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問題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絕大多數時候我都回避生活中的問題,不去尋找答案。不是找不到,而是那些問題總是赤裸裸地擺在我的面前,不用思考也知道。但那不是我愿意看到的生活的樣子,因此那些真相被我蒙上了一層紫色的紗,仿佛夢幻般若隱若現,這樣會給我一種看似存在的美好,這樣我才能活下去。
有人說,年輕的時候很無知,還沒有活就覺得活夠了。覺得看透了一切,找尋不到生活的意義。也許我的內心有這樣的想法,但我一直努力告訴自己,真實不是這樣,我的存在一定是有意義的,雖然我不曾尋找到意義所在,但它就在那里。這么說,好像我多么有生活的哲理,其實不是,只是為了活下去。畢竟,年輕時該有的感覺,從小就存在于我活著的每一天,如果沒有那層紗,我不知道生命的底色還要黯淡到什么程度。
基于這些,我拼命的遺忘,直到很多年后,放棄了這種愚蠢的行為。我們往往會深刻地記住那些我們想要拼命忘記的一切,畢竟它在你腦子里一遍遍地回響,讓你痛苦到無以復加,然后你無力對抗,只能告訴自己忘掉吧,沒有意義。可真是諷刺不是嗎?回響不過加深了記憶,最終忘記的是那些不經意的瞬間,盡管那些瞬間才是真正平靜美好的生活,殘留的永遠是刺痛我們的。
我時常會害怕遺忘帶給我后遺癥,就像傷害來臨時并不覺得痛,甚至會讓人發(fā)笑。就像螞蟻去咬你,一點點的感覺,有些癢,無傷大雅,你會覺得為什么人們痛哭流涕,帶給你的不過如此而已。然而,年深日久,當那只傷害你的螞蟻在你已經快要遺忘的時候,你的心卻被撕裂了,你發(fā)現那個被你忽視的小東西早已深入骨髓、心臟,讓你夜夜難安。對我這樣的人,傷害是延時的,在最初越不在意,后來的傷痛就越深、越久。
是啊,我得到了報應。我拼命付出的努力在我最想留住的美好瞬間上發(fā)揮了作用。后來,我和斌看的每一部電影我都拼命的去記住,一句臺詞,一個動作,男女主角的名字,可是沒有用,我忘記的越來越快。而且,漸漸地,有幾次剛看完就忘記了,這導致我新發(fā)明的日志記憶法也失效了。我只能不去談論它,聽著斌細數著電影里的情節(jié),這樣,才能瞞住他不是嗎?
非典結束后,我和斌搬出宿舍,在校外租了房子。不是因為我準備好了,在一段關系中,男人的決心起著重要作用。什么時候表白,什么時候接吻,什么時候發(fā)生關系。而我驚訝地發(fā)現沒有什么準備好,這件事本身帶給我的就是在慌亂和鎮(zhèn)靜中搖擺的不安定感。
那是我的第一次,當我強壯鎮(zhèn)定地承受著他的撫慰,斌笨手笨腳地進行著每一步,我忽然覺得也許他比我更緊張,男人通過性展現的東西遠比女人要多,于是,我放松了。只是當一切歸于平靜,我的內心無比的空洞和悲涼。
有時我搞不懂那種悵然若失是為什么?恐懼,還是什么,我不知道。能確定的是,從那天開始,我和他都是全新的自己,只是當時的我們不知道罷了。這種改變緩慢而又漫長,卻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