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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反常的尚書

  • 詡影
  • 熠小苣
  • 3495字
  • 2019-05-18 12:17:18

第二日,晨曦夕照,旭日東升,初升的太陽慢慢升高過乾司殿宮檐一角,那里用流金雕飾著一條精致的龍,此刻在陽光下泛著金光,格外耀眼。

陽光透過家家戶戶薄薄的窗戶紙,照進屋內,喚醒熟睡的農夫,扛起鋤頭準備一天辛苦的勞作。

屠夫拿起昨夜未來得及清洗的還粘著碎肉的屠刀,對準一塊牛的肩胛肉揮刀砍下去,血漬連著碎肉飛濺,濃重的肉腥味卻更能讓人消散倦意,精神抖擻。

屠夫將已砍成碎塊的生肉一一掛在攤位前的掛鉤,將屠刀往砧板上一扔,那刀便深深嵌入木頭砧板中。

抬起粗壯的手臂,往額上抹去,抖了抖粘在手上的熱汗,皺著雙眼,抬起頭看向日映金霞的天邊。

那里浮云披著屢屢金光,掩映著下方氣勢恢宏的宮殿,散發亮眼的光芒,正襯著明亮奪目,此刻號角鳴起,即將升朝的頤天殿。

黝黑辛勞的臉上大笑一聲,“披金戴霞,紫光流轉,皖栩之福啊!”

強烈的語氣帶動著激烈的情緒,眼中隨著他的高呼落下男兒淚。

屠夫只是癡癡地望著愈發光彩照人的皇宮,聲音突然有些哽塞:“只愿圣上英明,我們的苦日子就要到頭了。”

“干什么呢,我準你歇著了嗎?”

官兵模樣的幾人,揚起眉角,語氣囂張,舉起手里的皮鞭,趾高氣昂地指向屠夫,“趕緊干活,掙不到錢,交不了稅,尚書大人非挑斷你的筋不可!”

嘴角勾起輕蔑的笑,有恃無恐。

幾個官兵都是身材瘦小之人,只是一身衙門裝倒是穿戴十分整齊,腰間的一絲褶皺都令他們心疼不已。

這身衣裳于他們而言著實猶如性命,穿上它,就感覺那些曾經被人肆意踐踏的自尊,又填補了回來。

不過是狗仗人勢,背后靠著尚書府,即使是身材上較眼前屠夫矮上一截,瘦上幾個身段的小卒,也敢直面眼前分明應是自己占優的屠戶。

“這個月的賦稅我前幾日便給了。為了交上這賦稅,我兩日吃食猶如乞丐,我家三歲小兒整日以稀飯充饑。怎么這才幾日,又來要稅?”

“這是尚書大人的命令,要你交你就交,哪來那么多廢話?我看你分明是想吃鞭子!”

官兵將手里皮鞭狠狠甩向屠戶的攤位,砧板上頓時凹下一道鞭痕,帶起一鞭子的生肉。

屠戶嘴角有些發顫,雙手頓時緊握成拳,怒火中燒,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那領頭官兵的衣領,睜大眼睛直瞪著他:“我已經被賦稅弄得家徒四壁,我兒子幾月前發了高燒,可那郎中非要我拿出銀子才肯開藥。我拿不出,他便對我兒袖手旁觀。”

他語氣憤怒,接著說道:“我兒現在已經癡傻,每日只會咧著嘴傻笑。你們把我逼成這樣,今日居然還有變本加厲,我今日,便是再不會忍著了,要是死,我也拉你們這幾個畜生陪葬!”

說完,舉起拳頭,對著那官兵的正臉就是用力地一拳。

那一拳重重地砸在那人的左眼和鼻梁處,“啊!”領頭官兵挨了一拳,發出哀嚎,捂著自己的臉退到后邊。

左眼和鼻梁處傳來骨骼錯位的疼痛。顫抖著手摸上自己的鼻子,那里已是鮮血直流,鼻子下塌。

緊閉著左眼,可還是覺著眼角處有明顯的青腫,只是輕輕一碰,便是疼痛難忍地再一次嚎叫出聲。

其他的官兵面面相覷,抓著皮鞭的手心已經冒汗。看著此時怒不可遏的屠戶,腳下有些退卻,咽了咽口水。

“愣著干什么,給我弄死他!”被打的官兵操起一旁的屠刀,直指向他。

其他人看著領頭官兵拿起屠刀的氣勢,頓覺長了氣焰,壯了膽子,大吼一聲,拔出身上的佩劍,沖了過去。

“都讓開,你們在干什么!”

一道粗重的男聲自眾人后方響起。亦舉起屠刀,欲要大打一場的屠戶和已沖上前,欲要將劍刺去眾官兵皆住了手。

屠戶被這突如其來的喝止弄得煩躁,心中多年的積怨正想借此發泄出來,什么后果他也不去管了。大不了也是一死,他此生認了。

氣憤地向后望去,想看清這半路插上一腳的是究竟哪路人。

不遠處,眾官兵護著中間一架華麗的馬車,全副武裝,大張聲勢地朝這邊趕來。

步騎,車騎,官職種種上百人,護著那輛華貴的馬車,嚴肅守衛著。

剛剛出聲喝止的,便是其中一個車騎。

這,便是云祿尚書的車隊。

“啊,是尚書大人,趕快,趕快跪下!”

剛剛被打的官兵見到這聲勢浩大的車隊,瞬間從剛剛打斗不管不顧的瘋狂變成如今的低聲下氣,連忙丟了手中的劍和皮鞭,雙腿一彎,重重地跪了下去。

屠戶看著跪倒的官兵,輕蔑地吼道:“你們這些鼠狼之輩,只會恃強凌弱。當今不論是哪朝,皆是只跪天子,哪有跪尚書之理?留著你們真是敗壞我朝名聲!”

