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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一場冬雪

十月二十三日,霜降。我帶陳默到香山游玩。

“京華幾度驚鴻/楓霞染醉鎖凝眸/獨憑西風/大江奔流/盡識馳舟/休近云樓/黃昏砌愁/誰與把酒/恰秋霜時候/丹桂競馥/香山客/似魚游/莫道柳郎風騷/怎知我/歸思難收/桓景應謝/遍插茱萸/再遇仙叟/處士北趨/三徑雖荒/松勁竹瘦/問靖節先生/南軒東籬/菊猶存否……”陳默突然念起了我之前寫的詞。

“這首詞你還記得!”我說道。

“這么美的詞,想忘都難!”陳默說道。

不過香山的景色,要比詞寫得還美。

我們順著小路上了香爐峰,小路的兩旁綠、黃、橙、紅各色楓葉爭輝。

香爐峰上紅葉盡染,輝映云霞,楓林就如同火燒一般。秋風掃過,金黃的銀杏雨伴著鮮紅的楓葉林搖曳多姿,讓我倆流連忘返。

我牽著陳默的手站在峰頂俯瞰香山,這寂寞的楓霜染透了秋色。我倆仿佛置身色彩斑斕的閬苑仙境,這美輪美奐的絢爛意境令人癡醉。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云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陳默詩意大發。

一陣秋雨忽至,瑰奇絢麗的楓葉被雨水沖刷地愈發鮮亮,我撐起傘和陳默漫步在這橙黃橘綠時的楓林小路上,陳默冷的發抖,我將外衣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秋天來了,冬天還會遠嗎?陳默,別忘了,咱們當初說好要一起看雪的哦!”我說道。

“你放心,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會忘了呢!這是咱倆的約定,我發現BJ真的比上海好得多,至少BJ的每個季節都很有味道!”陳默說道。

“喂!上海怎么不好了,喝了十幾年黃浦江的水,一場秋游就讓你忘乎所以了?小白眼兒狼!”我刮了下她的鼻子。

此時,沈婉儀突然打來電話。

“喂!沈婉儀,怎么了?”我問道。

“張揚……”沈婉儀哭了起來。

“你別哭,怎么了?”我問道。

陳默見我著急,心里很不舒服。

“陳默,咱們快回去吧,沈婉儀扭傷腿了,宿舍里沒有一個人,你快回去看看吧……”我說道。

“她為什么只給你打電話?”陳默問道。

“我怎么會知道?或許是她正好看到就撥了吧!你是不是吃醋了?”我問道。

“我沒有!”陳默嘟著嘴說到。

“你就是吃醋了,哈哈,我就喜歡你為我吃醋的樣子……”我揉著她的腦袋笑了。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時間最美的地方,就是讓你我成為了我們。從青春走到暮色,有你懂我,便覺快樂……

