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時承受不住而飄蕩下來。

好在從明天開始，是為期三天的五一假期，大家心情一點兒也不壞。

午休沒人休，張曉蓉和關麗文已經開始收拾回家的行李了，宋妍和孟靈，忍不住一旁干羨慕。

下午的課不多三點就結束了，張曉蓉和關麗文相伴走后，宿舍只剩下宋妍和孟靈。兩人趁著假期人少，決定去澡堂里好好地、徹底地洗個熱水澡。

連綿的陰雨天，到處都是濕噠噠的，從澡堂出來后渾身上下神清氣爽，即使毛毛雨又飄了下來，也沒覺得難受。

宋妍看看手機，沒動靜。

程秋寒上下班不是正常的朝九晚五，至于家里，她固定的一個月打兩次電話回去，沒什么事的話，他們很少主動打電話給她。

大一那一年，爸爸倒是會時不時地發幾條短息來，問問她情況。

不過宋妍她們幾個都算是中規中矩的普通學生，大學生活過得沒別人口中那樣多姿多彩。所以她回給爸爸的短信，內容都差不多，久而久之到了今年，他的短信也自動少了。

孟靈又喊肚子餓，她們便直接奔食堂去。

等吃飽喝足回到宿舍，吹干頭發后，腦袋里只有往床上躺的念頭。

“好舒服呀~”孟靈伸了個懶腰，愜意得不行，“果然下雨還是得躺在床上啊！”

“是啊！”宋妍也覺身心輕松，“這時她倆該到家了吧。”

“是哦，好幸福！”孟靈感慨一句，又問她：“哎你家程美呢？”

“他工作時間不固定，可能這會還沒下班呢。”宋妍回答，忍不住拿出手機，想問問他。

“明天不就放假了嗎？”不等宋妍回答，孟靈醒悟一般叫道：“哎呀，等你也跟程美走了，寢室豈不剩我一個了？！”

孟靈家在更北的城市，一年只有寒暑假才會回去。以前像這些小假日都是宋妍和她兩個人相依為命，雖然后來有了傅川，這樣的狀況也沒改變多少。

說起來，宋妍和孟靈單獨相處時間最多，對于宿市這座城市來說她倆又同為外地人，比起張曉蓉或關麗文，她們應該更親近才是。

卻不是這樣。

答案也很簡單，從大一一直到現在為止的孟靈，不管是深更半夜還是上課期間，一刻不忘她的小說，更別說其他正當的閑暇時間。

過于沉迷小說的她，連和室友交流的時間也少得可憐。

在其余三人眼中，孟靈一定意義上算是“仙人”了。

而這學期，她收起了小說書之后，搖身一變，居然變成了一個話嘮。

人，具有欺騙性，也是多面性的物種。

宋妍聽了孟靈的話，覺得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不回來。”，她換了個話題，問她：“孟靈，你有沒有想過，畢業后要做什么？是留在宿市還是回老家？”

“呃……”孟靈認真思考，又認真回答道：“做什么還不知道，不過我肯定是要回家的！”

這么干脆。

宋妍羨慕她果敢的決定。

“那你呢？繼續考研？”

宋妍不知道答案。

當初傅川離開時，她還是決定要繼續考研的。爸爸媽媽支持，自己也有一定能力，這對將來就業更有幫助。可是現在程秋寒進入了她的生活，甚至會參與她的未來，他與她不同……

宋妍承認自己有時候瞻前顧后，想得太多。

那時在醫院見到的林經理，甚至那幾位靚麗的職場女人，后來總會時不時地想起。對于學校之外的世界，對于光怪陸離的社會，盡管自己可能會像一只闖進森林覓食的小兔子，一樣膽怯和害怕，卻也會因為未知和新奇，忍不住地期盼。

周圍有考研意向的同學，宿舍四人中只有自己，縱觀全班，寥寥無幾。

悲哀的是，在這樣的矛盾之外，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想做的事情，她并不清楚。

“我也不知道。或許吧。”

