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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豐都

  • 江湖有刀
  • 烽火柒月
  • 4058字
  • 2019-05-10 20:31:50

商隊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到達了豐都,羅三還從未來過豐都地界,不過羅大羅二對于這座比安陽大了不少的城池總是念念不忘,兩兄弟經常揣著大筆銀子跑到豐都去花天酒地,回來在挨李云的鞭子。

城墻上還有未褪去的血跡,訴說著這個城池經歷的一切,羅三本以為這里會是尸橫遍野,血流滿地,結果卻發現平靜的不像樣子,除了城墻上的云字王旗被金帳鷹旗取代,其他的仿佛根以前的云陽城沒什么區別。

守衛檢查著過往的行人,城門口排起長隊,不時還有小商小販穿梭在隊伍中叫賣著食物,但要說有什么不一樣,便是城門口的幾對守衛。

跟羅三在路上碰到的草原輕騎兵不同,一身重甲鐵馬,手握鋼槍或長錘,腰別長刀,全身重甲只露出兩個眼睛。

沒有草原騎兵的輕佻妄為,沉默的屹立在兩旁看著人來人往的隊伍。

浮屠守門。

“破陣鐵浮屠,他們怎么連城門都接管了。”趙葉吧唧著煙槍自言自語的說道。

“商隊?”看到馬車群,一個鐵浮屠慢悠悠的走了過來,旁邊的駿馬因為長時間批在身上的重甲有些不耐煩。

趙葉不明白這讓鐵浮屠出來看城門是什么個意思,不論是人還是馬長時間披著這一身,簡直要命。

“正是,這是通關文書,還請軍爺長眼。”雖然鐵浮屠用著比較標準的中原話問道,但趙葉還是用草原語回答,人在屋檐下,低低頭罷了。

鐵浮屠結果文書掃了一眼,對著趙葉道:“這邊走。”

跟著鐵浮屠穿過人群,羅三才發現他們竟然好給商隊開了一個專門的通道,若是在中原這并不稀奇,可這群草原蠻子這么快就入鄉隨俗了嗎?

城門口一年輕人身穿戎裝搖頭晃腦的看著書,看到有商隊過來,招呼旁邊的七八小兵準備檢查。

像士子一樣的年輕人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文書,點明人數,在通關文書上記錄下來,從現在開始,商隊不可少一人,跟著的小兵把所有箱子都打開檢查了一遍。

年輕人對跟著的鐵浮屠點了點頭,鐵浮屠邁著沉重的步伐離去。

“所有人不可帶武器上街,需放商館驛站,否則后果自負,放行。”

年強人用著流利的中原官腔說道,若不是縫在衣服上的部落印記,趙葉都以為這是一個中原士子。

說罷再次拿起書看了起來,經過其身旁的羅三瞄了一眼,他最討厭的之乎者也。

正午時分,經過檢查的商隊穿過城門,趙葉旁邊跟著一個小兵負責看著他們到驛站,進了豐都羅三才感覺到不同,安靜,不管是賣東西的小販還是店鋪的商家都沉默的干著手中的活,來來往往草原兵順著街道一遍遍的巡視著。

一切就像為了維持住往昔的假象,不大的商館驛站勉強安排下一行人,這時候基本沒有商隊從云國經過了,所以大型驛站根本沒有開放。

普通的商隊他們寧愿壓住手中的貨物等待著一切平靜下來,更何況他們也沒有趙家的實力搞來金帳的通關文書,他們手中大大小小部落的通關文書在這里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驛站的小廝麻木的引導著眾人,門口的掌柜看有人到來走了過來,帶路的小兵恭敬的錘了下胸口以示敬意。

掌柜很老,一身酒氣,腳步甚至都有些踉踉蹌蹌,挺紅的酒糟鼻,一張嘴露出滿口爛牙:“北朝人,待多少時間?”

“補給之后馬上離去。”

“武器不準出店。”嘟囔了兩句,瘦小的老頭在此撲到桌子上的酒里。

趙葉拱手示意自己明了,安排伙計去市集買些口糧,給馬匹喂上精糧,車轱轆進行修補,補給可不是單單補充吃食。

羅三猶豫了一下,打算出去走走打聽打聽有沒有小道士師傅的消息。

趙葉抽著煙槍坐在門口看著麻痹不仁的人群,想著在門口碰上的鐵浮屠,想著店里醉酒的老頭,草原在嘗試安撫云國百姓,這不是什么好兆頭,草原正在嘗試把云國拉入自己的版圖,不僅要地,還要人。

看起來一切太平,可想到在路上碰到的游騎,草原人真的把云國人當成人了嗎?