因為熱愛,所以精彩——我堅信每個季節都有韻味,每一個明天都值得期待……

當最后一片綠葉落地,呼嘯的寒風席卷遼闊的北方,凌晨的燕園飄起了零星的雪花。

十一月五號早上,當我拉開宿舍窗簾的那一刻,外面早已是一片白雪紅梅的琉璃世界。

“真情像梅花開過/冷冷冰雪不能掩沒/就在最冷枝頭綻放/看見春天走向你我/雪花飄飄/北風蕭蕭/天地一片蒼茫……”我不知不覺哼起了歌。

“這誰呀!張揚,你大早上的發什么神經?”秦澤楷將亂得像個鳥窩的腦袋從被窩里探出來慵懶地說道。

“下雪了,大家快起來!”我說道。

因為早上我們兩個都沒課,陳默打電話邀我一起去看雪。

滿天的大雪紛紛揚揚,山坡上、亭子上、肩膀上、頭發上落滿了雪花。

“真好!能和你在雪天這樣一直走下去,然后一不小心就白了頭。”陳默說道。

我倆來到了靜園,花架上的紫藤蘿點綴著雪天的浪漫。

與靜園相比,未名湖畔則顯得有些單調。

燕園中的枝椏上只零星地掛著一兩片干裂的葉子。在朔風的猛烈追逐下,葉子掙脫了樹枝的懷抱,像枯葉蝶似的打著旋在空中撲騰了一陣,然后墜入雪里。

明明艷陽高照卻絲毫沒有暖意,天空倒是一碧如洗,高遠澄澈。

枯黃的草坪覆了一層淡淡的薄霜,湖邊的柳條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地隨風擺動。

白雪紛紛揚揚的隨風起舞,這冬天的精靈在天地間縱情狂歡。

“我們回去吧,這兒實在太冷了!”陳默說道。

我們撐起傘,行走在雪地上,留下兩行長長的腳印。

“凍死人了,外面!”我回宿舍之后,雙手搓著紅通通的耳朵,腳下來回跺著,打著顫說道。

“這天算什么?這擱我們東北只能用涼爽來形容!”程誠吃著冰棍說道。

“你沒事兒吧,這么冷的天兒吃冰棍兒?”秦澤楷問道。

“那怎么了!毛爺爺還冬泳游長江呢,吃根冰棍兒至于嗎?”程誠問道。

“是是是,您可是和偉人一個級別的。我們這些小人物怎么敢對您評頭論足呢!”風逸辰說道。

“喂!鐘晴,別急……”風逸辰捂住電話出了宿舍。

“打個電話還這么神秘?我嗅到了一次奸情的味道……”中二少年秦澤楷沒想到還有一顆八卦的心。

程誠看了下手機,似乎是在等什么人的來電。

很快,風逸辰吹著口哨回來了。

“喲,打了個電話就把你高興成這樣,是不是好事將近了?”秦澤楷問道。

“鐘晴約我去圖書館看書!”風逸辰扯著笑說道。

“你這樣,我還以為是要約你去民政局領證呢!”秦澤楷說道。

“別胡說,我倆現在只是普通朋友……”風逸辰難得多話。

“對了,張揚,陳默也在圖書館,她讓你也去看書!”風逸辰說道。

“好啊,一塊走。”我說道。

“BJ的冬天干燥,一定要多喝水……”風逸辰將一杯熱水放在鐘晴跟前說到。

“謝謝!”鐘晴捧著水杯說到。

“我也沒有熱水,你怎么不幫我接一杯?”我黠笑道。

“咳咳,你不是有你家陳默呢嗎?哪兒還用得著我!”風逸辰咳了幾下說到。

“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啊?怎么老咳嗽,快喝點水吧!”鐘晴說著將水杯遞給風逸辰。

風逸辰喝了一口,鐘晴才想起來,她紅著臉說道:“不好意思,我忘了,剛才我用過這個杯子了……”

“沒事……”風逸辰說完后又喝了一口。

一整天風逸辰的嘴角都保持著上揚的弧度。

“心情不錯嘛!果然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我調侃道。

風逸辰難得只是傻笑,他說道:“哪有,八字還沒一撇呢!”

“誰說沒一撇的,那個杯子不就是了嗎?”我說道。

風逸辰帥不過三秒,又擺出一副撲克臉。

“你整天擺張臭臉,給誰看呢?耍酷真的很有趣嗎?”我問道。

別說,風逸辰的回頭率還真高。路上的女生看著我倆都犯起了花癡。

而我每天中午、下午放學總會碰到沈婉儀。

我與沈婉儀正吃著飯,陳默打電話過來了:“小揚子!你在哪兒吃飯呢?”