孟靈感嘆一句：“唉，大家都是迷路的小白鼠啊！”

兩人各自愁悶，一時無聲。

宋妍發消息給程秋寒，問他放假的時間，久久沒回，她便爬起來撥了家里電話。

“喂，姐姐！”宋琦接的電話，“你放假了？”

“是啊。你放幾天？”

別看老家是個小縣城，學校抓學習的力度和強度比外面大城市還要大得多，畢竟大城市的學生，對于未來，比他們擁有更多的選擇。

她念初中、高中那會還好點，到了宋琦這一代近乎殘酷了。拿學生休息來說，住校生一周休半天，一個月才放個兩天的月假，像五一這樣的小假期，最多也就兩天。

因為離學校近，宋琦目前是走讀，不過每天要五點起床，晚上九點半才能到家。爸爸媽媽打算初三的時候，讓他住校。

“我也是三天！”宋妍來不及說話，宋琦很興奮，繼續道：“姐姐，你不知道，現在國家開始給我們學生減負了，都不讓學校擅自補課啦！”

“我只怕媽媽沒那么忙了，得點空就來管我作業、學習的！”他音量低了下去，“那樣也挺煩的。”

“你乖乖聽話、老實點就是了。”除了這樣的話宋妍也不知道能對他說什么，轉了話題問：“爸媽在家了？”

“都在家了，剛吃完飯收拾呢。”宋琦又問：“放假你不回來嗎？”

宋妍還沒回答，電話那頭傳來爸爸的聲音：“小琦，是你姐姐吧。”，然后電話到了他手里——

“妍妍啊，放假了？”

“是爸爸。”宋妍回答，又問：“小琦也放三天的假？”

“嗯，現在在搞減負。”

“他補習班還去嗎？”

“你媽媽要他去。”可憐的宋琦，一定拗不過媽媽。

一時無話。

或許父母和孩子之間就是這樣吧，隨著兒女的長大和離開家門，他們只會漸行漸遠漸無書。等宋琦長大了，可能他連和媽媽爭吵的心思都沒有了吧，像她一樣。

“家里下雨了嗎？這兒下好幾天了。”

“傍晚開始下了小雨，不然你弟弟早跑出去玩了。”

“爺爺奶奶那里，我等過年再回去看他們。”

宋父明白女兒對爺爺奶奶的感情，連說了兩個“沒事”，像安慰她，“你照顧好自己，爺爺奶奶會安心的。”

宋妍默默點頭，電話里傳來媽媽拔高的聲音：“老宋，問妍妍考研準備的怎么樣了？”，接著又一句：“問問她帶去的醬菜吃完了沒？要不要再寄一點？”

其實，媽媽還是很關心她的吧。

只是作為一名教師，她的大多數時間都給了學校，給了她的學生，最后能分給自己兒女的就沒那么多了。

不等爸爸傳話，宋妍答道：“告訴媽媽，醬菜不用寄了，快遞的錢夠買幾罐的了。”

至于考研，準備得到底充不充分、好不好，只有等考過了才知道吧，在此之前，她做不了什么保證。

爸爸不像媽媽，對于很多事都持包容態度，他沒有再問，只說：“妍妍，在學校注意身體，其他的量力而行好了。”

宋妍應了一聲，掛了電話，耳邊響起孟靈的聲音：

“真羨慕你，我看你爸媽都不怎么嘮叨你學習的事！”她翻了個身，“現在我家那二位，只要打電話回去，張口閉口全是什么學習、成績，還有公務員，說個一小時不嫌累。我現在都害怕打電話回去。”

“其實也嘮叨的。很小的時候我被放在爺爺奶奶家，我爸媽又是做老師的，有時連寒暑假也在給學生上課補習，所以一年里我能在他們身邊的日子數都數得過來。”

“可能他們覺得愧疚吧，對我管得不是那么嚴。”

宋妍難得敞開心扉，講家里的事情，看她神情，孟靈忽然覺得，待會還是打個電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