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楊虞憐這般癲狂的模樣，顧清歡卻是絲毫不在意，可韶之晏瞧這，卻覺得心酸極了。猶豫了一會兒終是出聲道：“皇上，今日之事確實蹊蹺，鳳棲宮的小廚房下人不少，小娥又怎能這般輕松的下毒？不如傳小娥上來細細詢問一下。”

顧清歡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反對。

一個小公公走到了臨安的身邊，小聲的與臨安說了些什么。只瞧這臨安忽然皺了皺眉，面上添了幾分猶豫，走到顧清歡面前俯下身子輕聲道：“皇上，方才下人在鳴鸞宮里找到了小娥的尸體。”

顧清歡的眼底劃過一絲怒意，可終是閉上眼掩住了眼底的神色，唇瓣微動，平靜的說道：“拖下去，賜白綾。”

韶之晏眉頭微蹙，連忙起身朝著顧清歡行了禮，低著頭柔聲道：“皇上，梅妃雖然有錯，可她終究是陪伴在皇上身邊許久。還望皇上能夠免去梅妃的死罪。”

顧清歡揚了揚眉，瞧著韶之晏，眼底總算是添了幾分暖意，語氣也放柔和了幾分，緩緩開口道：“你不愿她死？”

韶之晏抬頭，迎著顧清歡的目光，思考了一會兒后才說道：“臣妾在這宮里呆的久了，自然也能體會其他妃嬪的心情。臣妾知道，梅妃的本性不壞。”

顧清歡就這么靜靜的看著韶之晏，看了許久，才終是輕嘆了口氣，起身將韶之晏從地上扶了起來，道：“楊虞憐奪去妃位，褫奪封號，降為常在，禁足鸞鳴宮，非召不得踏出宮門半步。”

梅妃的肩膀微微顫了顫，緩緩地抬頭平靜地瞧著韶之晏。這會兒的梅妃就像是褪去了所有光芒一般，一雙眼底沒有半分的情緒。

哀莫大于心死。

或許對于現在的梅妃而言，禁足也好賜死也罷，都沒什么差別了。

梅妃陪在顧清歡身邊一年有余，直到現在才發覺，自己似乎是第一次看清顧清歡。

臨安看著梅妃依舊癱坐在地上，便吩咐一旁的侍衛將梅妃帶了下去。

直到梅妃被拖走了，鳴翠依舊跪在地上，低聲地哭泣著。

韶之晏冷眼瞧著鳴翠，細細回想著今日的事情。

今日之事，韶之晏特意封鎖了消息。外人只知顧清樂中了毒，可卻不知是因什么而中毒。可方才鳴翠卻知道顧清樂是因酸梅湯而中毒，若是真如她所說，只是偶然間聽見梅妃密謀此事，又怎能猜到小娥是在自己的酸梅湯里下了毒呢？現在想來，上一世鳴翠在梅妃死了以后便一直跟著蘇茜茜，想必今日之事與蘇茜茜脫不了干系。

韶之晏細細想著，看著鳴翠說道：“你從前明知楊常在的罪行卻不組織，便是有錯在先，可今日也算是即時悔改，功過相抵，下去吧。”

鳴翠眼底劃過一絲暗色，可還是連忙裝出一副感激的模樣，行禮道：“多謝皇后娘娘。”

韶之晏點了點頭，道：“都下去吧。”

屋里的下人這才算是松了口氣，連忙從屋子里退了下去。

終于，這屋子里只剩顧清歡和韶之晏二人。

顧清歡坐在軟塌邊，隨手拿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揚了揚眉細細瞧著韶之晏，道：“這兒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話便直說。

韶之晏長嘆了口氣，微微抬眸看著顧清歡，歪著頭細細想了一會兒，才開口道：“臣妾特意封鎖了消息，鳴翠是怎知那毒是下在酸梅湯里的？”

顧清歡眼底添了幾分笑意，撐著身子靠近了韶之晏幾分，細細瞧著韶之晏的雙眼，笑著問道：“你方才為什么不問？”

韶之晏愣了一下，看著顧清歡眼底的笑意，竟是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張了張嘴，愣了一會兒才說道：“以皇上的心思，臣妾能想到，皇上自然也能想到。皇上不說，便是不愿說，臣妾自然不想叫皇上為難。”

直到說完，韶之晏才悄悄松了口氣。

韶之晏知道，顧清歡有意打壓楊氏一族，便要依靠蘇家，今日之事在顧清歡看來僅僅只是對楊家的一個警告，以此恢復蘇茜茜的位份便是抬了一手蘇家，為的不過是平衡前朝罷了。于顧清歡而言，楊虞憐也好，蘇茜茜也罷，即使她們在這宮中斗個你死我活，終究也只是顧清歡的棋子罷了。

可韶之晏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韶之晏身為皇后，身后又有韶氏一族，身份更加敏感。若是顧清歡知曉自己清楚前朝之事，怕是又要生出幾分猜忌。

聽著韶之晏的話，顧清歡眼底的笑意更濃了，抬手揉了揉韶之晏的頭，也不在意自己弄亂了韶之晏的頭發，緩緩道：“這幾日前朝會有些變動，我會恢復蘇茜茜的位份，你若是嫌她們煩便稱病在宮里，若是覺得無聊我便叫樂兒多來陪你。”

韶之晏眨了眨眼，想起顧清樂這會兒還在床上躺著，心底也很不是滋味，自責的說道：“是我不好，叫樂兒遇到了這種事。”

顧清歡看見韶之晏難過自責的樣子，心底也不是滋味。伸手將韶之晏轉過身來，傾下身子看著她。

韶之晏眨了眨眼，面上添了幾分緋色，只覺得耳尖都是燙的，下意識便想要逃離顧清歡的視線。

顧清歡又怎么肯叫韶之晏逃走？抬手攬住了韶之晏的脖子，將額頭輕輕的抵在韶之晏的額上，四目相對，呼吸可聞。

“這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

顧清歡的聲音有些低沉，可眼里卻像是有著漫天星河一般。似乎這世間的萬種深情都藏在了顧清歡的雙眸之中，那里倒映著的，是韶之晏的模樣。

“之晏，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韶之晏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想說話卻又無法發聲，想逃離卻又動彈不得。那雙滿含深情的眼，就像是致命的毒，不斷引誘著韶之晏步步淪陷。

“顧清歡。”韶之晏輕輕的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撫上顧清歡的面龐，劃過他的眉眼，似乎是想將這眼中的情愫深深的記在自己的心底。

“于你而言，我和她們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