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好票，我還是睡不著。翻來覆去，不知道紅睡著了沒有。可又不好打擾她，她背對著我躺著，悄無聲息。聽著窗外起風的聲音，好久，一切終于安靜了……

上午吃完飯，紅說想在街上走走。我們出了門，一年的光景，一切都是往昔的模樣。一路上走走看看，我知道她想去哪里。店門是鎖著的，想來還沒有租出去。‘韋編三絕’的牌子歪斜地掛在那里，店里的東西已經基本被清空了。用不了多久，這里會完全是另一幅光景，就像一切不曾存在過一樣。

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三個人在一起工作、聊天，不能說多么美好，但也溫馨快樂。以后，這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站了許久，紅默默地往前走了，我也趕緊跟上。逛到中午，吃了飯，便回去退房，去了車站。

波就這樣徹底離開了我和紅的世界，所有人的世界。

回京后，我和紅彼此忙碌了很長時間。雖然擔心她，可也知道很多東西于事無補。偶爾周末的時候在一起消磨一整天，她加班，我也加班或者看看書。我們像約定好一般，只字不提關于波的一切。紅的精神狀態不能說很好，我也一樣。心里總是在擔心她，后來發現其實她也在擔心我。其實，我沒什么好擔心的，我不知道她在擔心我什么。盡管心里很難過，但沒那么糟。

直到快冬天的一個周末，那天加班回來很累，早早洗漱睡了。不知道多久，波來找我，拉著我到了附近一個公園，一切都是那樣寧靜、美好，他帶我到爬到一座假山上，到了頂端才發現，山的另一面像被削了一半，直愣愣地延伸向下。下面如一口深井，水碧綠地發黑。

這是哪里？一切都讓人毛骨悚然，我想要回去，轉頭，卻看到波空洞的眼神，他的腰間系著一根很粗的繩子，上面拴在一塊沉重的石頭。他面向我，拉著我的手，然后將石頭拋下，在他被拽離的那一刻，我拼命地推開他。

“不……”

大汗淋漓地醒來，我死了嗎？我在哪里？過了很久，才從夢境中緩過來。那一刻，我明白紅在擔心什么。我總是那個情感滯后的人，過了這么久，看到波的恐懼才從身體的每個細胞中迸發出來，讓人絕望。窗外北風呼嘯，漆黑一片，我不禁裹緊被子，卻再也睡不著了。波空洞絕望的眼神不停得浮現在眼前，讓人戰栗不已。

噩夢，終究還是找到了我。

第二天一早，帶著一晚上沒睡好的黑眼圈，去了紅的家。

“我做噩夢了，嚇死了，一晚上沒怎么睡好。”

一邊換鞋，一邊迫不及待地說著。

“什么樣的夢？”

我告訴紅夢的內容，她聽了沉默了一會，看著我。

“滿，這是好事，說明你開始接受這個事實了。”

“我早就接受了，都這么久了。”

“我不覺得，你一直在抗拒接受這件事，這也是我擔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