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雪夜
- 殘劍刺血
- 陳延之
- 5153字
- 2019-07-06 18:59:17
北風如刀,飛雪似劍,刀劍所至,萬物衰敗!正如今日的江湖一樣!
為什么這么說?我此刻也不太清楚。
高高的一輪明月掛在半空,旁邊裝襯著熙攘的星光,也許是在明月的對比下顯得黯淡了不少,正如孟德所言一般月明星稀,只是少了烏鵲。
漫天的飛雪!鋪滿了街道,鋪滿了磚瓦,屋脊上坐著一個人,身披黑裘大袍,左手豎拿一把黑色寶劍,右手一只破爛酒壺不停飲著,飛雪如梨花一般飄在他雜亂的頭發上。他是誰呢??他是江湖中的無情劍客、劍客中的西風斜陽!蕭殘陽!
他自飲了半斤滄酒,口中呼出熱氣,酒似乎將他全身暖熱,讓他感覺不到雪夜的寒冷。他不怕寒冷!更不怕孤獨!他已經慣了!他喜歡靜!
忽然一陣響聲打破了這份寧靜,蕭殘陽向遠處看去,有十幾個人影朝著這邊過來,一邊奔跑一般打斗,他們已經到了!蕭殘陽向下俯視便可以看到他們,他數了數一共有十七人,這是十七人面貌服飾各不相同,分別站成了兩排,北排站了十二人、南排站了五人,北排十二人有男有女、服飾各不相同,但是他們的武器都是一樣的,他們使得都是長劍,而且這十二柄長劍無論尺寸大小都是相同的。而另外五人分別著金、青、藍、紅、褐五種不同顏色的衣衫,都披著白色的斗篷,面色也如同他們的衣服一般分為五色,格外引人注目,五人各使九環刀、軟鞭、雙劍、紅纓鐵槍、水火雙錘。雙方手持武器對峙了一會兒,南排金衣人朝前走了幾步,看樣子是想說些什么,但他金色的面孔又十分嚴肅:“你們何必要逃呢?萬事都是好商量的,條件也已經開給你們了,只要你們答應我金中磊可以向你們保證你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對面站出一人頭戴黑色布巾,身穿紫紅拽撒,腳蹬烏布棉鞋,下顎三尺胡須直到膝蓋,手中長劍直指,眼神充滿殺機,向對面五人吐了口吐沫:“呸!你們這五個游魂野鬼,只知道助紂為虐,全然不知禮儀廉恥、江湖公理,你們殺我門徒三百多人,燒我山莊,毀我家園,如今還能說出這種厚顏無恥的話來!”
金面人聽到此處緊繃的臉部,露出了笑容,只不過笑得很怪異、笑得很可怕:“這只能怪你們不識抬舉,你們若是早答應我們的條件,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凄慘的下場,但如今尚不太晚,只要臣服,條件之上再加送你們十萬兩白銀,給您們重修家園,再收門徒,就當做是補償,你看怎么樣?”
長須者身旁一人站出,此人也是身穿拽撒,只是他沒有太長的胡須,但右眼處卻纏著一塊白布,白布中間微染紅色,原來是個獨目之人!他雖然盲了一只眼睛,但另一一只眼睛卻瞪的很大:“你們只不過是五條彩狗,有什么資格做這樣的決定!”
其中紅面人靜靜的瞧著他道:“看樣子給你留一只眼睛,也是嫌多,應該讓你變成全盲的瞎子,再把你的舌頭割下來,你才不會如此的多話!”聽他說話,那人的獨目應該是拜他所賜!
獨目人聽到他這句話登時大怒,繃帶似有血水流出,同伴看到連忙摟住他的肩膀,獨目人將手一甩說道:“毀目之仇,不共戴天!我楊潘松必報此仇!縱使不能勝你!我也要給你拼個魚死網破。”
紅面漢子看了看手中紅纓槍頭,然后似夜梟一般獰笑了幾聲:“哈哈哈哈……我看你應該沒有這個本事,如果你有也不會被我一槍就插瞎眼睛!”
