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寒訂的餐廳離宿大有段距離，他開車載四人過去。
平時她們幾個女孩子在一起，總嘰嘰喳喳不停，這時卻全部默默無言。張曉蓉和孟靈連眼神都老實，關麗文不是那種沒事找話的人，此時獨自看著窗外。
宋妍又看了眼開車的人，她們這樣安靜大概因為他吧。
其實看得出，程秋寒今日做了些改變，例如衣著，例如表情，但她們和他或他和她們之間無話可談，是事實。
車內是個封閉空間，氣氛難免有些尷尬，她想著說點什么，打破已持續了幾分鐘的無聲局面。
“我訂的是粵菜。”程秋寒卻先開了口，抬眼看了一下內視鏡，“你們沒問題吧？”
這是今天他與她室友正式見面后說的第二句話，第一句是簡單的“你們好”。
有點驚訝他的主動。
“啊，沒問題，沒問題。”張曉蓉和孟靈異口同聲，連關麗文都抿著嘴陪笑了一下。
只是她們的表情……好像他的話并沒讓她們輕松多少。
“早該一起吃頓飯，但我一直沒時間。”
宋妍不由扭頭，現在這表現算得上有史以來最佳吧。
上次聽孟靈說起程秋寒對她們的冷漠態度，其實她心里還是難受的——一邊是姐妹，一邊是男友，她自然希望他們至少能平和相處，只是程秋寒待人一貫的自我，她默默擔心了好長時間。
“哦，沒事的。”張曉蓉輕聲說。
“粵菜好，不辣，呵呵。”孟靈說著，到底忍不住，看了一眼汽車內視鏡里的那張臉。
“那就好。”程秋寒甚至笑了笑。
幾句過后，預計又是冷場，宋妍趕緊找話題說了幾句，可張曉蓉她們似乎沒有跟她閑扯下去的意愿，程秋寒也心無旁騖地開車，她一個人只好閉了嘴。
好在很快到了目的地，是一家叫作“港名”的粵式餐廳。正飯點，停車位難找，程秋寒讓宋妍幾人先進去。
餐廳有兩層，至于裝修，一看就知道飯錢不會便宜的那種。
平時程秋寒和她吃飯，多是小而一般的飯店，這次倒選了如此高大上的地方。
跟前臺報了程秋寒名字，一個服務員便領了她們往二樓去。
“妍妍，我怎么感覺程秋寒跟以前不一樣了？”張曉蓉說。
“哪里不一樣了？”
“好像和氣了不少，之前總覺得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
“是不是你們之間出什么事了，所以他才對我們客客氣氣的？我記得上次他跟我們客氣，是把你追到手的時候，但那之后……”
“曉蓉，你真是想太多了！”宋妍哭笑不得打斷她，幫程秋寒解釋道：“以前是沒機會跟你們接觸，自然說不了幾句話。今天要在一起吃飯的，他跟你們說幾句話不是很正常嗎？”
“難道吳名請你們吃飯時都沒跟你們說話？”
“哎，你沒理解我意思！”張曉蓉沒看出宋妍是在故意逗她，戳了戳走在前面的孟靈，“孟靈，你說程秋寒是不是變了很多的樣子？”
“是啊，是變了很多……”孟靈回頭，卻對宋妍說：“你家程美今天居然穿了件紅色的衣服，好好看，害得我老想偷看他！”她苦著臉，“妍妍，真對不起你啊！”
這……叫宋妍怎么回答？
便算一種夸贊，她笑了笑：
“還好吧。”
“孟靈，那可是妍妍的男朋友，你收斂點，別太丟人！”張曉蓉瞪她。
“干嘛？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欣賞欣賞不行嗎！”孟靈理直氣壯，反問道：“你敢說，你剛才沒偷看人家？”
“我，我……”張曉蓉支吾，宋妍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吧看吧，我心胸很寬廣的，你倆就別亂掐了。”
幾人在服務員帶領下，在一個包間落了座，餐桌上已擺了些飲水、小食。
“麗文，有什么事嗎？”宋妍問，她從下車開始，便一直在看手機，沒說幾句話。
“那個，”關麗文卻看了眼孟靈，“吳名問我要你的手機號。”
孟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邊喝邊問：“他要干什么？”
“是他同寢室，那個外號‘小黑’的，他要。”
關麗文口中的“小黑”，聽說在上次和吳名寢室聚餐時，對孟靈一見鐘情，到現在念念不忘。這段時間正想盡辦法接近孟靈，把她嚇得除了上課吃飯，都不敢隨便出宿舍大門。
“別給，千萬別給！”孟靈面露懼色，嘴里沒咽下去的水差點吐出來。
“我沒有給。只是吳名說‘小黑’一直纏著他……”關麗文按掉手機，“算了，不管他了。”
“為什么叫‘小黑’？長得很黑？”宋妍還沒見過那位對孟靈有好感的男生。
“不算黑，跟你家程秋寒差不多。”張曉蓉一邊看菜單，一邊無所謂道，“其實給就給嘛，手機號而已。正好試一試，不喜歡拒絕好了。”
“不要，我不想跟他試。”
“你這還沒……”張曉蓉還想說什么，余光瞥見一道紅色身影走了進來，立馬閉了嘴，胳膊肘抵了抵，“孟靈，我們點菜吧。”
孟靈會意，忙正襟危坐，卻擺手：“你點，我什么都可以。”
程秋寒在旁邊的椅子坐下，宋妍裝作不經意地，去看他臉。那不是黑，是麥色好不好。
“怎么了？”他發現了她。
“沒什么。”她趕緊坐坐好，向孟靈道：“你和麗文一起看看嘛。”
“你們別客氣，想吃什么點什么。”程秋寒也說，臉上搭配著一點笑容。
這下似乎不用宋妍再說什么，孟靈一邊咧著嘴說著“不客氣不客氣”，一邊從張曉蓉手里把菜單扯了過去。
“那我們一起看看。”
宋妍打開另一份菜單，價位真的把她嚇一跳。一碟最簡單的蠔油生菜都要三十塊錢，更別提其他的了，有的菜價位甚至是三位數的。
怪不得曉蓉她們翻了好幾頁沒動靜，估計也是被這高得離譜的價格給驚到了。
要知道，她們四個人偶爾出去吃頓“好的”，也不過一百塊錢左右。在這里吃一頓估計得夠她們吃好幾頓的。何況看圖片，菜的分量也小。
總而言之，是華而不實。
宋妍感到后悔，她不該讓程秋寒來做訂飯店的事。
不是小氣為省錢，只是覺得沒必要；再者貴的，不一定是張曉蓉她們喜歡的。
一時，沒人開口點菜，一旁站著的女服務員笑容快僵了。
程秋寒見宋妍沒動靜，傾過身低聲問她：“沒有想吃的？”
“哦，不是。”宋妍指著菜單，“就是太貴了！”
程秋寒瞟了一眼，“是有點。”，他說：“沒事，你慢慢看。”，然后又站了起來，
“我出去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