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突然一哆嗦的，是爹爹口中的那一句“你姐姐”。

是啊，他平靈素，做了太久的男人，已然忘了，自己實則是個如假包換的女流氓。

他突然想到，若是連被男人碰下手都會害羞臉紅的莊洲知道她的身份，會作何反應？那些暗戀她平少爺的貴族小姐們，又該多傷心啊。

平靈素跪著，思緒早就像出墻的紅杏，飛出這間秘室。

若是十四王爺容言知道了又如何，這個從不把禮數教條放在眼里的王爺，紈绔中的極品，會不會一邊噴著茶水，一邊狂笑道：“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安能辯你是雌雄！”

想到此，平靈素直接將腦門抵在蒲團上，只有這個姿式，才能完全掩蓋她臉上快要崩不住的笑意。

“師妹，十五年了，放下吧。”平興元扶著平夫人坐下，窗外霞光透進來，照在墻上一幅書法上。上書“呼兒歸來已成夢，追思無盡吾心空”。這間密室的入口隱秘，但其所在的位置卻出其不意，實則回春樓第三層。

第三層除了部分名貴藥材外，放置了三排書架，在最內里的一層書架上，有一個暗格。這個小巧的機關后面，就是這間秘密。最危險的地方未免不是最安全，所以這每天出入閑雜人等最多的丹藥房，也是一個藏秘密的好地方。

自從七年前搬到瓊林城，平興元入太醫院任職后，這個秘密便除了屋里這三人外，再無第四個人知曉。

“靈兒。”平興元扶起平靈素，上下打量他這個女兒，雖然這么多年染上了流氓氣質，可細看來，還是個標志的瓜子臉呢。

平興元依著夫人坐下，深思了一會，吸了口氣道：“女兒也到了及笄之年，我平興元風光了大半輩子，夠了。等太后的病情穩定，我就去奏請辭官回鄉，到時讓靈素恢復女兒身份。”

他又瞪了平靈素一眼，“再這么野下去，嫁不出去了。”

“啊？”平靈素嚇得“噗通”跪下，“爹，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做女人！”

太可怕了，比第一次知道自己其實是女人時還要可怕。試想，做了十五年的男人了，突然跟那伙兄弟們攤牌，哥們我，其實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真真是，可怕至極。

“爹，要不這樣，我出柜吧。就說我好男風，不喜女人。這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兒，是吧。做女人啊，孩兒做不來啊。”

平靈素激動地拉住爹娘的袍子，一臉生無可戀，求道：“爹啊，娘親啊。這做男人多好啊，天下的世道，男人為尊。生下來帶個把兒，就高人一等了。”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下半部，又抬頭望著驚呆的爹娘，繼續哀求：“呃……雖然孩兒沒有。但是全瓊林都覺得孩兒是有的，而且還……還可以。”

平夫人的眼睛瞪大了一圈兒。

“娘，娘你別激動。”平靈素摸著母親的手，接著道：“您聽我說，你看我這樣子吧。女人最重要的三樣是啥？臉、胸、屁股。那些個萬花樓的姑娘，哪個不是胸圓屁股大。再看看你兒子……不……你女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