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分手這些年,她一直跟莫等閑在一起嗎?”
易綿綿震驚之余,不得不審視他的真實性。僅一天的功夫,他就恢復記憶了嗎?莫等閑歸來,幺兒出院,他冷靜之后來尋她問話。
她該怎么說?他要從她這里找到突破口么?
沈宮闕身形稍正,把手隨意搭在身后走廊一處橫欄,優雅地捋一捋襯衫袖口。從這個女人一閃即逝的驚詫中,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至于她有沒有跟莫等閑在一起,他并不想知道。
她果然是與他談過。并且——
她從一開始就認得他,不是認錯了人,是他忘記了。
還有她明明很維護她的前男友,卻從不反駁他的蔑視詆毀,表情甚是微妙。
還有,他當初出車禍的客車,是從BJ開往A市!
墨色幽幽的眼眸逐漸清冽,劍眉凌厲,鐫刻分明的面容因想到某種可能而緊繃冷峻。他垂眸俯視眼前糾結回答的易綿綿,開口:“不用回答了?!?
易綿綿打個激靈,懸著的心稍微放松一些。她私心里不想欺騙沈宮闕,因為見識過他明知不可為而堅持的執著,因為他瞞天過海也想來到幺兒身邊的決心,因為他什么都不記得的可憐。
當然最主要的,知道幺兒愛他。
不知道幺兒有沒有假設過,反正她今天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沈宮闕沒失憶,這八年會怎么過。如果他順利地抵達A市,一切塵埃落定,將會是怎樣的一對神仙眷侶。
所以她實在不知該怎么說幺兒和莫等閑的關系,只能因為他不追問稍稍松一口氣。
沈宮闕摩挲一下手機,亮起的屏幕上沒有任何新的信息。他一下午抽空給陶花幺打了三次電話,發過兩次消息,都沒有回復。
“我現在走不開,可以留一下你的聯系方式么,我發現除了微信,我找不到她?!彼蛿棵寄?,高大的身軀竟有些挫敗,本該白衣飄飄謫仙出塵的俊公子,卻迷途在紅塵滾滾中難以自拔。
“哦好?!币拙d綿最見不得帥哥示弱,更何況此人是沈宮闕。
“沈醫生,手術要開始了!”前兩天因為他停職而積壓的排隊患者堆擠在病房,他今天一天都在會診、手術,分身乏術。
沈宮闕抬眸注視了易綿綿一眼,微微頷首,終究沒有再說什么,疾步往手術室方向走去。
換衣、沖洗、消毒,沈宮闕肅容淡漠,目光專注,認真進行術前準備。
桃花。
原來還可以這樣喊她。
現在他又知道了她的一個稱呼。并且整個下午他在腦海里默念千百次。
每一次別人喊她的昵稱,他都會在心底默念。似乎所有人對她都有獨特的愛稱,除了他。
他只能生硬的叫她“陶花幺”。
以前的他,會叫她什么?
從八年前他鬼門關走一遭,醒來看到媽媽哭脫了人形。醫生診斷他失憶,他媽幾近崩潰。不想媽媽過于在意那段歲月,他便淡然無謂。不過是一段瘋狂學習備戰高考的日子,忘了就忘了。他照樣可以稱霸高校。
可是現在,他很想知道,他為什么會看上這個小花妖,在這種岌岌可危鬧變扭的情況下,又是如何哄她開心的呢?
護士走上前來給他穿上隔離防護服,閉上眼睛戴好護目鏡,他斂去情緒開始認真手術。
亮白的手術室,墨綠色佇立的身影仿佛鍍上銀光,如降臨世間的神,拯救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