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類玩意兒
- 梟鼠
- 天與地卑
- 2306字
- 2019-05-09 19:52:26
這下可好,在越獄前夜,給整進來一個人類玩意兒!這不是明擺著要壞事么?
蒂梵繼續上下打量著這個人類俘虜,內心十分復雜。
火苗繼續在爪尖跳躍著,投射出光芒在人類的身上掃動,也讓蒂梵徹底看清了模樣:這是一只金毛公人類玩意兒,不,應該說,一個金發人類男子。
他一頭雜亂的金發,亂蓬蓬地垂落在地,沾滿了鮮血和泥水的混合物。金發下是一張刀削斧鑿般的面孔,下巴上密布著胡茬。身上是一件破碎不堪的襯衣,隱約可見其上繡著的華麗紋章,缺口處露出一塊塊堅實遒勁的肌肉。不過,這個人類男子似乎受了傷,他的襯衣布滿血漬,裸露在外的臂膀也有著幾道深淺新舊不一的疤痕。
從血跡的新鮮程度,以及身上的汗水不難判斷:方才這個男子,應該是和詐齒鼠人進行了激烈的搏斗。
可以說萬幸的是,他身上的傷不至于危及性命,基本上都是小劃痕和跌打的青紫。
在仔細打量一通后,蒂梵熄去了爪尖的火焰,對自己的舉動嗤之以鼻:不就是個奄奄一息的人類玩意兒么,何必浪費精力多加猜測?大不了,把他扔在籠子里等死就行了……
但就在這時,這個金發男子身體猛的一顫,鼻孔里噴出一股濁氣,在地上大口咳嗽了起來,宛若痙攣了一般。
蒂梵看著他,眼睛瞇了起來。
金發男子咳嗽著,用手臂支撐著身體,想要爬起來。但他掙扎了一陣,還是因力氣不支重重摔在了地上。他的臉碰撞在布滿腐苔和垢斑的地面上,在本已臟亂的金發上又添了些許污漬。
雖然因為負傷,身體似乎使不上勁,但這個人類沒有放棄,而是咬緊牙關,極富毅力地嘗試著。
一次次掙扎,一次次勉強支撐起身體,又一次次摔得鼻青臉腫。
終于,他成功地立起了自己的上半身,有些搖搖晃晃地伸手抓住了欄桿。他感知著周圍的環境,微睜的雙眼是純澈的湛藍,和蒂梵深邃的黑眸兩點成線,目光交織在了一起。
“卑鄙的鼠人……”他看到同樣位處牢籠里的蒂梵,似乎很是憤怒,用足了勁從嘴里蹦出五個字。但就在他說完之后,又接著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蒂梵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人類玩意兒,還沉浸在驚奇當中,以至于完全無視了這句咒罵。他看著這個虛弱的男人,腦袋飛快轉了起來。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么上天會創造出這種奇怪的生物來。渾身毛發稀疏,連御寒的能力都沒有,僅僅在毫無用處的頭部密集分布。另外,這家伙的軀干雖然看起來很精壯,但似乎僅限于上半身的胸脯和臂膀。手上沒有爪子,在近身肉搏的時候很難占到便宜。腿太直了,爆發力和敏捷性肯定不太行……
怎么說呢?感覺和綠皮獸人斯庫魯有點像,但卻“窄”了整整一號,肌肉自然也比不過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伙。
最讓蒂梵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那可憐的小嘴巴里似乎連根尖銳的牙齒都沒有,那么進食應該是個大問題。連肉都撕不下來,真是可憐。
蒂梵想到了自己曾在鐘樓里讀過的《洛恩領公爵風流史》,里頭寫到,人類玩意兒里頭的“貴族”,平日里吃的都是精心料理過、切得細碎的熟肉,喝的是一種叫“酒”的植物釀造液。也許,這種特殊的飲食方式,正是和他們奇怪的生理構造相適配的。
不過,看到這樣一種奇怪的生物,在自己面前動了起來,還是很新奇的。
男人看著隔壁籠子里這只造型奇特的鼠人,兩眼放光,從上到下打量著自己,似乎有些害怕,不由得緊了緊自己身上有些破碎的襯衣。他把目光撇了開來,滿臉狐疑。
他沒有理睬蒂梵,而是似乎立即平靜了下來,雙眼微閉,以一個在蒂梵看來很別扭的姿勢“盤踞”在地上,手迅速在胸口與肩膀處點了幾下,嘴角微微顫動,對著面前漆黑一片的空氣說出一句話:
“以吾輩騎槍利刃,擊垮一切懦弱丑惡之敵,吾將不爭榮寵,不加冠冕……”
就在他威嚴而虔誠的話語說到一半的時候,卻在黑暗中又響起了另一個尖銳而有些沙啞的聲音:
“置安危于不顧,置生死與度外,吾乃平原之駿馬,正義之鋒芒……”
最后,兩個聲音匯合在了一起:“以至上榮耀捍衛圣祗與光榮,今生如此,往世皆然?!?
兩種聲音,一渾厚、一尖銳,一肅穆、一邪惡,混雜在一起,于牢籠內久久回響。雖然雖格格不入,但卻別有一番韻味。
很顯然,另一個聲音是蒂梵的。在這個人類男子開口說出第一句之際,他便想到了自己讀過的一本古籍,名字已然忘記,似乎叫什么“苦修騎士救贖錄”還是“圣教騎士道”。人類玩意兒的書名,又臭又長!
不過,這句話他可記得很清楚,是用加粗的字跡篆刻在封皮背面上的。正是因為拗口,蒂梵讀的時候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才給捋順了,一不小心就刻在了腦子里。
這么說來,這個男人,應該是種叫“騎士”的玩意兒?
說到騎士……
就在這時,男人猛地一轉頭,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盯著蒂梵,一臉難以置信:“鼠人,你怎么會這句誓詞!是誰告訴你的!”他的語氣咄咄逼人,聲音渾厚而富有磁性。
蒂梵早就料到他這句話,咧開嘴嘶嘶一笑,挪到他跟前蹲了下來:“人類玩意兒,別以為所有鼠人都跟抓你的那群詐齒渣滓兒一樣沒見識!書,可是好東西!這句話,你們自己的書上寫的明明白白!而我碰巧,懂點你們所謂的騎士道!”
說完后,蒂梵心里卻有些異樣感:和兩只綠皮和一幫獄卒鼠呆久了,自己說話,也不知不覺更像真正的鼠人了。雖不知是好是壞,但總感覺怪怪的。
“你,不是詐齒氏族的氏族鼠,”男人眉頭微微一皺,但又很快舒展開來,“吾名迪沃特·沃德雷德,艾特瑞之鳶尾花騎士。鼠人,報上名來?!?
什么迪沃特沃……蒂梵聽著男人噼里啪啦報了一串東西,很是疑惑不解。人類玩意兒的名字,都這么又長又臭的么!另外,艾特瑞的什么花?尾巴花?騎士還和花有關系?
不過疑惑歸疑惑,他對眼前這個人類,還是很感興趣的。沒準,還能從他嘴里,扒出點關于詐齒氏族的有價值的東西。
想到這,他嘴巴微微一張,露出兩顆居于正中的尖銳嚙齒。既然這騎士這么多名號,自己也不能在氣勢上落了下風。腦袋微微一轉,便效仿騎士迪沃特編了一句:
“人類玩意,吾名蒂梵,角鼠神賜者,史考溫鐘樓之末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