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沒想到孔聆雪還在想著這事，出言安慰，“不會的，我與佛家無緣才這樣，你的會靈驗的。”

孔聆雪仿佛重拾信心一般，“姐姐說的對，會靈驗的，不過可真奇怪，姐姐和姜公子的簽都解不出來。”

姜明昊聞言笑而不語，自己乃是天子，解不出也實屬正常，就算那和尚看出什么怕是也不敢說吧。明月見姜明昊暗笑，明白他的想法，天子命就是天下命，解不出就解不出吧。

他們不知道的是，僧人是當年先皇求解時那位高僧的弟子，他看出了明月和姜明昊的命格，亦知道他們的結局，只是天機不可泄漏，冥冥中一切早有定數。

回去的馬車上，姜明昊不像來時那樣興奮，板著臉不說話，明月不明白他為什么不開心，“你是怎么了，一句話都不說呢。”

姜明昊看向明月，這才發現幾次見她都帶著同一只玉簪，“你為何總是帶著這只簪子，我似乎讓德順給你送了很多首飾。”

明月伸手摸了下玉簪，“你送的那些都太過華麗貴重了，與我身份不相符，唯有這只簪子素雅些。你還沒說你為什么不開心。”

姜明昊無奈的嘆口氣，“我本想今日與你好好游玩一番的，誰知會被外人打擾。”

明月何事見過他這樣，一個大男人竟與一個女子計較這些，“聆雪是我的昊姐妹，你不要這樣。”

“好，既然是你的好姐妹，那我明日晉她父親的官職好了。”

明月抬眼怒瞪，“你這是真把我當妲己了，我是想說她性子單純，再者你是君臨天下的王者怎么能與一個小女子斤斤計較呢。”

從沒被明月夸贊過的姜明昊聽了這話很受用，“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原來這么高大。”

“那是自然。”明月點頭承認。

有時候陷進愛情中的男人也會變得很幼稚，比如現在的姜明昊，明月幾句好話就把他哄得服服帖帖，剛剛的不悅早就拋到了九霄云外。

西北的梁城與燕京可是天壤之別，戰亂使得百姓人心惶惶，戎狄知道計謀得逞，磨刀霍霍，只等賢王死訊一出大軍壓境。

賢王的后世極為簡單，沒有風光的葬禮，也沒有舉國的哀悼，甚至除了趙志良和張喜外，無人知道。

此時的姜明宇只知道奸細已在軍中，但到底是何人，還是無從得知。他獨自坐在趙志良的營帳內，思考著。他沒有時間悲天憫人，自怨自艾，只能堅定信念替父報仇。手里攥著長延軍的兵符，腦子里回想著軍中每一個他知道的見過的人，似乎所有人都有嫌疑，殺了父王是為了什么呢，因為父王的威望？能力？權力？權力，姜明宇像是走進森林迷路的人，忽然看見了一條道路，豁然開朗，“張喜。”

帳外的張喜聽見姜明宇叫自己，掀開簾子來到帳內，“主子，有何事吩咐。”

姜明宇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坐姿，頭也未抬開口道，“去把趙志良叫來。”

“是。”張喜得令迅速出了營帳。

趙志良進來時看見姜明宇背對著自己，但依舊單膝跪地行禮，“世子，屬下來了。”不是從前的稱兄道弟，從老賢王將兵符給姜明宇的那刻起，趙志良就改口稱自己為屬下。

姜明宇站起身，走過來扶起趙志良，“你我不必行此大禮，坐下說吧。”

趙志良也沒推辭，他知道姜明宇要說的事情會很重要。入座后，姜明宇開口道，“我想了一夜，起初不明白為何要殺我父王，直到剛剛我才想通，父王不在了，我又不在身邊，兵符該由誰接手呢。”

趙志良聽著姜明宇的分析，“若是世子不在，能得到兵符的人必定是王爺信賴之人。”

姜明宇冰冷的帶著血絲的眼睛看著趙志良，“你來到軍中這些時日，可有了解？”

趙志良思索片刻，“右副將劉猛，左副將董立程，孫吉安，或許還有我。”說話間趙志良看向姜明宇，他也是賢王信任的人之一。

“你我是信的過的，不然也不會找你來商議對策。”姜明宇稍頓，接著道，“我來軍中都有何人知道。”

“除了我之外，只有那晚傳令的衛兵，我已經將他隔離。”

姜明宇眼中露出贊賞的神色，“做的很好，既然我的到來沒有人知道，那我們將計就計，明天就把父王薨逝的消息傳出去，記住，不要大張旗鼓，要讓人覺得是小道傳出去的，至于兵符，就說賢王遺言，兵符在他的遺物中。”

趙志良聽的聚精會神，見姜明宇停下，問道，“然后呢。”

姜明宇思索著自己的計劃，成敗再此一舉了，希望這招引蛇出洞能成功，“然后就是已經通知世子了，不日就會到來，等世子來了再尋找兵符。他們下此毒手不就是為了兵符嗎，有了兵符就等于有了長延軍，這場仗就可以不戰而勝了。”嗤笑一聲，“呵，當真狠毒，不過也是白日做夢。”

趙志良知道姜明宇雖然看起來玩世不恭，實則心思縝密，“若是聽到了這個消息，那人恐怕是坐不住了。”

二人眼神交會，姜明宇開口，“要的就是讓他坐不住，你要秘密的挑選身手敏捷的將士伏擊在軍營外，務必要擒住那人。”

“世子放心，我會精心準備的。”趙志良領命，“屬下告退。”將要出去時，姜明宇又開口，“留活口。”

趙志良回身，“屬下明白。”看著姜明宇憔悴的樣子，關切的說，“好好休息吧，這一仗還要靠你。”前一句是以下屬的身份，后一句是以兄弟的口氣。

趙志良的話姜明宇還是聽進去了，躺在榻上閉著眼睛強迫自己睡覺，畢竟兩天兩夜沒合眼，接近晌午終于睡著了。再睜開眼睛，已經黎明破曉，原來自己已經睡了這么久，起身時注意到桌案上的香爐，睡前并沒有，想來是趙志良安排的，不過同時也警覺自己大意，若是有人暗害自己，恐怕現在早已命喪黃泉。

趙志良平時雖然游手好閑，可此刻認真做起事情來效率很高，不過一上午的時間，軍營里就流言漫天，賢王逝世的消息已經傳遍。將士們有的捶胸頓足，義憤填膺，有的垂頭喪氣，萎靡不振。這一切姜明宇看在眼里都不在意，只等夜晚來臨，擒住奸細。

西北荒涼，月色卻是極好，沒有那么多的亭臺樓閣，天地連城一片，月光撒在大地，映出盈盈銀光。不過現下沒有人欣賞美景，姜明宇和趙志良在營帳內靜坐不語，只等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