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初三，我借口值班就離開了家。過分的沉重讓我無力承受，火車啟程的那一刻，毅在窗外向我揮手，漸漸離去的列車讓他看起來越來越小，我的心終于暢快了。可以肆無忌憚地痛苦，也是一種快樂。

到了BJ，我給紅打了電話，徑直去了她家。這種狀況下，我也不想一個人待著，腦海中的念頭太多，只會讓我無比的恐懼。

紅開門的那一刻，我的心仿佛找到了依靠。我扔到行李，一把抱住她，不管她多么不喜歡跟人過于親近。我以為自己只是在父母面前太過難堪，我以為自己并沒有那么在意，我以為一切都已經(jīng)平靜，可當眼淚沖刷著所有的委屈，我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疼……

“正月里就流淚可不是什么好事哦。”我平靜下來后，紅調(diào)侃道。

“我不管，我需要發(fā)泄一下，在家實在太憋屈了。”

“怎么個憋屈法，是不是你什么都忍著不說？”

“拉倒吧，你跟家里說什么？我開始來例假，我媽都是半年后才知道的。”

“逗逗你而已，怎么這么粗俗了。”

“有煙嗎？我想抽一根。”

“還上癮了，等著，拿給你。”

紅幫我點了一根，深深地吸了幾口，總算冷靜下來。

“不管用啊，還是難受。”

“你當這是藥啊，還是別抽了，沒用的慰藉罷了。”紅抽走我夾在手指間的煙，摁滅在果盤里。“說吧，怎么了？年都沒過完就回來了，肯定是關(guān)于斌的事吧。”

我沉沉地嘆了口氣。

“是他的事就好了，就是什么事也沒有。沒有任何事，連個消息都沒有。紅你知道的，在我爸媽心里，我們就是已經(jīng)結(jié)婚的關(guān)系，大過年的失聯(lián)了，我怎么解釋，更可怕的是父母根本不問。”

“是他們不問，還是你拒絕他們問？”

“是他們不問啊，”我想起自己刻意擺出的冰冷的眼神和拒絕的姿勢，沉思片刻，“你說的對，是我不讓他們問的，問了只會更尷尬，因為我也不知道啊。”

“滿，關(guān)于你們的關(guān)系，你需要重新考慮一下了不是嗎？人不能總做鴕鳥，當你有一天發(fā)現(xiàn)身邊再無沙漠，到處是冷冰冰的地板，不得不抬頭的時候會更無所適從。”

“我現(xiàn)在就是啊，不知道怎么辦。我必須結(jié)婚啊，紅，如果說你和波有自己的宿命，我也有。雖然我不愿意去想，但我知道，我的父母是無法容忍自己的孩子不結(jié)婚，或者這個孩子已經(jīng)結(jié)了婚，卻又要離婚，這在他們看來都是無法容忍的。我不知道，我承受不了這些。”

“所以你死死的抓著斌不放，哪怕他不再愛你，或者你也不再愛他？”

“我愛他啊，一直都愛。”

“什么是愛呢？”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能沒有他，那樣的日子我過不下去。”

“滿，在我看來你最大的問題是你自己。沒錯，你的家庭沒有給你太多溫暖和自由，也許在你很小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失去你了。但你父母在我看來沒有你想的那樣不堪，只是你們太缺乏溝通了，或者說根本不去溝通。盡管是一家人，卻相隔太遠，不熟悉罷了。”

“也許吧，可我不敢。”

“那就順其自然吧，總要有一個什么節(jié)點讓事情有個結(jié)果。或者就這樣稀里糊涂的過下去。”

“聽你這么說，我的心情更不好了。”

紅笑了。

“你知道我不會安慰人，也沒必要安慰。人生就是這樣，該來的會來，該走的會走。而你的心情取決于你自己，我?guī)拙浜迷挷⒉荒芙o你寬慰不是嗎？”

“是的，我就是太焦躁了，完全失去了方向。”

“既然無法行動，那就等待吧。看看命運會指引你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