蒼生何其苦。

金都云國曾經的皇宮,微胖的杜安山正與來者在大殿內下琪。

刀疤從額頭劃過右眼瞼,在深上幾分怕是要瞎上一只眼,亂糟糟的胡茬肆意的生長著,一身鐵甲,黑色披肩隨意的落在地上,手邊的銀色長槍槍頭朝下扎在地上,筆直的陪著主人下棋。

“無名,你輸了。”杜安山的白子吃掉黑子的大龍笑道,提走黑子,棋盤一片白。

將軍無名,銀槍驚蟄,多月之前,血染百里江河。

“那輸了?”無名輕輕落子,摸著下巴的胡茬問道。

杜安山指著棋盤笑罵道:“你這那還有還手的余地。”

無名仍在慢條斯理的看著棋局:“棋盤上不是還有我二三子嗎。”

無名下棋,無子算輸。

最終承認平手的杜安山無奈的看著無名,那有這么無賴下棋的,他想贏莫不是要把棋盤填滿不成?

將長槍拔出,原本光滑的地面多出個槍洞,無名喊道:“白臉,走了。”

從殿中大住后繞出二人,一猥瑣的中年文書擠眉弄眼的對身旁一身白衣的少年低聲說著什么。

白臉,臉白,任誰見了都要說一聲俊,長發隨意的披在肩上,拿著紙扇,勾肩搭背的聽著中年文士的話。

聽到無名叫自己,白臉對中年文士笑道:“文和兄,小弟先走一步,來日再把酒言歡。”

“好說,愚兄還有些好酒。”

一步閃到無名身后,十幾米的距離不過眨眼間。

“杜將軍,告辭。”言罷,轉身離去,跟著的白臉對杜安山笑了笑,輕悄紙扇跟著無名離去。

“無名將軍,若是這棋盤再無黑子該如何是好?”杜安山將棋盤的為數不多的黑子挑出問道。

無名連頭都沒回,隨手丟了一物,準確的落在棋盤上,杜安山定眼一看罵道:“大爺的,連棋子你都偷。”

圓潤的黑棋在棋盤上旋轉著,最終倒在一片白中。

沉默的軍隊站著大殿前,圓盾長刀的步兵看到無名出來,用刀敲著盾牌迎接著自己的將軍,周圍幾十騎鐵浮屠用長槍敲擊著地面,在堅硬的石板上敲出道道裂痕。

無名抬手,軍隊重回寂靜,身材矮壯的男子牽著一匹白馬走到無名身前,無名回頭看著皇宮雕刻著奇鳥異獸的的屋檐。

“真大啊。”

侍女收拾好棋盤,對杜安山施了個萬福便退下了。

“文和,你說她是嗎?”杜安山指著遠去的侍女問道。

李文和嘆了一口氣道:“是啊。”

“妙啊,妙啊。”杜安山摸著皇椅上的龍紋說道。

“死字營探子,無名你的棋子真多啊,越多越好,越多越好啊。”

杜安山坐在皇椅上,看著空蕩蕩的大殿,仿佛看到三十二前哪個爭吵不休的朝廷,也有一人坐在此處,看著自己的兒子對自己拔刀相向,看著自己的將軍沉默不語,看著自己眾叛親離,看著云國分裂,無聲的看著。

“憋屈啊,憋屈,姓云的,你可真是天下奇冤。”杜安山拍著手說道。

趙文和坐在臺階上叼著不知哪里找來的草根,怔怔的出神。

“你說咱們能成嗎?”趙文和吐掉草根問道。

杜安山帶著笑意看著趙文和:“你說呢。”

趙文和想了想伸了個懶腰道:“也是,廢話一句。”

杜安山大笑起來,笑的合不攏嘴........