“我在農園二樓最東邊靠窗的桌上,老佛爺您快來吧!”我說道。

陳默端著餐盤興高采烈地走到我跟前,在她看到沈婉儀時,瞬間變臉。陳默嘴角下垂,一臉委屈。

她乖乖坐在我對面一言不發,低頭吃著飯。

“陳默,你怎么這么晚才來吃飯啊?”我問道。

陳默一言不發,沈婉儀卻一直將自己盤里的肉夾給我。

“我吃飽了,你倆慢慢吃……”陳默吃了幾口,就起身離開。

“你還沒吃幾口,怎么就不吃了?”我沖陳默說到。

陳默充耳不聞,我上前去拽她,陳默慪氣似的掙脫了。

自打那之后,我就沒見到過陳默。

一直到了十一月十五日中午,音樂社迎來了第一次招新,一大群女生都來報名。

“你說她們是來參加音樂社團的,還是來看帥哥的!”秦澤楷緊緊領帶一臉期待地看著我說道。

“當然是……”我見秦澤楷一臉期待,說道:“來參加音樂社團的!”

秦澤楷說道:“張揚,你再損我,我可真摔咧子了!得,要不排練我先顛兒了!”

“別呀!我逗你呢!”我說道。

沈婉儀又準時跑了來,我們PK飛輪海在旁邊的琴房練歌。

秦澤楷彈著吉它,而我唱著《量身訂做》:“直到最后抱著我/幸福變得好稀薄/一拉緊就會扯破/我們那件華麗承諾/穿過合身的枷鎖/誰能夠保證解脫/回憶就好像領口/貼著你的脈搏/聽你說/你怎么錯過/別說你也愛我/也不想/我難過/那時寂寞已赤裸裸/我們許過的愿/聽的歌/游的河/因他量身訂做……”

我唱完后,沈婉儀尖叫了一聲。

程誠正準備練歌,沈婉儀一下子沖上臺搶過他手中的麥克風,說道:“我唱一首新出的《何必在一起》,送給張揚!張揚,你能幫我用鋼琴伴奏嗎?”

因為是新歌,樂冊上沒有簡譜,我上網搜了簡譜。

秦澤楷仍舊彈著吉它,而我坐到鋼琴旁,修長靈活的手指在黑白鍵上輕舞飛揚,一個個優揚的音符在我指尖緩緩淌出。

“夜/夜的那么美麗/有人歡笑/有人卻在哭泣/塵封的記憶/殘留著邂逅的美麗/輾轉反側的我失眠在夜里/何必要在一起/讓我沒勇氣/讓我獨自在這寒冷的夜里/何必要在一起/讓我愛上你……”沈婉儀的演唱堪稱完美,這種唯美深沉的意境被她拿捏的恰到好處,她的聲音真的讓人怦然心動。

聽到歌聲,大家都圍到了教室外。

“那個張揚和沈婉儀好配啊,會不會是情侶啊?”也不知道誰在外面說道,正好被剛到門口的陳默聽到。

陳默咬了咬嘴唇,轉身離開。排練完之后我給陳默打電話,但一直占線。

“怎么,你跟陳默鬧別扭了?”沈婉儀說道。

“要沒什么事,我先走了!”我說道。

沈婉儀突然感到很委屈,她一下子哭了起來。

我轉身問道:“好好的,你怎么哭了?”

沈婉儀卻哭得更厲害了,她側著臉貼在我胸膛上,雙手環住我的腰。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

“好了!大家都看著呢!快松開我。”我拍了拍她的背說道。

“張揚!”背后傳來了陳默清脆的聲音。

我回頭,陳默掉頭就跑,她手里提著的一杯檸檬蜜掉在地上汁水四濺。

我掙脫沈婉儀,去追陳默。在鳴鶴園外,我追上了她。

“陳默,你聽我解釋!”我拉住她說道。

“張揚,我們分手吧!”陳默紅著眼說道。

“別鬧!”我嬉笑著要去刮她的鼻尖,不料被她避開。

我頭一次感覺到了陳默的疏遠。

“陳默,我不同意分手!”我一下死死抱住她。

陳默冷靜的可怕:“張揚,我累了,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分手吧,好嗎?”

