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也不過是異端(下)
- 梟鼠
- 天與地卑
- 2309字
- 2019-09-23 23:35:36
蒂梵從來沒想過,這根從矮人遺藏中帶出的權杖,會在失而復得之后,于此刻救了自己的命。
之前在詐齒礦洞下面的時候,自己充其量不過把這根粗長而沉重的“大棍子”,當成棒槌使罷了。
他甚至用它來撓背上爪子抓不到的地方……最多最多,也就錘了幾只心生歹念的奴隸鼠。
而現在,這根權杖爆發出的威能,顯然不止敲開幾顆鼠人腦袋那么簡單。
蒂梵在桑納巨爪迎面拍下的危難之際,將法術涌流經由右臂,注入了攥著矮人權杖的右爪,恰恰好傳導到了這根權杖上。
詭異的是,這根權杖完全沒有排斥散發著鼠人氣息的法術涌流,似乎來者不拒,盡數將其吸收了進去,并如磁鐵一般緊緊吸附在蒂梵的爪子上,進一步吮吸、抽取著他體內的每一絲能量。
形狀古樸但雕飾繁復的矮人權杖,在一瞬間如通電般,亮起了璀璨的綠芒。
一股極為強大的能量波動由蒂梵爪子攀附的部位徑直向上,往權杖的頂部傳導,連帶著點亮了權杖上古奧的矮人篆文,同時發出微微的震動。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權杖上刀削斧鑿的神秘文字如有靈般接連亮起,盤旋著一路點亮,向頂部的矮人圖騰聚攏。
權杖內部似乎正發生著劇烈的能量轉換,下半部是妖冶的綠色,而漸漸過渡到上方,變成了純澈而耀眼的白色!
而就在顏色轉化之間,以這根權杖為中心,似乎迅速盤旋升騰起了一股無形、無色的氣流,并發出旋風般的尖嘯。
雖然看不見,但蒂梵知道那“氣流”是什么——是純粹、蘊含著無匹力量與毀滅的魔法之風。
矮人權杖的復雜變化,幾乎在蒂梵反應的一剎那便完成了。
位于頂端的秘銀圖騰在瞬間放射出一根璀璨奪目的熾烈光柱,并在射出的一剎那,將半徑擴大數倍,帶著恐怖的能量波動迎上了那只破風而來的鋼鐵巨爪。
“轟——”綠白相間的能量光柱毫無保留,直接轟擊在桑納的爪心正中央,并迅速擴散,徹底包裹了他的整條臂膀。
那只裸露著機件與導管的臂膀,幾乎在接觸到光柱的一瞬間,就被洞穿了。
不,準確地說,絕大部分肌體都在極純粹的能量沖擊下化作齏粉,直接泯滅、消散。
位于提蘭尼冦體內的桑納甚至還沒操縱著巨爪觸及蒂梵,就失去了這根僅存的上肢。
那具從高處落下的龐大鼠軀,還沒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就被硬生生改變了位移的反向,如散架般被擊飛了出去。
蒂梵也在沖擊的瞬間,感受到一陣巨大的后坐力。他的身體狠狠頂在了尸堆上,并不受控制地向后方平移了數米。
一陣暈眩與不適迅速向身體的每一處角落擴散開來——蒂梵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仿佛被爪中這根矮人權杖給吸走了,現在甚至有幾分口干舌燥與隱隱作嘔的感覺。
他感覺身體徹底被抽空了,涌流池徹底枯竭了,一絲法術涌流都沒有了。
這意味著……要釋放法術,已幾乎沒有可能。
蒂梵掙扎著從地上爬起,甩了甩爪中有些滾燙的矮人權杖——權杖的下半段似乎受到了炙烤般,先前的金屬色澤徹底被大片的焦黑所替代,上頭的篆刻符文已經模糊不清,而上半段的符文似乎還在隱隱閃爍發光。
尤其是頂部的那個凸起的小圖騰周遭,似乎還散發著魔法之風的波動。
這矮子玩意的東西,后勁還真大……
他在一瞬間,忽然想起了之前迪沃特在矮人遺藏前說的話。
矮人用來打造武器與盔甲的材料——隕鐵,按品質從高到低劃分,有星隕、堅金和秘銀三級,矮人天然對魔法具有抗性,但符文工匠卻依靠隕鐵本身極佳的導魔性,將魔法之風熔鑄進武器的符文之中……
而具有符文的武器,必須是秘銀品階之上的隕鐵鑄成。
這么說來……自己手里這根貌不驚人的權杖,至少得是堅金……甚至,也有可能是最高階的星隕……
剛才自己陰差陽錯,把鼠人法術注入其中,竟觸發了塵封其中的矮人符文,產生了魔法之風脈沖。
可這荒僻的詐齒礦坑里,又為什么會囤積著這么多的隕鐵武器?
甚至……還有兩頭成年盲眼穴龍看守……
可怕!可怕!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蒂梵用權杖拄著身體,站了起來。
這一次,他沒有后退,而是一步步向桑納被擊飛的方向走去。
因為他在權杖釋放脈沖擊中桑納的那一剎,看到了那顆半機械鼠首臉上的驚恐。
他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戰勝對手的機會,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況且,這說不定……就是他最后的機會。
他不認為,這根矮人權杖還能再復制一次符文脈沖,更不認為,被抽干涌流池的自己,還能用火球和次元烈焰地刺與桑納一戰。
該面對的,就盡管來!來吧!
沒走幾步,他便發現那句倒伏在地上、殘缺不全的鼠人軀體。
大片的鋼制結構已經崩塌、損毀,糾結著斷裂的線纜與導管,裸露在外,火花四濺、噼啪作響。
而這具提蘭尼冦的軀殼上,又多了一個橫貫半身的大洞。
與右半邊相稱,他的左臂也在符文脈沖下徹底消失了,正不斷地向外噴涌著綠色的次元石萃取液。
這具被反復改造的軀殼,在經歷一連串的嚴重損傷后,終于停止了運作,毫無生命力地癱瘓在尸堆當中,與周遭的鼠輩殘骸無異。
而唯一一處尚還在活動的,就是那顆名為桑納的半機械鼠首。
他正咔吱咔吱扭動著,似乎還想竭力調動著提蘭尼冦的軀體,但雙臂盡毀、胸膛塌陷的這具殘軀,似乎已然無法支撐這鼠中之鼠的操縱。
他瞳孔里的紅芒已經漸漸微弱,似乎逃避著蒂梵的注視。
“嘶,沒想到吧?”蒂梵的步履也有些踉蹌,但他仍在權杖的支撐下走到了半機械鼠首的面前,以居高臨下的視角俯瞰著這個與自己苦苦纏斗的家伙,“我的底牌,遠比你想象中的多,米凱尼的雜種玩意……”
“不!不!該……該死,雜……”在經歷符文脈沖后,桑納嘴里已經無法吐出完整的詞匯,他的聲音含糊不清,并逐漸被尖銳的噪音所替代。
“最后一個問題,”蒂梵一腳踏在提蘭尼冦的胸膛,緩緩舉起了手中的矮人權杖,“你和桑納,到底是什么關系。”
這是他心中到目前為止,唯一一處無法解開的結。
“雜……雜種,去問……角……角鼠吧,”桑納的話語支離破碎,音調起伏不定,“我……就是桑納,桑……納就是我!我!”
他的聲音在最后一個音節處達到了最大,并在下一秒鐘迅速化作了虛無。
蒂梵高高舉起矮人權杖,向下狠狠插進了他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