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很舊的刀。羅三很熟悉自己的刀，熟悉它木質刀柄的手感，熟悉它并不沉重的刀身，劈，砍，刺，少年有些生硬揮舞著手中的刀，略顯瘦弱的身體勉強控制著刀，雞鳴聲從遠處響起，涵予關迎來了新的一天。

趙柯?lián)u頭晃腦的拿著一本史經(jīng)集走了出來，一日之際在于晨，坐在梧桐樹下慢悠悠的翻著手中的書，看了一眼已經(jīng)開始冒汗的羅三繼續(xù)把意識投入到手中的書里。

不久，威不器拿著一本法經(jīng)走了出來，饒有興趣看了一眼羅三，坐到梧桐樹下另一個石椅上，趙柯根他對視一眼，兩人不由的輕哼一聲。

“時移而治不易者亂....”威不器輕聲朗讀道。

趙柯瞪了他一眼，晨課都要批判一下儒家，這家伙，不屑跟這個混人計較，輕聲道“圣人言.....”

梧桐樹下，有書生講經(jīng)，有法家判謀，有少年舞刀。

當門外傳來小販的吆喝聲，涵予關開始熱鬧了起來，趙柯放下手中的書，看著旁邊還在練刀羅三，一刀劈出，勢大力沉，完全無收刀之勢，一刀又一刀，刀關和汗水在陽光下閃爍。

“刀，不是這么練的”威不器站起來擋住趙柯的視線說道。

“你起來?！壁w柯對明顯故意的威不器說道。

“拿著刀，跟我來”威不器無視趙柯的話跟羅三說道，羅三看了一眼趙柯，趙柯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

威不器一身黑衣冷著臉帶著羅三向軍營走去，路上的行人看見威不器都繞著走，連幾個出來吃早點的大頭兵都趕緊埋下了頭。

走了一會，一棟通體漆黑的小樓出現(xiàn)在到路盡頭，與周圍熱鬧的景象相比，小樓顯的無比凄涼，走到大門前，看著門上印的典獄司幾個大字，羅三終于知道身邊這位大爺是干什么的了。