另一頭,回到軍營的無名坐在椅子上閉目聽著白臉的匯報。

“暗麟衛我讓死字營去拖死,輕國騎在前線比較麻煩,不斷的斬殺著前線的斥候,三大營都不適合對付他們,曼爾哈克的拐子馬損失慘重,對于我們袖手旁觀很有意見,已經派人來催好多次了,想要我們出動鐵浮屠,還有北朝最近大肆調動兵馬,蠢蠢欲動。”

無名睜開眼,看著掛在身后的巨大地圖:“死字營全出,給我試試暗麟衛的斤兩,給曼爾哈克說我們沒人,鐵浮屠要分散在各地要鎮守城門,北朝還不能出兵,他們還沒準備好。”

鐵浮屠用來鎮壓城門,多蹩腳的理由,可無名寧愿讓鐵浮屠去守城門也不給曼爾哈克,給一個連仗都不會打的白癡,更何況現在很多部落都紛紛撤走,有的是因為屠城,有的是因為不能屠城。

無名不喜歡屠城,在他看來那些云國人還有更大的作用,活著的人比死去的尸體有價值的多,所以他一直在配合杜安山的柔和政策,用自己的名望鎮壓著軍中一切不滿的聲音,而不管什么部落的草原兵都對無名報以最大的敬意。

“可惜那些拐子馬了。”白臉有些遺憾的說道。

看著草原地圖,無名輕哼道:“一盤散沙。”

旁邊的白臉搖著紙扇點著頭,看向身邊沉默的男人道:“將軍,很多人早就對努爾哈克不滿,說應該由你當主帥。”

“無所謂,我只要草原的勝利。”無名淡淡的說道。

北朝有猛虎,草原有荒狼。

羅三站在路旁看著草原騎兵神氣的走過去,刀被放在驛站,沒了武器的羅三感覺怪怪的,平時連睡覺他都把刀放身旁。

可要替小道士打聽消息,他只好獨身出來,而且趙葉只給了他一個時辰的時間。

羅三打算去酒肆打探打探消息,順著路走還沒等他找到酒肆就先看到一個小市場,周圍不時有草原人呢進進出出,看到羅三不由的露出怪異的表情,直到注意到他腰上掛著驛站發放的代表商隊的小牌子。

羅三愣住原地,看著周圍人用聽不懂的話交談著,看著在籠中的云國人瑟瑟發抖的眼神,從小孩到老人,從壯年男子到妙齡少女,一個個人被當成貨物交易,草原雖然用著懷柔的政策,可奴隸市場的云國奴隸卻從不缺少貨源。

羅三有些明白路上行人的表情了,你的家人隨時都可能被奴隸販子看上抓走,他們只需要找巡邏的草原士兵隨意安上一個罪名即可。

反抗,總有人不甘,但面對無數冰冷的刀鋒和冷然的鐵浮屠,無數豪杰倒下,草原的鐵騎從未走遠。

羅三想拔刀才想起來自己壓根沒帶刀,草原人粗暴的捏開了籠中少女的嘴巴,滿意看了看牙齒,跟健壯的奴隸販子開始討價還價。

羅三悄悄的離開市場,神色冰冷的走向驛站。

有什么東西在胸膛里翻滾,讓他有些惡心,有些難受,什么可以止病?

殺人。

但商隊仍在城中,殺人莫要氣沖頭。

邁入小巷,羅三停下腳步:“出來”

身后有人從拐角出現,身著儒袍,臉龐清瘦的少年看著羅三的腰牌一字一句道:“帶我走。”

羅三盯著這個從奴隸市場開始就跟著他的儒生,羅三從他的眼里看到熟悉的味道,仇恨。

“好啊。”羅三燦爛的笑道,完全不似剛才那個冷著臉的少年,瞌睡時正好有枕頭。

儒生本來都打算解釋一番,聽到羅三爽快的回答的愣在原地。

近了豐都莫想出,外面村莊的人想進豐都很簡單,只有一個條件,當三個月苦力,若是帶著老弱病殘還要再加,并且之后只能在規定的范圍內活動,即使混進了奸細,在這樣的情況下打探情報也是艱難無比,更不要說加上連坐制度等等懲罰。

當然也有一些潛伏已久的暗麟衛每日跟著死字營斗智斗勇。

但想要出去,難上加難,每天出去打理田地都要跟著好幾個草原兵,連運送糞便都有專人負責,更別提無事出城了,整座豐都就是一座被困死的城池,一座草原牧場。

但仍有很多人想進城,因為在外面,他們更加活不下去,豐都之內好歹能活命,諸城之外,哀嚎遍野。

儒生深深的拜了一禮,抬起頭,流著淚,看著羅三充滿老繭的雙手道:“先生大德,當受一拜。”

同是無家人,相對淚無言。

書生出死城,幾度春秋之后,可否提筆滅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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