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體溫
- 病系嬌寵
- 葉九妤
- 2106字
- 2019-06-09 11:35:49
想了想,許竊覺得這條圍巾很珍貴,她輕著動作,摸了摸,抬頭看他,認真極了:“我不會弄臟它的。”
江也點頭:“別流口水就好。”
“我不會。”她想到了什么,又問,“對了,你為什么突然請假回家啊?”
“拿圍巾和藥。”
“因為我?”她試探著問,心里只知,他并非為了自己。
江也做捏著筆在做題,頭低下,眼微垂,嘴角不自覺泛起笑意:“嗯,因為你。”
本以為他不會回答,許竊窩在桌上瞇眼打算睡覺,誰知剛埋頭,就聽到他的回答,帶著溫柔,帶著認真,直直撞進她的心。
她有些欣喜,抬頭看他,還未說話,江也又說:“怕你傳染,吸鼻子的樣子有點猥瑣,我覺得不適合我。”
“……”
許竊應聲倒下,埋頭睡覺,真的是給個糖,然后再又還一巴掌。
她氣得要死,睡覺,唯有睡覺才可舒緩心情。
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一個少年,輕柔帶著善意的聲音,他刻意壓低,嗓音低沉:“因為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她咧嘴一笑,沒有回應,只當這是一場夢。
十一月份,天涼,許多小鳥早已南遷或安家。
不知何時,二班窗臺多了一只奄奄一息的鳥雀。
羽毛微黑,時而低鳴時而安靜。
第一個發現小鳥的,是班長陳辰,他過來跟許竊討論近期黑板報的主題,雖然自始至終,都在承受江也眼神的壓迫。
他有些緊張,往后退了兩步,后背靠墻,不經意低頭,看到了那只茍延殘喘的小鳥雀。
有人善心大發,買來面包蟹和水,有人迅速遠離,說病鳥身上有細菌。
買面包蟹的是一個長相可愛的女孩子,不敢移動小鳥,只得讓許竊起一下身子。
許竊說了聲好,拖著椅子給她讓地方,一群女孩圍了過來,有人說好可憐,有人說多吃點。
江也掃了一眼人群,一言不發起身,站到許竊身邊。
因為小鳥,以往無人問津的最后一排,一下課就圍滿了男孩女孩,最喪心病狂的,是一個男生買了鳥巢,鋪了棉花,買了食物。
這個班級,頭一回相處得如此融洽。
多數時,許竊也會趴上去看,小鳥可以站起來了,心情似乎很不錯,在鳥巢里走來走去。
逗得大家一窩蜂笑了起來。
班上最跳最淘氣的男生,也會跟著一起,笑或者喂食。
和大家格格不入的,是江也。
他始終一言不發退后,讓開位置,任由那群人,在自己座位旁,歡聲笑語,逗鳥。
帶一只鳥回家,任何同學的家長都不會允許。
那個可愛女生備了很多面包蟹,把鳥巢藏在教室后方的空桌里。
讓人難過的是,第二天一早,幾個有心人去看時,發現小鳥死了,毫無聲息的離開了。
可愛女生哭了好久,抱著鳥巢不撒手,最后是陳辰,帶著幾個男生找了個空地把小鳥埋了。
大約是因為生命無常,這群未長大的孩子,心里都留下了憂傷。
全班人,都因為小鳥的死,有些悶悶不樂。
這種氣氛很容易感染。
許竊同樣覺得心里難受,有時望著窗臺都會出神。
昨日的熱鬧氣氛消失了。
換回了原來的清冷疏離,很奇怪,他們歡聲笑語是因為一只鳥,孤寂落寞也是因為一只鳥。
回家時,許竊悶頭走路,以往話多的小蜜蜂,如今閉嘴了。
江也有些不習慣。
抬眸看了她一眼:“你們很難過嗎?”
她沒聽懂:“什么?”
“那只鳥。”
她眨了眨眼,無聲嘆氣:“是啊,小鳥死了,生命無常,真的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
“明明昨天還很好的,它唱歌時,它揮翅膀時,都很有活力。”
他沒怎么注意小鳥,目光全在她身上。
他只記得昨天,穿著鮮黃棉服的姑娘,交疊雙手,樂呵呵的捧著小鳥,遞給班上每個人看,昨天的氣氛,確實很好,分班以來難得的一次融洽。
不知該如何勸,他說了句:“節哀。”
確實,生命無常,誰都沒法料到,下一秒,會發生什么,是失去還是擁有,離開還是相識,都不確定。
唯一可以確認的,只有一件事。
“我不會一聲不吭離開你的。”
他說時,信誓旦旦,后來才知道,這時的他,以及說出的話,都是真心的。
誰都沒法料到,下一秒,或是明天,意外和驚喜,哪個先來臨。
他向往細水長流,可自己的人生,永遠都是布滿荊棘,前路無光。
許竊愣了愣,以為是聽錯,追上前方走得認真的少年,拉他衣角,問:“你說什么?再說一次。”
他搖頭,擺了擺食指:“過期不候,發自內心的話,只能說一次。”
她點點頭,那話,她分明聽得清楚。
不會一聲不吭離開她。
她也同樣如此,一輩子。
又過了一陣,許竊彎腰撿了一根淡黃的小草,天冷,它枯萎了。
捏在手里,忍不住感嘆:“都枯萎了。”
他看了眼:“周而復始,明年春天還會再來。”
“可那只小鳥,不會再回來了,對嗎?”
她說這話時聲音軟糯,輕得出奇。
有些不忍心,可她應該面對現實,就如他,應該說實話。
“對,它死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像我的媽媽一樣,無論我躲在黑夜里,祈禱多少次,她都不會再回來,只留我一個人,在無盡的落寞里,度過一天又一天。
許竊低頭沒說話,擺弄小草。
他停了一陣,又說:“我感覺不到。”
“什么?”
“那只鳥死了。”他指了指心口,很認真,“我卻感覺不到難過。”
許竊看著他,沒開口。
“許竊,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感情,好狠心,總是冷冰冰的,連同情都不知道是什么?”
許竊搖頭:“不是,別人不懂,我卻知道。”她走上前,握住他藏于棉服下的手,輕輕一笑,溫柔極了,“江也,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沒吭聲,只是用那雙黑漆漆的眼,無聲無息看她。
她將他的手握在手心,來回搓了搓,直到有了溫度,才停下,笑著看他:“誰說你冷冰冰的,不是很暖和嘛。”
她舉了舉自己的手,他只看到一只白皙的小手,牽著另一只,很寬,還有溫度的大掌。
握在手心,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