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驅虎吞狼
- 咸水鄉的黑馬
- 漢仔
- 3106字
- 2019-05-27 23:29:54
去拱北,出關閘,到澳門這邊.朱敏杰是縣文教局干事,自然有護照,弄個公務簽證分分鐘的事,他也來過n次了.
直接去找出租車,順關閘馬路往南.向西過什么什么提督大馬路,到了沙梨頭,他下了車.這里是澳門人口最為稠密之地,街巷密如蛛網.
一頭鉆進無盡的店鋪之中,來到一個三米寬的巷子口,就有一個”正宗澳門特產”的金漆招牌,老母雞那么大的字.
店子跟其它絕大多數一樣,大就幾十平方。擺滿食品,穌丶餅丶卷丶干丶脯等等,恐怕不只一百樣,琳瑯滿目,眼花繚亂.兩個六丶七十歲的阿公阿婆在看檔.
“請問,這里是李德虎的家嗎?”朱敏杰上前打個招呼,語氣溫和的問.
老人上下打量一下他,有些警惕的樣子,慢吞吞答道:“你是哪個,找他干什么?”
朱敏杰放松身段,微笑可掬道:“我是他老鄉,有口信捎給他.”
老頭子見說,進里面打電話.。一下出來問:”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你說我叫梁月媚就行!”
老頭子進去一會又出來:“你稍等一下。阿虎進貨去了,很快就回來。”
阿婆端來張膠椅,放門口一邊,給朱敏杰坐。他在店子走走看看。
“老板,你們這里都是甜的東西嗬,怎么不搞點酸辣?”
“我們廣東人不吃酸辣的?!?
閑著也是閑著,朱敏杰和阿公阿婆有一句沒一句地交談,讓氣氛活泛起來.
過半小時,一架踏板式摩托車停在店子門口,座位綁著個大鋅鐵箱。下來一個還算年青的男人,略顯瘦削,目光向朱敏杰掃來掃去。朱敏杰靠上前去,一邊問話,一邊幫他把大鋅鐵箱抬下來。
來人就是要找的主.
原來李德虎吃不消種蔗的苦,月媚也累,貧賤夫妻百事哀,兩人吵架多過吃飯。正頭大,碰巧有熟悉的人找他,要湊份子買船,偷渡去澳門.老婆正大著肚子,恐不會同意.他就瞞著走了.
四個人四把槳,拼命劃。伸手不見五指,好在都是本地人,熟悉地形。他們順河出到磨刀門,在橫琴海峽往東。這一帶有武警巡邏,幸虧日子揀得好,星月全無。
料想半島查得緊,他們在氹仔偏僻的地段上岸。人多目標大,然后立即分手,各奔東西。李德虎沒有親戚投奔,就先到山上草叢中躲起來。
很快天亮,出來打望,發現北邊海皮有建筑工地,于是小心翼翼向這邊走去。一輛裝滿泥石的“泥頭車“從山上開來,和他是一個方向,他心頭一喜,跑到路邊,揮手叫停。
“雪!“的一聲剎車,泥頭車還真的停了。下來一個老司機。說的方言,竟然是斗門人。李德虎眼前一亮,心里喊:希望就在人間!
老司機叫魚得水,他們集體車隊到這里填海。斗門就在附近,也有許多人偷渡。他對這些偷渡客感到親切,見李德慮行跡可疑,就停車跟他聊聊。李德虎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說自己很慘,還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錢,要給他,只要他給指條明路。
“不用說了,我們都是大陸人,又是鄉親?!濒~得水讓李德虎上車。
李德虎壓低身蹲在副駕座下,被帶進工地,藏在宿舍。到晚上,魚得水帶他去找一個澳門工頭。澳門工頭見是魚得水介紹的,也沒有挑揀,收留他在自已的一個建筑地盤干活。
李得虎白天干活,晚上也不敢亂走。人家放假的時候,他還樂得加班。
九五年中秋節,李德虎住在一個沒完工的樓盤里,忽然傳來女人喊“救命”的聲音。他下了幾樓,看到一樓有兩個男人正綁架一個姑娘。姑娘看到他,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漂來的木頭,拼命求救。
姑娘名叫蘇蘇,跟幾個朋友來氹仔賞月,上廁所的時候被兩個流氓綁架,來到無人的工地,意欲強奸。
李德虎見姑娘可憐,又聽她口囗聲聲說會報恩,抄起一根幾十斤的木頭,喝令流氓放人。
兩個流氓本是“粉仔“,躲到背地買粉的,還來不及抽上,腳下打顫,上邊口水鼻涕眼一齊流。見來者不善,不敢和對方硬碰,扔下“獵物”悻悻走了。
后來,蘇蘇把李德虎帶回市區的家中,替他在針織廠找了個活。
李德虎到到澳門后,人變勤快不止,還學會逆來順受,不伯吃虧。他本來是個聰明人,話頭醒尾,舉一反三,很得蘇蘇和父母的歡心。久而久之,兩人就“拍拖”了。
蘇蘇父母就這么個女兒,為了多謝李得虎,使幾十萬疏通,幫他辦了居民身份證。去年他們結了婚,蘇蘇仍在賭場工作,他負責給店里進貨。
李德虎給朱敏杰講完自已的經歷,此時他們已坐在附近一個茶餐廳里。
朱敏杰此行的任務,是要李德虎作出結定:如果他在澳門已經結婚,就要回去跟梁月媚辦離婚手續;如果沒有,他還想維持這種關系,就要給出保證,不能玩失蹤。
李德虎心里一緊張,喝了口奶茶,手有些打顫。他說不想跟月媚離婚,晚一些就回去看她們。
“我馬上給他們寄錢!”他不容置疑地表示,“以后我在這里站穩腳底,在家里有了話事權,我會好好待她們的?!?
