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于許竊而言過得實在太快，她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初中生活就已即將遠離。

她感嘆時光飛逝，青春一去不復返。

江也瞥了她一眼，拆臺拆得毫不留情:“你才十五歲，哪兒來的不復返？”

她趴桌上裝死人。

江也就是一頭豬，還是一頭又毒舌又帥的豬。

她腦中冒出的詞，居然是豬成精了。

忍不住咧嘴笑，腦袋埋在校服袖子里，身子一顫一顫的。

林川從回頭看了她一眼，指著江也問:“她是哭了嗎？”

江也搖頭:“喜極而泣。”

沒錯，林川從她后桌，變為了她前桌，本來多出一個人，結果因為太跳，被班主任安排到了講臺右側。

和老師面對面交流，想想就刺激。

她記得換座位那天，她一臉羨慕看著那個男生心酸搬座位，江也在一旁冷不丁冒出一句:“要我跟老師說，你去左邊嗎？”

左邊一個右邊一個。

不由得讓她想起一句兒歌唱得好，左邊一只雞，右邊一只鴨，中間一個……胖娃娃。

她不自覺抬頭看了眼班主任的啤酒肚，吞了吞口水。

“我不去。”

“你安分點，吃著碗里的，惦記鍋里的。”

她不爽了:“我沒惦記。”

江也:“哦。”

“……”

初三上學期，許竊度過了一個非比尋常的冬季。

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只是比往常，要冷許多。

雪下得特別早，去年圣誕節，她還穿著毛衣到處狂奔，今年呵呵，提前下雪了不說，毛衣毛褲，她從未脫過。

以至于江也在大院樹下等她，回頭掃一眼，別開，再一臉驚訝回頭:“你干嘛？包粽子嗎？”

她有些倉促，握緊了手中宛如蘑菇的黑色雨傘。

顯得太過厚重，是她不好。

江也瞥了眼她手中的打雨傘，再看了眼飄蕩在空中的漫天飛雪。

“你……打傘干嘛？”

她一副理該如此的模樣:“遮雪啊。”

他只覺得好笑:“你沒發現整條街道，只有你一個人打傘嗎？”

她錯愕昂頭，撇在傘看了眼前方，街道的雪被鏟去不少，許多人在晨跑，鍛煉身體。

確實……沒人打哈。

她尷尬一笑，收了傘，塞包里:“那我不打。”

“嗯。”

教室的們虛掩著，她偷過門縫往里看，氣氛一片祥和，同學們有的埋頭做題，有的趴桌上睡覺，看都沒看她他們一眼。

她覺得自己多慮了。

伸出小爪子，推門，誰知頂上有響聲，她一抬頭，一大堆雪把她和江也黑色的發掩埋了。

她抖了抖，卻發現江也早已伸手替她拂開，原本安安靜靜的同學們嬉笑著跳起來，捧著臉說驚不驚喜。

她豎了個大拇指，頻頻點頭:“驚喜，太驚喜了。”

順手握了握江也頭頂的雪，捏成一團，朝林川那邊扔去，笑得最大聲的，就該被打。

林川被砸得錯不及防，本來大笑的他，一口吞下雪球，又連忙吐出，誰知早已融化，成了水。

他吐了吐嘴里的雪水，指著許竊，氣急敗壞的說:“女人，你惹到我了。”

許竊吐了吐舌頭，指了指他:“雪加頭皮屑的味道，是不是超酸爽啊。”

趁著林川去操場找雪的空隙，她趕忙丟下包，半跪在椅子上，捏窗臺上殘留的雪，弄了點在手心，忍不住低頭聞了聞，沒味，吃起來是什么感覺？

江也擦完黑板回來，便看到她低頭望著白雪笑，纖纖玉指伸在鼻尖，模樣乖巧又可愛。

他走上前，雙臂環過她，捏住她早已握成形的雪人，一下又一下，就著她的手，捏出了一個極小的雪人。

許竊有點驚喜，在雪人身上點了點，回頭看江也:“它好傻，蠢蠢的樣子。”

江也點頭:“是好蠢。”

他說了話，她才覺察到兩人靠得太近，他的動作，像極了從后背抱她，動作溫柔，怕嚇到她。

他的下巴在她頭頂，十分搭配的身高，她只有昂頭，才能親到他的下巴，而他，也只有低頭，才能吻上她的唇。

她不自覺動了動，又不想打破這短暫的美好。

他就那么環著她的腰身，大掌緊緊握著她的小手，本來冷到不行，卻在這一刻，溫暖了起來。

林川捏了一個大雪球沖了進來，還沒看清就朝最后一排扔了過去，毫不意外，砸中了江也的后背。

他的身子往前傾了傾，這會，不是若有若無的靠近，而是直接的，他的心，貼在她的后背之上。

心跳聲，她能清清楚楚感受到。

直到林川驚呼了一聲:“我靠，你兩干嘛，演《泰坦尼克號》嗎？”

許竊腦中不由得想起男主人公抱女主角時的場景，在那片大海里，我什么都記不清，只知道我愛你。

她低著頭，臉頰泛紅，抬起胳膊肘推了推江也:“江、江也，我想出去。”

江也這時才如夢初醒，碰她的手發麻，退后了幾步，轉身往自己的位置去。

許竊有點倉促，瞥了眼前方眼中帶有探究意味的林川，沒好氣來了句:“看什么看？”

他摸了摸鼻子，笑著說:“看你們演電影。”

她從地上捏起林川砸江也的那一團雪，朝他那兒跑去:“來啊林妹妹，吃口雪，還能多活五百年。”

她跟林川在教室鬧。

江也，只是坐在位置上出神，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有點涼，方才觸碰的柔軟，像夢一般，他舍不得醒來，最后卻，不得不醒來。

轉頭看了眼窗臺的雪人，拿起黑筆，點了兩下，畫了一雙眼睛和嘴巴，微笑唇，像極了許竊。

手一抖，畫偏了，一點都不像笑了，反而有幾分，難過的意味。

他抬眸看著窗外的飛雪，想起了那年，姑娘在黑夜里，輕著聲音說:“江也，下雪了。”

許竊，我想陪你過每一個新年，看每一次雪景，我愿意跨越千山萬水去陪你一輩子，所以你呢，會同樣如此嗎？

他沒問出口，只能抬頭看著前方，笑得那樣快樂的姑娘。

希望你能一直笑得這般開懷，別難過，不憂傷，更別哭，即使你的淚，這一生，只為我一個人流。

我舍不得你痛苦，也不想你幸福，怕你過得不好，那樣我會很難過，又怕你過得太好，忘了我，沒了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