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過后，宋妍覺得心里像偷了東西的竊賊一樣忐忑，她害怕程秋寒以任何形式的突然出現，再就是面對傅川時，也無法像之前那樣坦然。
雖然事實上，她或許并沒有做錯什么事，只怪程秋寒太無賴。但也許她骨子里是保守的，期望的是那種純粹專一的感情，也這樣努力著。因此和傅川在一起時，心里總懷有愧疚，甚至罪惡感。
何況她堅信，除她之外，傅川甚至沒有一個算得上朋友的異性同學，他總刻意和別的女孩保持安全距離。
“傅川，我，我的那個高中同學，”宋妍猶豫了很久才開口，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該怎么說這件事，“就是你上次見過的。他可能，可能在追我……”
她決定對傅川坦白，不僅因為心里難以消去的背叛感，也因為，她無法一個人獨自面對程秋寒。
傅川一怔，面前的女孩像犯了大錯般不敢看他，臉也紅了。
“嗯~”他不等她說完，隨即一笑，“我看出來了。”
以傅川的觀察力，宋妍不覺意外，只是他為什么不主動問她呢？就這么相信她？不管怎樣，她想告訴他自己的態度。
“我拒絕了，可……”
宋妍不知該怎么說下去了。
能把程秋寒纏著不放的事對他說嗎？如果說了，傅川又能做什么？那樣的人根本不講什么道理或道德。難道打一架？恐怕傅川也不是程秋寒的對手。
“這說明你很好！”傅川看女友又羞又惱，握住她手安慰她，又半是認真半是玩笑說：“那我也要有危機感了，得牢牢抓住你，可不能讓你被別的人騙走！”
“騙走？”宋妍輕松了些，笑說：“我又不是小孩子！”
傅川看她，用柔情的眼神，認真說：“我很高興，你能對我說出來。”
在這樣真摯的注視下，宋妍心里多日來的負擔一掃而空，可轉念再想到程秋寒，又是一團亂麻。
就像小時候害怕藏在床底下或衣櫥里的鬼怪一樣，每次電話有響動，宋妍的心都要隨之一跳，害怕是程秋寒。如此兩天過后，她將那個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直到，張曉蓉拿著那張沒有成功退還回去的鎏金卡片來找她。
“妍妍，你怎么會有這個？！”她一副又驚又喜的表情。
“怎么了？”她記得將它隨手塞在古漢語筆記本里的，難道張曉蓉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張曉蓉眼球一轉，“是不是你那個同學，程秋寒給你的？”
宋妍點頭，“我不知道這是什么，你知道？”
“當然了！”張曉蓉歡呼一聲，“這可是進辰宇集團的‘引薦卡’！”
“引薦卡？”
“哎，先不管它叫什么！”張曉蓉激動難抑，“簡單說，有了它就可以在辰宇集團取得一份不錯的職位，而且只需要通過一些很基本的面試就可以了。”
“真的？”宋妍頓悟，原來人情居然是這樣……
“當然！辰宇依據你的能力和條件給你相應的工作，不過之后你必須通過它三個月的實習期才算真正安全。若是實習過不了，也白搭。”張曉蓉徑自侃侃而談，想來各種能進辰宇的途徑和方法，她是了如指掌。
“不過，有了這張卡，就代表有一個好的開端和機會啊！”
她繼續滔滔不絕：
“據我所知，這‘引薦卡’是由辰宇老板親自簽名發放的，每年只有那么兩三張，給那些對公司做出重大貢獻的員工……”
程秋寒把這樣的東西給她……宋妍一時心緒繁雜，脫口道：“不如給你吧，曉蓉？”
“給我？不行！”張曉蓉立馬拒絕，雖然她確實很想進辰宇，和徐文軒一起，不過——“別人送你的，我可不要。”
“你別多想。”宋妍笑，“你知道我是要和傅川一同考研的，這個東西我根本用不著。”
“這又沒什么期限，將來也可以用啊！”張曉蓉將卡片遞給宋妍。
“其實我想過了，等讀完研究生，我打算做老師。”這是宋妍真心話，她對自身的了解告訴她，做老師會是一個合適的選擇。
不過有時想想又很奇怪。她的爸媽都是老師，從小自己因為是老師的孩子而受到了更多的壓力和拘束，所以她很不喜歡，不喜歡做老師的孩子，不想自己的爸媽是老師。
可是當想到畢業以后要從事的職業時，她腦海里的第一個選項居然就是老師。
不清楚，這究竟是她發自內心的喜歡，還只是基于理智的考慮。
或許因為，從小到大，她一直能接觸到的職業，就是教師，這樣的環境對她的職業選擇有一種潛移默化的影響。
再者，她雖然不喜歡自己的父母是老師，但清楚且承認，教師是一個有意義的職業。
見宋妍說得誠懇，且以她倆之間的情誼，張曉蓉自覺沒必要假意推脫，她現在猶豫的原因無關自己的自尊心或對好友的虧欠感，反而是，徐文軒希望她與他一同進辰宇嗎？
無論此事，還是將來的事，他從來沒提過，哪怕只言片語。
還有，張曉蓉發覺最近徐文軒變得有點陌生，他們兩人中間一定發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的事。
她想做出努力，靠近徐文軒、抓住徐文軒的努力。
宋妍見張曉蓉表情凝重，想起她最近努力讀書的樣子，繼續勸說道：“這個對我真的是浪費，倒不如你努力去試一試啊！很多事情，不努力到最后真不知結果會是什么，就像我突然決定考研一樣。”
聽宋妍話里的關懷和鼓勵，張曉蓉感動得眼眶發熱，她撲上去抱住好姐妹；再想起徐文軒好看的臉和溫柔的笑容，突然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徐文軒根本不適合曉蓉——這是關麗文說過的話，只是宋妍想兩個人適不適合，旁人又怎么能斷定呢？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宋妍拍拍她背。
張曉蓉微微調整好情緒，放開宋妍又拉住她手，笑嘻嘻道：“這話我也要跟你說一遍的！”
宋妍爽朗，“那我們就共勉吧！”
張曉蓉吐出胸中一口悶氣，收起卡片，“好，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氣了！”
“完全不需要客氣。”
“不過，你的高中同學對你可真好哦……要是他知道你把卡給了我，他那個樣子，會不會打我啊？”
張曉蓉不像開玩笑，說得跟真的一樣，宋妍不由笑，“打你？你想多了吧！”
“你不知道上次在報告廳看見他，不茍言笑往那一站，說不出來什么感覺，總之就是蠻嚇人的。”
原來，不止她一個人以為，在別人眼中，程秋寒的樣子，也不是一個好人樣子。
那么，如果程秋寒知道了會怎樣？宋妍不管，管他呢！
可能對大多數將畢業的大學生來說，進辰宇是做夢一般的事情，但對她不是，因此她舍得將程秋寒給的“大人情”送出去。
再說，她現在一點都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的聯系和牽扯，當然更不可能接受他送的人情。
可惜，宋妍像借了高利貸一樣，而程秋寒就是無孔不入的追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