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永遠是多遠
- 病系嬌寵
- 葉九妤
- 2103字
- 2019-06-16 08:27:07
江也說得這么莊重,她都有幾分不好意思了,盯著電視屏幕,參雜在親人中間,膽子慢慢大了點。
她嘟囔道:“又不是最后一次。”
江也點頭,承認她的話:“對,以后還會有千千萬萬次。”
從小,江也就是生在蘇州的本地人,禁放煙花,他見過最多的,便是在電視上。
從江母死后,他過的每個年,冷清乏味,缺少過年該有的滋味。
今年,江辰川為了工作,待在警局不回家,江爺爺罵罵咧咧,說了他幾句,其實不過想讓江也心里好受點。
做飯阿姨放假回家了,人家有親人,要過年。
江家一老一小,在空蕩無人的別墅,待了十幾天,江爺爺畢竟老了,說起話來,都是政治歷史,江也沒話可說,無所謂溫馨不溫馨。
這個家,從未有過溫暖。
最后,江爺爺也耐不住了,找了些朋友,聊聊軍事,下下棋。
江也窩在樓上沒出門,吃飯時間,下樓看幾眼。
外賣數不勝數,這是他家的年。
簡單收拾了東西,只覺越發想念許竊,她走時的回頭一瞥,念念不忘了許多天。
她走了,自己總覺得丟了什么。
丟了什么?
溫暖吧,他的愛和感動,以及往后余生。
他深知,自己離開,江爺爺會松一口氣,他的朋友,玩起來更加盡興。
是什么時候,自己成了有家可歸無處安頓的流浪兒?
是什么時候,家人看到自己時,竟會覺得麻煩,覺得心里不踏實。
若不是還小,他肯定提上行李,帶上包,如果許竊愿意,他就帶她走,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
許竊要帶他去外面的院落放煙花和鞭炮。
出門時,屋外無聲無息在下雪。
房間的暖和,讓她忘了這時,也不過十二月份。
她搓搓手,意示江也過來。
家里買了很多煙花,她放掉一個,蘇荷是允許的。
推得遠遠的,拿了根香燭,笑瞇瞇去點,誰知剛跑回來,險些丟了拖鞋,剛套好,就被江也捂住了耳朵,緊緊的,周遭的所有聲音,都弱了下來。
似乎,眼前人喊了一句話:“許竊,我……”
最后的聲音,埋沒在煙花聲中,她聽不清,只能看到少年的表情。
唇語間的動作,與我喜歡你,極其相似。
她不敢輕易下定論,唯有在心里,偷偷回答一句。
“我也是,我也喜歡你。”
天邊的雪,在燈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許竊昂著頭,有幾分欣喜:“江也,下雪了。”
江也點頭,靜靜地站在那兒:“是啊,下雪了。”
她記得小時候,聽過大雪的故事。
第一個和你說下雪的人,是第二年,會一直陪著你的人,他會一輩子,都舍不得離開你。
她差點落淚,抬起手背擦拭了幾下,昂著頭,看著天邊的光景,恰好有人在放煙花,五彩繽紛的,綻放在整個黑夜。
她手作喇叭狀,帶著哭腔,對著天空,對著自己,對著所有人喊:“這輩子,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前提是,幫助江也,度過十八歲的劫難。
他活下來了,自己才有動力,去營造,該有的未來。
江也望著她笑,女孩的聲音,從對面一聲又一聲回來,清脆悅耳,直到聲音漸止,他才開口,對著那邊的山,喊了一句話。
“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這種話,以往的他,從來不敢輕易說出口。
年少時,六歲那年,他想過自殺,尖銳的刀鋒近在咫尺,他停了手。
因為一個女孩,在用全部的溫暖告訴自己,不要死,要珍惜生命,好好活著,就當是為我活下去。
他真的做到了。
母親死時,他三天未閉的眼帶著血絲,干澀的喉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沒有淚,從頭到尾,他都不曾落下一滴淚。
怕死,那時候真怕。
直到最后一晚,那個黑夜,母親硬生生咳出一口黑血,她三天不曾說話,每次被強迫,也只是尖叫,掙扎。
那時,她說:“江也,好好活著。”
這么多人,在勸他努力生活,他差一點,就放棄了自己。
還好不晚,想回頭,從來都不晚。
許竊想回房間睡覺,沙發上躺著幾個孩子,蓋了床被子只留了狹小的空間給她和江也。
“我要去睡覺。”
目不轉睛盯著電視屏幕的江也脫口而出:“等會再去。”
她轉頭看了眼電視,再看了眼身旁的小妹妹,又看了眼兩人,蜷縮在一床被單中的詭異模樣。
實在覺得此地不易久留。
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睡下了,她想去,江也死活不讓。
野蠻的男人。
實在受不了了,她輕輕靠在沙發上,頭一點一點的,直到身旁的江也,伸手將她的腦袋,強行按在自己肩上。
她不明所以,困意全無,眨眨眼:“你干嘛?”
他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你先睡,我待會叫你。”
她弱弱舉爪,聲音發軟,模樣可愛極了:“不叫行不行?”
“不行,快睡。”
她點頭,一把倒在他肩上,歡快答道:“好咧。”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聽到耳邊有人在輕笑,似乎在搖頭,似乎在說:“笨家伙。”
她跟著他溫柔得的聲音,不自覺彎唇,扯了個笑。
一定很傻吧?即使你沒笑出聲。
大約半小時后,江也輕著動作,推了她兩下。
形似撓癢癢,許竊覺得他沒想過要叫醒自己。
直到江也,在她頭頂拍下一掌。
她睡得懵逼,醒得也懵逼,揉了揉眼,抬頭看他:“怎么了,開飯了嗎?”
“對啊,吃豬肉,許竊味的。”
她撇了撇嘴,不想理。
誰知江也伸出手,仔仔細細盯著手腕的表,在數,低沉的聲音格外好聽。
“10”
“9”
“8”
“7”
“6”
“5”
“4”
“3”
“2”
“1”
他抬手捏了捏她皺在一起,帶著疑惑的小臉:“恭喜許竊,今年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江也。”
許竊眨了眨眼,指了指沙發上的小妹妹:“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她。”
誰知江也突然捏住她的食指,扳回去,握拳,放在手心,他淡淡一笑,照亮了她的整個世界。
他薄唇輕啟,聲音溫柔又清脆,第一次,讓她,覺察到突如其來的心動。
他說:“以后的每一次新年,你看到的第一個人,都將會是我江也。”
“限期為、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