李德虎明白,一旦他和梁鳳媚鑒了離婚,不旦老婆沒了,女兒也沒了,這一輩子,她們和自己也就毫無瓜葛了。
“想得倒美!”朱敏杰冷笑。他知道對面這個男人不簡單,城府頗深。
手機響了,李德虎要回去,說店里出點事。朱敏杰還想勸勸他,跟在他身后。
店里來了三個二丶三十歲的男人,穿著花布襯衫,露出胸口丶手臂上的猛獸紋身。年紀最大的一個,肩上斜挎個皮包。
李德虎不敢叫人家,也不敢拉,賠笑輕聲問:“不是八千嗎?這么久都是八千,現在要一萬啦!“
“你都會說‘這么久’啦,很快要回歸了,不收多點,以后怎么辦!”背包男不耐煩地喝道。
李德虎鐵青著臉,朝外父抬頭示意。老爺子從抽屜數十張千元大紙,肉痛地遞出來。
背包男毛茸茸大手一搓票子:“對數!”
示意兩個跟班“開路”,末了,扔下一句:“記住了啊,以后都是這個數,不要跟阿叔吱吱歪歪。”
朱敏杰冷眼旁觀,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跟老爺子打過招呼,跟李德虎說句:“你想濤楚!”
跟在三個男人后面。
三個男人都有別號,挎包的叫“虬髯公“,個子高的叫“長頸鹿”,肥的叫“牛牯”,是“聚義堂”的打手。聚義堂是黑社會組織“山海幫”在這一帶新開的一個堂口,為爭奪這一帶的“經營權”,已經與其它幫派廝殺過幾回了。
黑社會在回歸前爭搶地盤,以最終決定自己所占的份額。江湖有傳聞,一俟回歸之后,就不可再動刀槍,以引起解放軍的打壓,“大家一鍋熟”。
聚義堂因為死傷了人,又要招新“馬仔”,所以加收“保護費”。
朱敏杰跟在三個人后面,見他們又收了十多家店鋪的錢。澳門寸土萬金,這里的街道只相當于內地弄堂大小,擠的人有點透不過氣的感黨。來到一處建房的地段,到處都是雜物,人少了些。
時機到了!朱敏杰一個箭步沖上前,五指并攏,運氣到右掌,往虬髯公后背大椎穴上拍了一下。虬髯須登時雙肩麻木,喉嚨噎住。朱敏杰迅即左腳搶前,腳掌打橫,封住對方的去路;同時左手成掌,穿過他的挎包肩帶,一式八卦掌的“燕子穿云”,頭一低,就把對方的挎包套到了自己身上。
虬髯公后面的牛牯看到有人搶東西,大眼圓睜,張牙舞爪,帶著一陣罡風向朱敏杰撞來。朱敏杰扭腰向側后,面瞧對方,右腳向自己背后橫展后退,右膝半蹲;另外左腳成虛,腳尖點地,攔在牛牯身前。
牛牯見對手身形已變,急收前行之勢,但礙于慣性,且自已體重可觀,所以重心難穩,雙手未能使出招式。朱敏杰高張的左手在他眼前虛晃一下,牛牯注意力被吸引,左手向上撩撥,意圖保護眼晴;電光石火之間,朱敏杰左手成爪,撈住對方的左手掌,反時針一扭;同時左腳回收,右膝伸直,右手成爪擒住他的左肘關節,鐵勾一般,使之紋絲難動。
這是擒拿術中的“鎖”功,朱敏杰稍一用力,牛牯就劇痛難忍,整條左手僵如木柴。
長頸鹿伊哇鬼叫,造成一種氣勢,想來救牛牯。朱敏杰扳著牛牯的手臂不放,腰肢向長頸鹿方向微扭,身體向下一墜,隨即右腳繃直,向前射出。
“噗!”的一聲,踢中長頸鹿中脘穴。
長頸鹿嘴一陣腥甜,噴出一口鮮血…..
幾分鐘時間,三個大漢被打殘.
朱敏杰面對倒地的三人,朗聲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你們荷包是我親戚。”
說完,身形一閃,消失在人流中。
“跑得和尚跑不了廟!”虬髯公惡狠狠說。
“這個人原先在餅仔鋪出現,跟他們脫不了關系!”
“對,找他們去!”
三個人爬起來,搖搖晃晃走向李德虎的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