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分開的人
- 病系嬌寵
- 葉九妤
- 2045字
- 2019-05-11 12:24:35
班里人這反應,許竊是有所預料的,看著林嬌柔柔弱弱的坐回位置,趴在桌上痛哭,她心里閃過一絲不忍。
確實,這個年紀的她們,談不上狠心腸。
她一手撐頭,考慮要不要給林嬌送張紙巾,再小聲安慰幾句,抬眸瞥了眼身旁的江也,面上帶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冷靜。
她晃晃腦袋,將原有的奇怪想法散去,搞什么鬼,好人也不能這么當啊,她沒事閑得慌,惹了別人,還跑去安慰。
她不傻,只怕所謂的善意,到頭來只剩一場清夢。
回頭望著江也,輕輕一笑:“也哥,消氣沒?”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問這種問題,沒想過江也居然會回答她。
身旁人微微側目,面上是難得的笑意,模樣柔和又靈動:“消了。”
她被逗笑了。
埋著腦袋,看前方的林嬌,身旁圍了些朋友,在細聲安慰。
她別過了眼,沒多看。
自己從來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不落井下石就好。
活了兩輩子,她看透太多事,對于此生唯一的念想,僅是待江也好。
讓他,好好活著。
不在十八歲那年,死于非命,連下葬的機會都沒有。
大約是知道自己有所不對,又或是被江也瘋狂的舉動嚇懷,一天過去,林嬌老實了不少。
昔日不打報告找老師渾身難受的林嬌,乖乖巧巧坐在教室,認真上課,似乎面上,也沒啥怒氣了。
她忍不住笑。
這么小的年紀,什么都不好,唯獨是脾氣,來得快,消得也快。
下午放學。
江也同往常一樣,先一步走了。
許竊整理了半天書包,想著為啥沒等快放學前就先準備。
看了眼低頭走出教室門的江也,她無聲嘆氣。
小學生的課本,簡直太多。
她腰不好。
好半天才弄好,背著沉甸甸的書包朝外追去,心里想的,僅是跑快點,再快點,就能和江也,一起回家了。
特別是讓蘇荷別來,滿足她前世,缺失半輩子的遺憾。
歸家。
聽起來多溫馨。
好不容易跑下樓,仍不見江也的身影,她知道,江也從來都不會等她。
無論是上輩子,這輩子,還是下輩子,他都不會。
人都跑了,她沒了追的興趣,只得悶頭朝前。
以往追江也,都沒空看看四周景象,如今再細看,真的很不一般。
周遭是成蔭綠樹,而后是過道,晴空萬里的天際,白云浮現時,全是美好。走走停停,她來到了校門口的石榴樹下。
記得很清晰,上一世,她和唐鳴,經常偷偷摸摸在這處摘石榴,那年的石榴樹,比這年高出許多,觸手不及大約就是如此。
漂亮的沈笑笑在下方接,美得不可方物。
而江也,面無表情,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唯有那滿是擔憂的眼里,全藏著她一個人。
那時回家,他說:“許竊,下次別摘了好不好?”
她記得那天的自己吃得很是得意,聽完一愣后,回頭看他。
那年他們十三歲。
比她略高的少年背著黑色書包,細碎的秀發依舊遮了半邊眼,他懷里抱著許竊摘來的石榴,低著聲音說:“我很擔心。”
想起這些,許竊昂頭看著早已成熟的石榴傻笑。
微風吹動她額上的碎發,有片刻的清涼,她抬手拂過,淺淺一笑:“好啊,我不摘了。”所以,你喜歡我一下好不好?
話音剛落,身后便傳來熟悉的聲音。
“許竊。”
她身形一頓,回頭看去。
這年的少年七歲。
他高昂著頭,發絲依舊遮了眼,身旁拂過的晚風,將他純色的白衫吹起,他抬步走來,目光冷冽,嘴角卻又微微上揚。
她彎彎唇,笑瞇了眼,這年的石榴樹,如她一般,矮小纖細。
她隨手一摘,一個還未成熟的石榴便落入她手中。
她并未抬步,等著少年過來。
笑著遞過,輕著聲音喊他:“江也啊。”
他應了聲,抿著唇接了。
“放學了,我們回家吧。”
“好。”
這回的他們,并未遲疑或糾結,他輕著聲音點頭,唇角微張說好。
好,回家吧。
他深知,這么多年來,從未有人如此過。
她站在樹下,眉眼含笑看他。
他不曾記起以往藏過的星辰大海,唯獨是看到那雙動人的眸中,全是他。
她軟著聲音說:“我們回家吧。”
他輕著聲音說:“好。”
回一輩子好不好?我聽到了,竊竊,你說好。
這年的艷陽高照,這年的微風依舊。
這年江也遇到,此生唯一對他說“我們回家吧”的人。
他腦中閃過的兩個字,便是珍惜。
這么好的許竊,他該如何珍惜?
忍不住抬眸,偷看了身旁姑娘一眼,她一手拉緊書包帶,肉嘟嘟的小臉粉嫩嫩的,她微微一笑,照亮了整個世界的光。
江也低著頭,腦中的想法很多。
從未想到的,是多年后,有人問過自己。
年少時最晃眼的一幕,是什么時候?
長大后的他,抬眸望著前方的成蔭綠樹,愣了好久,半天才壓低聲音,心中落寞沉靜:“那天,許竊在樹下等了我好久。”
“我想帶她回家。”
我該如何報答你的滿腔深情——以余生,以白頭,以終老。
到家后,許竊笑瞇瞇的跟江也道別,身后人依舊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他呆站了好久,才出聲叫住她。
“許竊。”
她步子一亂,倉促回頭,瞄了他一眼,迎上笑:“怎么了?”
他唇口微張,看了她好久才吐出一句話:“以后別對我說再見。”
她剛想問為什么。
卻見身后人慌忙轉身,背影依舊孤寂落寞,無助得讓人心疼。
她愣在原地沒動,將少年孤單的背影,盡數收入眼底。
微風拂過,她仿佛聽到了少年,低沉卻又美好的聲音。
他說:“那是說給即將分別的人聽的。”從來都不該,出現在我們耳中。
這年的江也,眼里心里只有一個道理,不能讓許竊,突然離開自己。
再見這樣的話,一輩子都不能說。
他們不該,輕易離開彼此的。
從出生,到現在,再到以后,這輩子,除了死亡,任何原因都不能成為他們分別的理由。
至少于他而言,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