語畢,不去管身后越來越近的車隊,揚起手中的屠刀,就要往他們身上劈去。

“慢著。”

蒼老的聲音和伸出馬車,布滿皺紋的手,令一直前進的車隊停了下來。

步騎,車騎,跪下的官兵,皆扭頭看去聲音的出處。

屠戶停下,看著那邊已由旁人拉開車簾,躬下身子,探出腦袋,緩步走出的老人。

一身朱紅朝員服,泛黃的臉上卻是一雙凹陷的鼠眼。

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面色嚴肅,看向那邊定定站著,不肯跪下的屠夫。

原來是兩日不曾出府露面,今日大病初愈的云祿尚書。

看到尚書大人就要下車,一旁的步騎連忙反應過來,趕緊跑到馬車邊,低頭跪下,以自己的后背做階,好讓大人踩著下車。

“不必,本官是人,你們也是人。即便官職不同,本官也不能如此讓你們作踐自己。”

云祿的一席話令眾人頗感意外,偷偷看向說完這句話,神色理所當然的尚書,更讓人摸不著頭腦。

皇城里大到一品官員,小到郊外賤民,誰人不知本朝尚書大人,大權在握,身份尊貴,平時最講究辦事的排場。

眼里容不得沙子,誰要是對他有一絲懈怠,那一定沒有好下場。

就連當今皇上對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什么大動作。

兩年前那個書生的事都一傳十,十傳百地在巷井中傳遍了,那怎叫一個慘字了得。

屠戶此時知道眼前的便是臭名遠揚的云祿尚書,想起他荒唐的苛稅,便是這個貪得無厭的狗官,逼得自己沒有活路。

抓著屠刀的手收緊,掌心摩擦著刀柄,不曾放松。

此刻,云祿下了馬車,緩緩向他走去。

屠戶舉起屠刀,厲聲說道:“站住,你就是尚書大人。你可知你濫收賦稅,逼得多少人窮困潦倒,自盡而亡?”

云祿停下腳步,眼睛還是一條縫,沒有想象中的咄咄逼人,卻是突然皺起眉頭,神色凝重地看向他,問道:“怎么,竟有此事?”

屠夫看著他震驚的模樣,以為是這老人又在耍什么伎倆。

云祿接著說:“本官通讀儒家幾十年,先賢的告誡一直銘記在心。從官三十年,只愿恪盡職責,為君分憂,卻不想在本官任職期間,給百姓帶來如此深重的負擔!”

說完,甩開衣袖,偏過頭,一臉自責。

突然又看向盯著他看的屠戶,說到,“此間必有誤會,定是有賊人刻意誣蔑本官,抹黑我云家百年清譽。這樣吧,這位壯士,你且說說你是受何委屈,才有如此大怨念?”

屠戶有些怔愣,在場的官兵亦是不可置信地盯著振振有詞的尚書。

難不成這尚書大病兩日,連性子都發生了巨變,這還是以前的尚書大人嗎?

屠夫沒有說話,他不清楚為何今日的云祿如此反常,竟放下身段,要為他申冤?

半晌,他開了口,“這幾個小兵常來找我麻煩,要我納稅。起初一月一次,后來便是半月一次,最近幾月,得寸進尺,才過幾日便問我要銀子。我身上已無分文,而他們卻說這是尚書大人的命令,若是拿不出錢,便讓我生不如死。”

云祿看向那邊跪倒的小卒,幾人正瑟瑟發抖,不敢抬頭。

他抬起頭,瞇起眼,捋了捋胡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說道:“本官從未有過如此荒唐的催稅之令,這是哪來的小兵亂傳我指令?”

“什么,大人,明明是您說……”一名官兵抬起頭,連忙解釋道。

“休要再胡言!你們既然給這位壯士帶來麻煩,還造謠生事,空造我令,留著你們也難平民怨。”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傳我命令,這幾個不守本分的小兵,尸位素餐,以權謀私,還壞我云家聲譽,實在罪不可恕。”

“先割去舌頭,再發配邊關充軍吧。”

一聲令下,已有人圍上來,抓住跪著的幾人的手,撬開他們的嘴,將匕首探入,一刀抹去,鮮血從幾人口中汩汩涌出。

云祿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的行刑,嘴角露出閑適的笑容,不過是一出戲劇罷了。

云祿轉身離去,回到馬車,車隊重新啟程,浩浩蕩蕩向皇宮駛去。

屠夫怔怔地看向朝皇宮行去的尚書車隊,地上刺目的幾灘血跡還未干涸,想起那幾人倒在地上,嘴里鮮血不斷涌出的情景,他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竟比他平時剁生肉時還令人惡心。

他捂著胃跑到一旁,不斷干嘔。

圣明的天子啊,求您一定要將云家除去,云祿殘忍的手段,變幻莫測的心思,實在讓人膽寒。

此時,尚書府內,陰暗潮濕的密室中,卞狄躺在冰涼的地上,雙眼緊閉,一動不動,毫無生氣。

府內的一個男仆,端著一碗銀子羹就要給夫人送去。

突然身后一個黑影落下,泛著寒光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稍稍用力,脖上立即出現一道細長的血痕。

卞津捂住他的嘴,湊近他,“昨夜,潛入尚書府的刺客,現在在哪?”

“我……我不知道,大俠饒命啊!”感受到頸間的匕首越來越深地要刺入自己的喉間,小廝帶著哭腔說道。

卞津有些惱怒,匕首往身前人的喉間抹去。男仆悶哼一聲,倒在地上,連帶乘著銀子羹的瓷碗,碎裂在地。

他望向天邊,太陽升起得愈發高了。府內兵馬大都護送云祿去了皇宮,就要上朝了。

該死,大哥,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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