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踏過石板路，老舊的石路訴說著云國曾經的輝煌，他們踏遍了山河，遇山開路，逢水架橋，時至今日，無數人仍在石路上漫步而過，在石橋上看著溪水長流。

山峰逐漸退去，馬上進入豐都的地界，眾人也不由的帶上幾絲緊張，即使他們帶著來自金帳的同行文書，可萬一要是碰上不識字的草原游騎沒了小命，上那說理去？

踏出重山，商隊加快了速度前往豐都，馬大爺走出山林時不屑的打個個響鼻，周圍的高頭大馬一哆嗦，悄悄的往旁邊的移了移。

昨夜將眾人驚醒的馬叫隨著眾人早上的打趣早已放下，北朝的馬最喜嘶叫，高興了叫兩聲，吃飽啦叫兩聲，生氣叫兩聲，長安城內還有人高價買嘶叫聲好聽的馬，趙東給他們的評價就是閑的蛋疼。

有白虎在山巔密林看著商隊遠去，身上本應潔白的虎毛在額頭處少了一塊，仔細看隱隱約約能看瞧見個馬蹄印，也不知在白虎頭上掛了多久。

猛虎看著成小點的商隊不甘心的發出咆哮，嚇的小道士緊鎖道觀，嚇得百獸低頭。

吼了幾嗓子的白虎磨著牙離開，它前兩天看見幾只有內氣的公雞，吃不了那匹該死的老馬，只得吃幾個公雞消消氣。

縱馬奔騰，鞭子玩命的敲打著眾馬，而馬大爺不用抽，自己就能撒著歡的跑著，羅三都被它爆發出來的速度驚到了，就怕跑一會馬大爺會暴斃。

前方出現小隊草原騎兵，身著皮甲，配馬刀，背長弓，隨意的迎戰商隊跑來。

領頭一人懶洋洋的看了一眼馬車上的趙字大旗，無趣的揮了揮手，身后跟著的幾十騎整齊的停下。

“停下，檢查。”領頭的年輕人用著不太標準的中原話說道，天可汗層大力推廣過中原話，因為草原語有很多詞語表達不清晰，很多部落甚至連口音都發生了變化，有時候根本無法溝通。

轱轆吱吱呀呀的停下，趙東拿出金帳的通行文書抱拳道：“貨物乃金帳庫爾嘟長老所需，望諸位多行方便。”

庫爾嘟的奢華生活連天可汗見了都自愧不如，而天可汗對于這個曾經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將也是多有照顧，趙家的貨物一大半都是由庫爾嘟買下，所以給趙家開一個通行文書也是常理之中。

不過也是嚴格限制了人數，在經過邊關時還要隊貨物仔仔細細的翻查一番，甚至去了草原多少人回來就要多少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領頭的草原兵用草原語說了一句什么，身后的草原兵發出哄笑。

“我說，檢查。”笑完的年輕人盯著趙東一字一句的說道，身后的草原兵有的已經把刀抽了出來。

一連串的草原語從馬車中傳出，趙葉拿著一把用黃金刀鞘裝飾的長刀從車廂走了出來，笑呵呵的將刀扔給最前頭的少年，又用草原語說了一番話，從衣服里又掏出了一小袋銀扔了過去。

領頭的騎兵滿意的看著長刀，高舉著銀子用草原話不知道說了什么，迎來一陣歡呼，羅三注意到趙葉蒼老的臉龐抽搐了一下，但馬上回復正常，草原騎兵揚著鞭子一路遠去。

“葉老，把給庫爾嘟的金刀就這么送出去了？”趙東在一旁問道，那把刀造價可不便宜。

“讓你學點草原語，你不學。”趙葉沒好氣的說道。

趙東愁眉苦臉問道“他說啥了。”要他學那些東西簡直是要他的小名，還不如多看兩本兵法呢。

“他說，庫爾嘟那個死胖子都要死了，還要這些東西，是留著給咱們去拿的嗎？”旁邊的一個管賬老頭幽幽的說道。

趙東一驚：“這怎么能，庫爾嘟咱們上次走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

“誰知道呢，加快速度，在豐都補給完，不過夜，立刻出關進草原，庫爾嘟死了通關文書就作廢了，那時候別說貨物不保，小命都微笑。”趙葉點燃煙斗，抽了起來。

前線的將士對草原后方享福的長老們意見越來越大，已經不怎么掩飾了，一把金刀少量銀子而已，這些人還沒像前輩一樣肆無忌憚掠奪，所以還能糊弄的住，等他們見識到中原的富足之后，征服，掠奪，享受，一切又重演。

好在現在這群狼還在被栓著，可狼這種東西餓的它越久，它反而更加致命。

商隊再次加速，玩命的前往豐都，幾個聽的懂草原語的老頭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時不時還爆發激烈的爭吵，紅著臉比比劃劃。

羅三豎起耳朵，悄悄的靠近，蒼老的聲音不斷傳入羅三的耳朵，羅三越聽面色越陰沉，不由的緊緊的握住手中的韁繩，掛在馬旁的破刀被他握在手上，攥的死死的，馬大爺似乎感到了什么，放緩了歡快的步伐。

老人們在討論買賣，什么買賣？買人的買賣，草原人買云國奴隸的買賣。

兩腳羊的買賣。

人如牲畜。

羅三的心在玩命的跳著，臉色通紅，眼睛也開始充血，趙東發現了羅三的不對勁，策馬靠近：“怎么了。”

羅三被驚醒，長吐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呼吸勉強的笑道：“東哥，沒事。”

還不是時候，但是快了，草原人......

幾個老者的談話也被趙東的大嗓門打斷，不滿的看過來，這才注意到在旁邊偷聽的羅三，對著羅三趙東一拱手，紛紛散開離去。

趙東狐疑的看著羅三，葉老從剛才開始就異常沉默，現在羅三也這樣，不由的問道：“有什么事嗎？跟哥哥也說說？”

“東哥，馬上要到了，葉老叫你過去商討一下在豐都的補給問題。”還沒等羅三開口，趙南就過來叫趙東商討補給問題了。

趙東壓制中好奇心，當前最重要的是可以保證商隊出關，到了草原可以再找個長老簽一個通關文書，所以他只是對羅三點了點頭，便跟著趙南離去。

羅三看著手中的刀。

練的什么刀？

殺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