這十二人人多勢眾但聽他們的對話似乎還敵不過這幾個五色彩人,到底是這十二人武功太弱?還是另五人武功太強?蕭殘陽想到此處只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但這一搖頭、嘆氣卻讓下面眾人有所察覺,眾人均不自覺的向空中看去。只見蕭殘陽只是靜靜的飲著酒,并不理會他們的目光。
金面人朝蕭殘陽拱了拱手:“沒想到這里還有高人在此,在下金中磊,身旁分別是我四位兄弟沐驚天、沈如水、方焦炎、路桑土,看起來朋友你也是江湖中人,只是不知朋友高姓大名?”原來他們是以五行命名,他們各自的姓名中都自帶五行,衣服顏色也對應五行,金衣人自然是叫做金中磊,青衣沐驚天、藍衣沈如水、紅衣方焦炎、褐衣路桑土。
蕭殘陽還是飲著酒沒有看他,沒有回答他的話。
金中磊又道:“再敢問一句朋友不是眼前嶗山十二劍請來的幫手吧?”原來這十二人就是山東嶗山劍派武功最高的十二名高手,他們本是同門,同時也是義結金蘭的兄弟。十二人形影不離、同出同入,嶗山劍派的同門稱他們是嶗山十二星辰,江湖中人則是稱他們為嶗山十二劍。
蕭殘陽還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是卻搖了搖頭,這也算是一種回應吧。
金中磊道:“既然朋友不是他們請來的高手,我們兄弟也不會與你為敵,你若不想離開此處就請作壁上觀吧。”
方焦炎道:“大哥用不著廢話了,我看這群人也是不會屈服,直接殺了便是。”
金中磊道:“宗主一向愛惜人才,嶗山十二劍武功也不錯,能招降,自然是最好不過了,不過若是你們執意不肯臣服的話,那也只能如我四弟說的一般,將你們通通送上西天了。”
楊潘松大怒:“你們放什么臭屁,你們只有五人,怎么斗得過我們師兄弟十二人!今日死的是你們!”
站在面前的藍衣沈如水聽到他的話語忍不住笑了一聲:“呵!如果你們真的有這個本事,嶗山派也不會有這種下場,你們也不會被我們追的倉惶逃竄了。”
十二人中一身穿月華裙,外披紅厚斗篷的女子走了出來,她的樣子看起來在三十余歲,但仍然是風姿綽約,此刻柳眉微蹙,杏眼園睜:“我嶗山劍派生亦豪杰、死亦鬼雄,絕不貪生怕死,奴顏婢膝,今日就是死在這里也不似你們一般做旁人的守門惡犬!”
方焦炎笑了笑道:“你不答應我們的條件,只怕你想死也是沒那么容易,鄭女俠年紀雖不小,但身材面孔也算是標致,我可舍不得你死,待會兒我將你這些師兄弟都殺個精光,自然會留下你來伺候我們幾兄弟的。”
鄭姓女子唾了一口:“呸!你這狗賊,滿嘴污言穢語,忽然是條吃屎狗,說出話來臭氣熏天,你若動姑奶奶一根汗毛,我鄭水月一定要將你剝皮凌遲。”原來這女子名叫鄭水月,這名字起的倒是很委婉,但聽她說話的語氣,蕭殘陽心想此人也是個性格火爆的女子,她的性格和她名字又有些不符。
方焦炎聽她辱罵自己登時氣的大怒,臉上的顏色,又重了幾分,突然間他左手向前畫圈,然后猛地一推,一陣紅光閃過!竟有一道火柱從他手中射了出來!直撲過來!火勢太過猛烈,就算不猛烈,刀劍是擋不住自然之力。眼看火柱便要撞到鄭水月的身上!眼看一朵嬌花便要被焚燒,此刻當真嚇傻了她。
但此時忽然一陣強風拂過,“轟”的一聲,火柱竟然在半空之中散了下來,落在冰冷的雪地之上,原來是身旁的長須者、獨目人還有其他的同伴,眼見情急,不約而同的出掌擊向火柱,十一人的掌力會集到一起,自然是不可小覷,如洪水決堤一般,打散火柱的同時,余下的勁力朝那五人打去,那五人見此,也是同時伸出手掌拍去,轟的一聲巨響,兩股力道碰撞在了一塊。中間地面上的積雪都被強勁的內力,吹了起來,此刻若是有人突然到站到這兩幫人的中間必定會被十六股掌力擠成肉醬。
眼見眾師兄弟和對頭拼起了內力,鄭水月自然也不能獨自看戲,連忙從懷中掏出三只飛刀,掠到側面甩出,三點寒光閃過,飛刀向金中磊身上襲去!鄭水月心想此人是這些人的頭頭,蛇無頭不行,解決他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此刻他正與敵人此人內力,萬萬不可回撤防守,只要回手必定會被掌力震傷,但不回手又必定會被飛刀所殺!
