樂的事。

她像出籠翱翔的小鳥，不知天地為何物，四處游竄，不知疲倦。

許竊難得帶著笑意，樂呵呵的一跳一跳，跟緊江也，中間隔著十幾米的距離。

江也用余光瞥了眼身后，姑娘蹦蹦跳跳的，像個孩子，她唇角微張，似乎在笑，這時的她，難得披散著長發，一晃一晃的，輕而易舉撞進他的心。

他抿了抿嘴，低頭看路，唇角上揚，放慢了步子。

讓我們之間的距離，再靠近一點點好不好？

真的就一點點，我不奢求太多。

江也來學校，興奮到發瘋的顯然不止許竊一個人。

還有她的同桌——林川。

林川一見江也坐下，儼然是一副小媳婦見丈夫的模樣，捏著小卷子朝江也撲去，臨撲之際，許竊及時拉住他的衣角，一臉兇惡:“你干嘛去？”

“問題啊，男神學霸回來了，我攢的數學題終于有著落了。”

許竊嘴角一歪，數學題還能攢？你這孩子該補腦了。

她看了眼自己桌上的草稿紙，伸手招呼他過來。

“怎么了？”

“把這幾題也帶去問問。”

她看了眼自己的錯題本，打了個勾，遞給林川。

不能怪林川傻，因為她也攢了題，但是不敢去問。

林川有些不情愿，卻也還是抱著本子去了。

“男神學霸。”

江也頭都沒抬:“有事？”

林川蹲著身子，雙手搭在桌上，下巴頂在手背之上，眨眨眼，刻意放軟聲音:“學霸哥哥，行行好，給小弟講道題唄。”

江也拿筆尖推他:“再惡心人就滾回去。”

他站至了身子，一臉憧憬和乞求，江也沒法忽視。

“哪題？”

他先放下自己的錯題本，指了指，說出自己哪兒不懂，最后再放許竊的，啥都沒說。

自生自滅去吧小竊竊。

誰知江也瞥了眼，嘴角勾唇，微微一笑，好樣的，以為換本子了他就認不出來是吧？

“只限兩題。”

林川看了眼，想到自己也就兩題沒懂，另外一題似懂非懂，不問也罷。

他點點頭:“兩題就兩題。”

誰知下一秒，江也一臉冷漠拿過許竊的本子，放在桌上，攤開，認認真真寫步驟。

便寫便說:“就這兩題吧，正好我熟。”

林川:“？？？”

林川差點氣死了，原來為他人做嫁衣，是這么個意思。

許竊接本時，看了眼一臉不爽，跟個怨氣似的林川，忍不住問:“你是被他打了還是被他罵了？”

他一屁股坐下，攤在筆記本氣呼呼的說:“是我的題被他侮辱了！”

許竊搖頭:“他可能只是單純的想侮辱你。”

江也回來后，問許竊題的人越發少了，無論男孩女孩，都愛問江也。

而江也，也不像往常一樣，講與不講，全憑心情。

不管男生還是女生，他都照講不誤，這一點，氣得許竊牙癢癢。

雖說兩人的事傳得很離譜，可成績好，就是不一樣，它會給你渡上一層金光，十惡不赦過后，你依舊是個好人。

倒是江妄，那件事之后，他的名聲更臭了。

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會無奈嘆氣，說上一句:“性情中人。”

不知道真相的，覺得他活該，不分青紅皂白就欺負人，還把人家打住院，在他們那個年代，住院和打破頭一地血，跟死亡一樣可怕。

許竊倒是覺得，江妄沒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不僅僅因為他這么做，是在幫助自己，而是因為她深刻的明白，人不可能一輩子都壞得離譜，十惡不赦的壞人終有一天會變好，名聲在外的好人，也終究會做壞事。

江妄沒有壞到她身上，于她而言就是個好人。

她見過這個一身痞氣的男孩在街頭喂流浪的貓咪，那時他的眼，沒有冷漠，沒有兇惡，沒有殘忍，只有溫柔和善意，里面裝著同情。

那時她沒敢靠近，知道這個人壞，這個人不好，她不想與他同流合污。

可如今，她倒是有點后悔，后悔沒在他的善意還在時，教他去愛這個世界。

有些多管閑事，自己的事還沒處理好管別人干嘛？

這個想法，以極快的速度被許竊否決了。

她可能有病，自己的生活亂成一團，還想拯救別人。

救救自己吧小菩薩。

許竊覺得江也偏心，她問題時，聽不懂時，他會拿筆敲她腦袋。

班里的女同學過去，他溫柔又認真，還勾起唇角，有什么好笑啊，虛偽的狐貍。

她撞了撞林川，視線不離江也:“你看看江也，對著人家小姑娘溫溫柔柔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