“陳默,不要仗著……”不要仗著我喜歡你,就這樣任性!我的話只是說了一半,在看到她委屈的樣子之后便敗下陣來。

分手總要有什么東西見證,比如雪花。

“你看我們的分手多有儀式感,連雪花都來助興。”陳默看著漫天的大雪冷笑道。

“你是認真的?”我問道。

“認真的!”陳默說道。

“好!這是我最后一次聽你的話!我同意分手!”我說道。

陳默紅著眼跑掉,這次我再沒資格去追她了。

我耳機里循環了一整天的《傾城》:紅眼睛幽幽的看著這孤城/如同苦笑擠出的高興/全城為我/花光狠勁/浮華盛世作分手布景/傳說中癡心的眼淚會傾城/霓虹熄了/世界漸冷清/煙花會謝/笙歌會停/顯得這故事尾聲/更動聽……

其實人這輩子,最害怕突然把某一首歌聽懂了。

北大是個傷心地,從那天起,我的生活無關風月……

在大雪紛飛的十二月,我考完四級從教學樓出來,看到有同學在未名湖上滑冰。

很不湊巧地我看到了陳默與歐陽。

歐陽和陳默在銀鏡般的湖面上滑著冰,看上去是那么的快樂輕松。

我一個人回了宿舍,大家都在討論著四級考試。

聽力的時候,秦澤楷的收音機竟然調錯了頻。

幸虧考場上英文系的考生戴了聽力專用耳機,將多余的收音機借給了秦澤楷。

一陣折騰之后,好不容易開始試音,整個樓道卻又沒了信號。。。

經過緊急處理,雖錯過了試音,但好在沒有耽誤正式的聽力考試。

“你考個試,可真夠熱鬧的!”程誠說道。

“張揚,你考的怎么樣?”風逸辰問道。

“還好吧,挺簡單的,閱讀好多都是高中詞匯。”我說道。

“那就好,咱們到時候比比誰考的高!”程誠說道。

“好啊!不過考的最低的那個,要請大家吃飯!”我說道。

“不是應該考得最高的人請客嗎?”秦澤楷問道。

“怎么,難道你現在就認輸了?蠻有自知之明的啊!”程誠打趣道。

“誰說我一定考的最低?高考英語成績又不能代表四級!”秦澤楷說道。

程誠與秦澤楷突然針尖對麥芒地理論上了。

因為一場小兒科的考試,宿舍里又恢復了一片祥和。

“好了,吃飯去了!”我說道。

大家又一次一塊兒去吃飯,這真是難得。

“那不是陳默嗎?怎么旁邊還有個男孩兒?”秦澤楷問道。

“張揚,你倆……”風逸辰問道。

“We broke up!”我淡淡地說到。

“你還好吧?”程誠問道。

“挺好的啊,放心,我是那種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嗎?”我說道。

“好了,你們快走,我知道一家新開的店,他們那兒的蒸餃那叫一個絕!”秦澤楷說道。

下午上完《物理學基礎》之后,我們又到琴房去排練。

我鬼使神差地彈起了鋼琴。

“哇!是石進的《夜的鋼琴曲5》,好聽到爆哎!”秦澤楷說道。

“張揚,你彈得真好聽!”風逸辰說道。

“以前很喜歡唱歌,可是不知怎么的,最近更偏愛純音樂了,我發現鋼琴真的很治愈……”我說道。

“這支曲子是我們高考英語聽力前的試音……”程誠有些傷感的說道。

“最近在網上看到這么一段話:多希望有一天突然驚醒,發現自己在高三的一節課上睡著了,現在經歷的一切都是一場夢,桌上滿是你的口水。你告訴同桌,說做了個好長的夢。同桌罵你白癡,叫你好好聽課。你看著窗外的球場,一切都那么熟悉,一切還充滿希望……”秦澤楷說道。

直到余霞滿天,我們才從琴房出來。

卻看到歐陽與陳默一起來了,歐陽說道:“大家都在啊!給大家介紹一下,陳默,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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