但金中磊似乎如沒看到一般,完全置之不理,難道他真的不怕死嗎?還是他知道自己已經避無可避,索性就放棄了?
只聽“叮叮”幾聲,飛刀已經打在了他的身上,但是卻被彈開了,鄭水月大奇,原來他不是避無可避而是根本無需閃避,金中磊自幼在苗疆練得一身金鐘罩、鐵布衫的硬氣功,渾身銅皮鐵骨、刀槍不入!也難怪鄭水月的飛刀沒能傷他分毫。
金中磊比拼內力的同時,左腳向下一跺,便將腳下的飛刀震了起來,方焦炎見到他這個舉動,突然用剩下的左手一甩,一股微風撫到飛刀上,停留在半空中的飛刀頓時著起了火來,金中磊左掌一推,便將飛刀推了出去,三把火刀同時襲擊鄭水月,金中磊道:“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火刀的速度比剛才鄭水月施放的時候要快的多,鄭水月來不及躲閃,同伴們似乎也無法分心救她,此刻也只有閉目待死了。
突然幾點寒光如流星一般疾射但火刀之上,那火刀竟然被寒星彈開,原來是蕭殘陽突然出手,救了鄭水月的性命。
金中磊看到之后大聲道:“朋友你既然不是他們的幫手,為何要救她?”
蕭殘陽此刻終于開口了:“我并不是為了救她!只是我看你施放飛刀的手段極為高明,想試試我能不能將它擋下。”金中磊聽到這里也只能默不作聲。鄭水月卻心懷感激之情,不管用意如何,總是眼前這男子救了自己的性命,便朝蕭殘陽點了點頭。蕭殘陽看她這舉動,并沒有什么回應,只是將頭轉過去又又飲起了酒。
兩幫人已經拼了好一會兒了,但仍然未分出勝負,突然方焦炎將手掌撤出來,然后雙臂一揮,接著將手掌猛推,一股暖流便涌到了嶗山十二劍的面前,但轉眼之間,空氣中竟然燃起了大火,眾人沒想到竟然有如此奇怪的事情,本能的撤掌躲閃,人群頓時四散。
金中磊等五人見此機會,連忙出掌,此時十二劍該沒緩過神來,自然是躲閃不及,“砰砰”幾聲就有四人中掌,中掌幾人口吐鮮血倒在地上,好在五股勁力并未合并一處,擊向一人,所以他們雖受內傷,卻沒有喪了性命。慌忙盤膝坐地,調節氣息。
此時嶗山十二劍已經有四人受傷,戰力折去了大半,金中磊五人見此良機,運起輕功飛了過來,手中武器疾運,金中磊手執九環大刀沖向長須人一連攻了十招,長須人劍法也不錯,不僅招架住,而且還刺了他一劍,只不過這一劍對金中磊來說完全起不了任何效果,手中長劍不能刺入肌膚,金中磊只需進攻不必防守,自然是占了大便宜,他將九環大刀,舞的虎虎生風,長須人既然傷不了他,也只能格擋了。
蕭殘陽單看金中磊的刀法確實算得上精妙,他也會過不少江湖刀客,眼前這人的刀法雖然比不上羅英恒的星流霆擊,但是也可以跟孟公九的狂風十五斬一較長短,再加上他自身刀槍不入,又似乎要高于孟公九一籌。
沐驚天、方焦炎等人此刻也已經交上了手。
方焦炎使一桿紅櫻鐵槍,如一條火蛇一般,一人獨斗那獨目人,再加一個穿白布長袍,眉清目秀的年輕人。雖然是以一敵二,但完全不落下風。一寸長一寸強,他以紅纓鐵槍對敵讓二人無法靠近身旁,二人也只有設法靠近讓紅纓鐵槍威力施展不出才能取勝,二人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
