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背刺
- 梟鼠
- 天與地卑
- 2123字
- 2019-05-10 15:53:58
迪沃特聽蒂梵有模有樣一通介紹,愣了一愣。他顯然沒想到,一個鼠人也能有這么多名號。但他很快恢復了肅穆的神色,不過看蒂梵的眼神中卻少了幾分輕蔑、多了幾分忌憚。
“角鼠神賜者蒂梵,你是怎么被關進來的?”
“嘶,人類玩意,我倒更好奇你是怎么被關進來的。矮特雷的尾巴花騎士,難道打不過區(qū)區(qū)幾只詐齒鼠人?”蒂梵語氣中充斥著戲謔與奚落,想從迪沃特的嘴里套出點有用的消息。
“雖然你那狹小的腦子永遠無法理解一個人類的思維,但我有必要糾正你,是艾特瑞的鳶尾花騎士,不是什么尾巴花,”迪沃特不僅不惱怒,還一本正經(jīng)地駁回了蒂梵的話,語氣十分堅定,“艾特瑞乃我所效忠之公國,鳶尾花為我祖上之紋章。這是我作為一名騎士名分上的榮譽,不可辱沒。”
見迪沃特身陷牢籠、遍體鱗傷,又一本正經(jīng)據(jù)理力爭的模樣,蒂梵竟有點想笑。
什么狗屁名分、榮譽?有比身上的肌肉、手上的利爪重要么?甚至還比不過饑餓時的一塊肉。
人類玩意,就喜歡整這些沒用的東西。他們比大部分鼠人長得多的壽命,都浪費在這些事上了,真是可悲。
“那么,艾特……瑞的鳶……鳶尾花騎士,迪沃特”蒂梵有些費力地從嘴里擠出這一串名堂,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面前這個形容憔悴的人類男子,“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是被詐齒鼠人給捆著扔進來的吧?騎士大人?”
迪沃特聽到這,猛地咽下了一大口口水,牙齒緊咬,脖子兩旁的青筋鼓了起來。他眉頭緊皺,似乎沉浸在懊悔與惱恨當中。
但馬上他又捏緊了拳頭,狠狠砸在了地上:“女神在上!都賴該死的背刺!卑鄙的鼠人,都喜歡背刺!”
背刺?蒂梵愣住了,一股寒意沿著脊背泛了上來。
當時,在史考溫廢墟的教堂前,他就是被詐齒氏族的裁決鼠戰(zhàn)士給背刺了。雖然最后拼勁力氣干掉了一個,但卻搭上了自己的右腿。被短矛貫穿腿部、在地上無力掙扎的那種疼痛與無助,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冰冷而堅硬的義肢在這時硌得蒂梵生疼,提醒著他身上這恥辱的印記。
“不,人類玩意兒,”蒂梵把臉貼近了牢籠邊上的欄桿,用爪子點了點自己的右腿,發(fā)出金屬敲擊的清脆響聲,“我,比你討厭背刺多了。”
迪沃特看著蒂梵漸漸扭曲的表情,又看了看那根粗獷的金屬鼠腿,似乎明白了什么。
…………
和騎士迪沃特的對話談不上愉快,一人一鼠始終以一種敵意與諷刺交織的口吻相互試探。
但偌大鼠人下獄,四下漆黑。兩個牢籠,一人一鼠,你一言我一語,竟似乎無話不談,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而蒂梵,也多多少少摸清了迪沃特的來頭。
他來自一個叫艾特瑞公國的人類國家。艾特瑞是屬于亞諾特雷布諸王國中的一個小國,位置應該就在這個礦坑的不遠處。亞諾特雷布諸王國是所有人類國度中一個較大的聯(lián)合體,信奉騎士道。所以成為騎士、宣揚正義、捍衛(wèi)榮譽,便是幾乎所有貴族青年的追求。
迪沃特自然也不例外,他作為沃德雷德家族的長子,從小就受訓成為俠義騎士,一步步往上爬,在十年前便已成為了艾特瑞最年輕的王國騎士,被譽為“艾特瑞的鳶尾花”,可謂是風光無限。
雖然蒂梵不知道騎士的等級如何劃分,但這么聽來,這個負傷的人類玩意兒,那身腱子肉不是蓋的,還真有兩下子。
艾特瑞周圍多山林,據(jù)迪沃特所說,有許多名為“野獸人”的野蠻部族活動,時常聚群出動,劫掠人類村落,騷擾艾特瑞公國。并且自近年來發(fā)現(xiàn)潛藏地下的詐齒鼠人后,還時常遭受來自地下的襲擊。
而他,作為艾特瑞騎士統(tǒng)領,在一場對野獸人的剿滅戰(zhàn)后遭遇詐齒鼠人埋伏,被投石索砸落馬下、生擒活捉。
作為騎士,最恥辱的事情便是背刺,而堂堂艾特瑞騎士統(tǒng)領,卻不偏不倚栽在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鼠人手上。
甚至,他連劍都還沒來得及拔,就被詐齒鼠人砸昏過去、五花大綁。再醒來之時,便被關到了這暗不見天日的礦洞底部。
徒有一身武力,卻毫無施展機會,難怪迪沃特提到背刺時極為憋屈惱火。他過去的高傲與尊嚴,在鼠人陰險狡詐的伎倆面前,都一文不值、被踐踏成了齏粉。
活該小瞧鼠人。雖然蒂梵對詐齒氏族這群自己的同胞毫無好感,但聽罷迪沃特的遭遇,他還是在心里悄悄念叨了一通。
若不是自己此刻身陷囹圄,等出去了,遲早有一天他要讓人類玩意兒見識到鼠人的厲害。
在一番交談后,迪沃特似乎十分疲累。對過去的事,也不想再和身邊這個鼠人提及。一個翻身,便匆匆睡去。
真是難辦呢……一邊是人類玩意,另一邊是兩只綠皮,希望到時候,一定可別壞了自己的好事!
蒂梵眼神飄忽不定,射向礦坑下方無盡的黑暗當中。
…………
“人類!是該死的人類!”
蒂梵是被地精蒂茲尼克的尖叫聲吵醒的,只見他在牢籠里上躥下跳,盯著另一個牢籠里的騎士迪沃特,眼睛里充斥著滿滿的敵意。
“來,和俺干一架!”綠皮獸人斯庫魯?shù)摹皢柡颉憋@然更為直接,他摩拳擦掌,露出銳利的獠牙,若沒有欄桿阻礙,恐怕已經(jīng)沖上去和迪沃特廝打在一起。
而蒂梵另一側(cè)的牢籠里,迪沃特卻絲毫不受影響。他靠著牢籠的邊緣,坐得筆直。雙眼微閉,手指仍以一種穩(wěn)定的頻率在胸膛、肩膀與額頭間移動。他的嘴唇微微翻動,似乎正輕聲吐出一個個字符。
是禱告,蒂梵知道人類會用這種方法向他們的神靈祈求賜福與幫助。
但人類的神,都是假的,不過是他們編造出來自我安慰的方法罷了。至于迪沃特說的那什么女神,估計也是口口相傳的幌子。
角鼠在上,原諒我的褻瀆……蒂梵在心里默念著,但最后還是搖了搖頭,果斷地爬了起來。
在這里,什么神都不管用!還是得靠自己!
等了這么多天,就是為了這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