推開門，一個小衙門映入眼簾，威不器走到正中央的桌子前尋找片刻，拿著一張狀薄走到羅三跟前放到他的手里。

劉寶，不入流，虎豹山土匪三當家，殺數(shù)十人，即刻問斬。

羅三有些不解的看著威不器，直覺告訴他，最好立刻跑。

“那個，大人，小人想起趙大人的衣服還沒洗，先走一步”羅三腳底抹油打算先溜一步。

威不器一把拽住羅三的領子，在羅三的嚎叫聲中把他拖入衙門后方。

“大人，我這不是練刀，是送命啊，大人”羅三看著牢房里一身腱子肉的劉寶說道。

“呵”打開房門，將抱著大腿哭的羅三一教踢進去。

“活著出來，免罪”威不器把羅三的刀扔到牢房中央，施施然的轉身走了。

“呵呵，小子，老老實實讓我給你一刀，免得受折磨”劉寶并不高，但是一身腱子肉，光著上身，嘲弄的看著羅三。

“寶爺，冷靜，聽我說.....”羅三嘴上說著冷靜，一個箭步躍向牢房中央的刀，一腳踢來，羅三被衛(wèi)寶一教踢開，像一個蝦米一樣蜷縮在地上。

“小子，玩這手”劉寶撿起刀，刀出鞘，光滑的刀面照映出劉寶猙獰的臉龐。

“把你宰了，再把那個礙事的判官宰了，臨死前拉兩個墊背值了”誰說土匪沒腦子？劉寶很清楚自己怎么都不可能放出去，但有一把刀在手，拉幾個墊背還不容易？

墻角的羅三還在成蝦米狀抽搐，劉寶握著刀獰笑著向羅三走去，刀未動，劉寶腳下帶著狠勁向羅三的腦袋踢去。

原本還在地下抽搐的羅三一個翻身躲過襲來的一腳，半跪著一拳狠狠的向劉寶襠部襲去。

“老子玩這招的時候，你還在喝奶呢”劉寶早有準備的后退一步，一刀向羅三劈去。一擊未果，羅三不退反進，側身晃過刀鋒，狠狠闖入劉寶的懷中，雙指向著眼球插去。

劉寶一手收刀，一手互住臉龐，打算拉開距離，慢慢炮制這個陰險的小子，羅三狡詐的笑了一下，插向雙眼的手指握拳向劉寶的喉嚨擊去。

“嘔”劉寶一聲干嘔，刀落地，捂著自己的喉嚨，鮮血順著嘴角流淌而下。

羅三力氣不大，若是羅大這一拳可以直接要了劉寶小命。

可這對于羅三足夠了，撿起刀，向者還在捂著喉嚨的劉寶刺去，刀插進劉寶的身體，撕開肌肉，長刀將劉寶穿透，溫熱的鮮血從刀尖滴落，劉寶滿嘴鮮血的不知道在囈語著什么，頹然倒下。

“他娘的，他娘的?！绷_三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嘟囔著。

寂靜，牢房角落里的老鼠發(fā)出竊竊私語，羅三喘著粗氣將刀拔出，鮮血順著刀身流淌，幾滴鮮血沾染到了羅三的臉龐上。

羅三并不感到惡心，雖然他從沒殺過人，但云陽大營的老兵們不知道斬殺過多少荒匪，每次鮮血淋漓回來的他們總喜歡去逗弄羅三。

從一開始發(fā)瘋般的尖叫到后來無視略過，羅三早已經(jīng)習慣鮮血帶來的感受了。

不過羅三的手還在抖，習慣鮮血并不代表習慣死亡，但他必須習慣，他本以為這一天不會來的太早，畢竟一個揮刀都成問題的家伙，想要殺人聽起來都很可笑。

可他必須學會，有仇要報，有人要問。

“不錯”威不器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羅三身后。

“大人，我可好懸把小命扔里”羅三似乎又恢復成了哪個油嘴滑舌的家伙，在暗處觀看了全過程的威不器沒說話，只是淡然的看了一眼劉寶的尸體。

“大人啊，你下次教我兩招可好，我這不容易啊.......”聲音伴隨著腳步聲愈行愈遠，角落里的老鼠欣喜的看著自己的食物，開飯了。

北朝都城長安，龐大的皇宮中有一小魚塘，身形羸弱的老者靜坐湖邊釣魚，一條肥碩的錦鯉咬鉤而上，老者呵呵一笑，把錦鯉放回湖中，再此甩鉤，湖面泛起幾絲漣漪，老者自言自語道“再談一手？”

宰相府中，身寬體胖的宰相正與一道士下棋，原本笑呵呵的道士突然一頓，輕輕捏起一枚棋子。

“落子”

旁邊過來換茶的侍女定眼一看。

好一副錯綜復雜的五子棋。

金都之內，一眉目和善的中年人正在品茶，旁邊一個一臉猥瑣的書生正對跳舞的舞女流口水。

“出去”原本一臉和善的中年人突然面色大變，幾個舞女緊忙退出不敢惹惱這位草原新貴。

“文和”中年人看向旁邊的書生，只見原本流著口水看舞的書生緊閉雙眼，面色蒼白，汗水打濕了衣衫，一口鮮血噴出，書生睜開眼，帶著一絲苦笑道“天機難算，天機難算啊”

前往邊關的大軍之中有一破舊馬車，像獅子一樣的老人本在閉目休息，突然放聲大笑，給王老將軍趕了幾十年車的親兵從未見將軍這么開心過，笑聲之后有小調聲響起。

擦干刀上血跡的羅三還不知道，因為他，有老者向天問棋，有道士落子人間，有書生錯算蒼生，有將軍放生高笑。

老刀新血

初現(xiàn)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