此時方焦炎將長槍一橫,使出一招橫掃千軍,長槍帶出的強風,將飄雪帶了出去。二人使劍一檔,只覺虎口巨震,向后猛退,方焦炎挺槍直刺,二人左右躲閃。獨目人大叫一聲:“呂師弟,雙星伴月!”那白衣年輕人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二人連忙向中間刺空的鐵槍靠去,將槍桿用身體牢牢擠住。方焦炎用力也掙脫不了,二人又用手抓住槍桿,身子向前靠去,兩把劍當然也向前刺去!方焦炎并不像金中磊一般刀槍不入,所以他應該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被兩把劍貫穿胸膛,二就是棄槍,他當然選擇的是第二了。他將手中長槍脫手向后退去,他的武器此刻已經在二人的手中,楊潘松將鐵槍用力向后一送,砰的一聲,鐵槍直插入身后墻壁上。二人又一個蹬步,雙劍朝方焦炎刺去。方焦炎大喝一聲,手掌左右甩動,手臂每甩一下便有一道火光閃動,火光照的周圍通亮,轉眼間已經有十數道火光朝他倆飄去。二人連忙躲閃,但畢竟數量太多,沒一會兒的功夫身上就有好幾處地方,被火焰引燃,烈火灼蝕的疼痛,傳到二人身上,二人哪還顧得上其他的,連忙撲滅身上的火焰,那冰雪往身上敷去,二人的衣衫被火焰燒掉了大半。蕭殘陽看在眼里,心想此人難道練成了火焰掌等高超武學?就算是火焰掌也不可能將掌力化作烈焰,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蹺!
另一面沈如水舞起秋水雙劍一人獨斗三人,他將雙劍舞的如行云流水一般,一劍直刺,一劍橫劈,不同方向,如同兩個人同時使劍一般。蕭殘陽看了一會兒頗覺其劍法有獨到之處,他能一心二用,兩只手使兩套不同的劍法,這種高超的手法連自己都不會。
沐驚天與路桑土與嶗山十二劍余下四人混斗,沐驚天一只軟鞭矯若游龍,路桑土雙錘勢如飛虎,路桑土雙錘與四人近戰,沐驚天軟鞭在外側遙擊,他的鞭子如同長了眼睛一般,每一鞭都擊中,將鞭子用力甩出,然后輕輕一轉就纏住了一人的腿,手臂輕輕一拉,就將一人絆倒。而路桑土雙錘威力更巨,眾人的寶劍觸碰到,都震的虎口巨痛,長劍不免被雙錘砸變形。這二人配合起來當真是沒半點空隙留給敵人。
些許時間,雙方勝負看起來已然算是分了出來,沐驚天、路桑土這邊已經用軟鞭將四人鎖住。路桑土的大錘懸在他們頭頂之上。
沈如水已經用他的秋水雙劍,架在了對手的脖子之上。看樣子他的武功應該是五人之中最高的,一人能敵三人。
方焦炎已用他奇妙的烈火功,將楊潘松和他那白衣同伴燒傷,他倆痛苦的躺在地上,看起來已經失去了作戰的能力,他們的兩柄寶劍丟在地上,劍身通紅,將周圍的雪都融化了。
只有那長須之人還沒敗退,正與金中磊交手,但敗相也已經漏了,金中磊只攻不守,長須人只能躲閃,無法傷敵,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他身上卻流滿了汗水,二人又纏斗了三十余招,長須人終于抵擋不住,長劍被震落在地,落入雪中。
沒想到十二人竟然還戰不過五個人,此時方焦炎一陣獰笑:“這就是你們不合作的下場,說著一掌向楊潘松的頭上劈去。”
“慢!”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