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這方面，你還有什么問題么？”

“暫時沒有。”

程石搖搖頭。

金教授今天所講的一切，都已經被“真實”記錄下來了，程石打算回去后一定要多聽幾遍，仔細再琢磨琢磨，不僅要聽他說的話，而且也要仔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包括表情。

“好，你剛來鑒定組，對情況還不了解，而且只是一級覺醒者，直接參加靈具的鑒定工作太過危險，可以先從一些基礎的事情做起。地下室里，是鑒定組的庫房，里面存放著靈研所成立以來收集和鑒定過的一些重要靈具及檔案案，但因為歷史原因，這座樓曾經多次重建。這些靈具和檔案之間有些并不匹配。你的第一項工作，就是把這些靈具和檔案整理好，重新匹配，如果速度快的話，大概只需要兩年左右的時間就能完成，然后你就可以正式開始學習鑒定。”

程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先畫個大餅，然后再讓你從最瑣碎，最無聊的工作做起，這種事他在以往的兼職經驗中經歷過好幾次。

只要那個餅在未來是真實存在的，這樣并沒有什么問題。

但以程石的經驗看來，絕大部分畫餅的人，自己都未必相信這張餅，只是要想盡辦法讓別人相信而已，這樣才能以最低的代價，換取別人的資金，時間，以及腦力。

只不過程石覺得，金教授這番力氣，用在自己身上有點浪費，就算沒有這張餅，程石也一定會努力做好這項工作。

金教授看著程石，心里開始有了一絲期待。

演講一開始，金教授看到程石的情緒有些波動，心里也有些失望。但到后來，他已經有些看不透程石倒底在想什么，才又踏實下來。

鑒定組實際上并不缺人，有那么多愿意來靈研所待上兩年，鍍一層金的年輕人呢。

但他畢生所學后繼無人，不能發揚光大，才是他眼下最關心的事情。

王大偉是個好學生，有希望成為一名優秀的鑒定師，但可惜資質有限，無論如何努力，也達不到金教授的期望。

這些研培生想來向他學習的，是如何鑒定靈具。

而金教授考慮的，是如何鑒定出最合適的繼承人。

從程石邁進鑒定組的大門起，幾乎每一幕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當然，第三實驗室的事故除外。

意外飛來的斷劍，忽然出現的盾牌，震動的地面，穿過的防護服，金教授的精彩演說，價值300萬的C級靈具，無一不是精心設計過的測試內容，也是金教授鑒人的過程。

這些年來，一小半人連黑樓都沒踏進，就被飛來的斷劍嚇得跑出了門外，另外還有一部分，死活不肯穿上死者的防護服。

這些人，金教授連留都不會留，直接拒收。

一點風險都不肯冒的人，他根本不想要。

所謂安全問題，其實并不用那么擔心，現在的鑒定組里，鑒定設備不一定是最高級的，但安全設施一定是頂級的。

經驗不足的鑒定師受些輕傷在所難免，但嚴重事故發生的概率已經很低，近年來的幾起B類事故，基本上都是發生在金教授自己身上。

通過這項考驗的人會被他帶到辦公室，聆聽他精彩的演講，但其中一多半都被他輕松影響，在掙不到錢的失落和“撈外快”的興奮之間情緒波動不已。

另外一部分人在聽到要從整理庫房開始時，表現出明顯的失望，一下子就情緒低落起來。因為這和他們的期望比起來，起步實在是太低了，不知道要熬多久。

要么禁不起誘惑，要么耐不住寂寞，這些人都沒通過測試。

對這些人，金教授只是按照常規的方式指點，不會把他們當成自己的繼承人來看待，因為他們不值得自己花費額外的精力。

金教授所期待的人，是那種敢于面對危險，能夠抵制誘惑，而且能踏踏實實認真做事的人，這樣的人才更有可能到達最高的境界。

他知道這有多不容易，因為這幾十年來，整個東八區的高級鑒定師，也不過有七名而已，而他想在自己退休前，為靈研所再培養一名。

隨著程石每通過一項考驗，他的心里其實比程石還要忐忑，既充滿期待，卻又擔心程石無法通過下一項考驗。

不就是整理庫房么？程石根本沒覺得這有多辛苦。

在地下室里，不用冒靈具鑒定失敗的事故風險，只要努力工作，十個月后升到二級就能拿到兩萬的月薪，何樂而不為呢？

至于金教授到底有什么目的，又隱藏了些什么，程石自然非常關心，但只要不影響以上目標，不會對他造成額外的危險，程石并不介意。

辛苦點算什么，他曾經在暑假里連續一個月整天站在大街上，忍著別人的白眼和厭惡發過幾百張傳單，只為了每天能掙上幾十塊錢，相比之下，整理庫房的工作簡直是太輕松了，最少不會中暑。更何況兼職時還有被騙的風險，白白辛苦了幾天，卻一分錢也沒拿到。

而且對靈具和檔案上的信息進行匹配，不就是為了建立起關于靈具的數據庫和更準確的進行檢索么，既然這樣，他完全可以借助“真實”能力來提高工作效率。

雖然程石現在還沒想好具體怎么做，但他完全有信心最多只用半年，他就可以完成這項工作。

所以當程石跟著金教授通過兩層安檢之后，看到庫房里架子上的近萬件靈具和一排排密集的檔案柜時，臉上的表情很是坦然，淡定。

見程石沒有被自己的話和庫房里的景象嚇住，金教授松了一口氣，此刻的程石已經通過了初步考驗，而最重要的一項考驗，現在才剛開始。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相視而笑。

庫房里只剩下程石一個人。

金教授臨走之前，給程石留下了一本薄薄的小冊子，上面寫著《靈具鑒定快速入門》，讓他自己有時間翻翻，然后還特意給程石演示了一下要怎么將檔案和靈具匹配起來。

金教授看似隨手般拿起架子上一件拐杖形狀的靈具，上面掛著一張發黃的卡片，上面的編號是F-1931，他又讓程石到檔案柜中去找編號為F-1931的檔案。

檔案柜是特別設計過的，為了防止檔案丟失和放混，所有裝檔案的文件夾都用金屬線和檔案柜連在一起，不能單獨拿出來。

程石打開F-1931的檔案，照片上卻是一只白色的高腳玉杯，上面畫著一些復雜的紋飾。

要想正確匹配，就得在上萬件靈具中先找到這只玉杯，用這張F-1931的卡片去替換玉杯上掛錯的卡片。

然后再去翻閱那張卡片的檔案，再去尋找對應的的靈具。

如此往復，循環，環環相扣。

金教授離開后，程石打開《靈具鑒定快速入門》，開始給自己掃盲。

根據《入門》里的介紹，靈具是在一些特定的材質上用靈氣蝕刻上靈紋制成的。

狹義的靈具，專指由覺醒者制作的靈具，包括古代流傳下來的靈具，從遺跡中發現的，或者由現代的靈具師制作的，由于是手工制作，這些靈具往往不易復制。

廣義的靈具，還包括批量生產的靈具，只是以現在的技術水平，這些量產的靈具威力還比較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