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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家書

我總是回想起那個女先生講的故事,其實故事有多好嗎?并沒有,依舊是很俗套的愛情,大團圓的結局,可是它又不僅僅是個才子佳人的故事,它竟然能想到百姓,這就讓我很是驚奇了。

我以前也看過些話本,聽過說書的講的書,總沒有深得我心的,當時聽個樂,過后立刻就忘了,沒想到如今還能遇到這么個讓我一想再想的故事。

想了大概四五日,我也就漸漸忘記了。

這日里我在園子里逛著時,一個小丫鬟跑過來,對著我行禮,我看她應該是負責打掃的,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她急急地說:“石管家讓我跟太太您說,宮里來消息了,爺在邊關大敗敵軍,戰無不勝,皇上龍顏大悅,要賞爺呢。”

“這樣啊。”我點點頭,讓她下去了。

我心里有些高興,高興是因為我軍勝利,戰爭可以早日結束,這樣邊關百姓能早日脫離苦海;我心里又有些失落,失落是因為他并沒有戰死沙場,反而要加官進爵了。

我看著園子里一排盛開的桃花,每一樹都吸引來了無數蜂蝶,鬧哄哄的。

我看了一會,若水問我:“太太怎么不高興?爺明明打了勝仗。”

“說什么呢,我那是心里擔心,他一日不回來我一日不安心。”我趕緊笑笑,她就看出來了,我只好笑笑。

回了房里,我坐著悶了一會,拿了幾本書看看。

過了一陣子,翠蕉端來了一碗燕窩,我嘗了幾口,就撂下了。

實在無聊,我便攤開一張紙,寫了幾個字,橫看豎看,都覺得不太好。

心里正煩悶著,突然想起“蘭因絮果”這句話,想了想,就把它寫在了紙上。

想到這句話的含義,就覺得是在講我跟俞琰。

可能這就是命吧。

我正暗自感傷時,石剛來了。

石剛面露喜色,他笑嘻嘻的跟我問好。

我看著他,他一高興,人似乎都年輕了許多。

他其實也年輕,我第一次看到他還是俞琰把我軟禁起來的時候,他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對我態度特別差。

那時候他也還是唇紅齒白的,長相清秀的很,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女孩子,只是行事說話都與面貌不相符合。

只是這兩年事情太多了,府里大大小小所有事都讓他一個人弄,俞琰在府里的時候,他還要時刻跟著俞琰,累的確實感覺有些老了。

“太太,爺來信了。”他把一封信小心翼翼遞了過來。

我接過了信,打開一看,滿滿五張紙。

我看著他的字跡,雖然字是小楷,但是字跡蒼勁有力,不像我,只會寫蠅頭小楷,一寫大字就缺了氣勢。

我看了石剛一眼,他直盯著信,眼里在放光。

我心里隱約覺得有些奇怪,但我什么也沒說,只是把信紙遞給石剛,我說:“你念給我聽吧。”

石剛忙接過信紙,清了一下嗓子,給我念了起來。

“吾妻琳徽,近日安好?望見字如面。”

“我前面中了敵人奸計,損失慘重,自己還受了小傷。”

“好在我及時調整,最近大敗敵軍,戰無不勝,斬了敵軍先鋒,嚇的敵人聞風喪膽。”

我皺起眉頭,他跟我說這些做什么呢?覺得我會很高興?很驕傲?

“如今安定下來了,我們準備趁勝追擊,打的他們投降議和,不要再侵犯邊境。”

“所以到了晚上,就會思念家中,思念你。”

“在這邊關地帶,每日里天氣變化無常,我很是難受,士兵們也很難受。”

“在這樣的地方,我尤其想念那些過去的日子。你不知道,在戰場上,根本感受不到春天。”

“這里早上吃了早飯才會天亮,白天天總是陰沉沉的,晚上天黑的很早,夜里的時候會很冷,要蓋棉被子才能睡得著,很多士兵都生了病,我自己開始也適應的不好,好在我身體強健。”

“你那兒都已經是暮春了,想來百花已經開完了,即將林花謝了春紅,而我這里依舊是冬天,春風不度玉門關啊,連絲柳絮都看不見。”

“好在有石剛在家里,他一直是我的得力助手,左右臂膀,我也想把他帶到戰場上來,他其實是打仗的料啊,以前他跟著我時,我們也是從尸體堆上爬過來的。”

“只是把你一個人留在家里,我實在不放心,所以就把石剛留給你了。”

我看了一下石剛,他讀的很用力,滿臉驕傲的樣子。

他總是這樣,對俞琰就那樣的在乎,那樣的忠心,比之梨落,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應該可以很快就回來了,真是對不住你,年一過就離開了家,你過生日我也不在家,也不能陪你過生日。”

“等我回來了,我一定好好的補償你,咱們的好日子才開始,要好好的過呢。”

“望安。盼你回信。”

石剛輕微嘆了口氣,把信遞給了我。

“爺似乎心情挺好。”石剛說道,語氣輕快。

“打了勝仗自然高興,我也高興。”我笑著看向石剛。

“果然菩薩保佑,爺應該就快回來了。”我站了起來,把信裝進信封。

“真是太好了,今晚上讓廚房給我溫點酒。”我拿著信封走到梳妝臺旁邊,打開抽屜,拿出一個檀木雕花的盒子,把信放在了里面。

“知道了,那我退下了。”石剛說著離開了。

我看著他走遠,想著剛才那封信,覺得我是不是要回封信。

若水端著一杯茶遞給我,說道:“爺說希望您回信,您要不要給爺回封信?”

“嗯,你去磨點墨吧。”我坐在了梳妝鏡旁邊。

他就要回來了,怎么這么快。

“太太,好了。”若水喊到。

我走了過去,坐在書桌旁,思索了一會,開始給他寫信。

說些什么呢?我什么都不想跟他說,可是又得湊些字,還得顯得不那么敷衍。

我只好東拼西湊,說了些家長里短,好歹湊了一頁紙,我停了筆,左看右看,覺得還是太單薄了,他寫了那許多東西,我就這么點東西,實在不好。

我皺著眉頭想了半天,若水看我的樣子,跟我說:“太太,給爺講講這些日子里發生的事情吧,也可以說說將來的打算,還有您對爺的思念啊。”

我一聽,這丫頭果然聰慧,我點點頭,“就你機靈。”我用筆指了一下她。

她嘿嘿笑著,又幫我磨了些墨。

我于是開始按若水說的那樣寫。

寫著寫著就又有了一頁紙,我看了看,覺得不錯。

然后我又違心地寫了幾句思念他的話語,看著三頁了,就覺得可以了。

我從頭到尾讀了一遍,直接略過了那幾句思念他的話語。

然后我折好信,若水給我拿了一個信封,我裝進去,遞給若水。

若水幫我封了信封,我在信封上寫上信息,然后又遞給若水。

若水就拿著信封去找石剛了。

我看著窗外,天已經蒙蒙黑了。

翠蕉走了進來,問我是否傳晚飯,我點點頭,她就去辦了。

天漸漸黑下來,一天又這樣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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