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期中考試,老師們紛紛調整了課表,將新課內容全都排到了早上,騰出下午和晚上的時間讓他們復習。
事實上,她巴不得可以逃離人群。
自打起云鬧了那么一出后,除了平白讓別人看笑話,兩個當事者誰也沒討到好。
起云也弄不明白自己不過是表個白而已,怎么就落得一個警告處分,還被親爹罰寫檢討的下場。
黎瀾更是無辜,當時她著急上廁所,趕上被起云堵著門,只好上窗臺測試逃生的可能性……
不知系里怎么想的,不但聯系了家長,還給她安排了心理輔導老師。
接連輔導了三天,縱使她是個正常人,但在反復強調自己正常的過程中,她反而變得有些不正常了。
一方面要承受心理壓力,另一方面,外界的干擾也層出不窮。
去水房打水,其他女生的竊竊私語;
去上課,原本吵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約室友一起上圖書館,室友們紛紛找借口拒絕……
這些,都能把人逼瘋。
好在,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對她絲毫不抱好奇。
反正黎瀾每天都要上門喂貓,男生的家理所當然地成了她的避難所。
大部分時間男生都不在家,但為了成為她有求必應的專屬“牙仙”,男生盡職盡責地抽出時間督促她復習。
只不過,經常會被她氣到就是了。
在他看來,這個女生當初報考醫學院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男生做事向來很有自己的步調。
當他覺得自己可以由祖母養大,他義無反顧地轉學到了教育資源貧瘠的鄉下小鎮。
當他覺得對畫畫有興趣,他果斷地就去學了,并且水平不賴。
當他覺得十六歲已經充分可以考大學,于是他就去考了,然后順利考上了。
他是個決心大過一切的少年人,因此成功總是伴隨著他。
直到他遇上一個叫岑黎瀾的女生,他才了解到一個事實:普通人通往成功的途徑,原來只有“勤能補拙”……
黎瀾真的學得很刻苦,只是事與愿違。
連續觀察了三天,發現她依舊不得要領后,男生終于問了一個涉及根本的問題:“你究竟為什么要考護理系?”
總不能是因為護士服好看吧?
黎瀾想了想,老實回答他:“為了以后能照顧我爺爺。”
聞言,男生愣了下。
他沒料到她的初衷只是因為一份孝心。
“你不知道,我爺爺已經很老很老了,比你奶奶可老多了。”說完,她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岑家雖然人口多,但各自都很忙。
她的父輩都還需要拼事業,不能分心太多給家庭。
同輩里,哥哥太粗糙連自己也照顧不好。姐姐又太過尊貴,只有別人服侍她的份。弟妹又還小,她自覺只有自己能擔起照顧爺爺的重任。
盡管爺爺現在身體康健,隔三差五要吃一碗紅燒肉,但她覺得未雨綢繆總是對的。
她最尊敬的大伯父,也是爺爺最看重的兒子,是因為癌癥去世的。岑家不缺銀錢,可是溫柔優雅的大伯母照樣被反反復復地治療期折磨地不成人形。
她最愛的媽媽,她的親生母親,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也是在醫院度過的。雖然當時她還小,但她作為最親近的旁觀者,那時就隱隱有了一個決定。
如果可以,她一定要當個醫生。
如果不可以,至少她也要當個護士。
她見不得家人受苦,自己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但她的成績實在很一般,聽說她要考護理系,連比她小兩歲的妹妹都覺得她是不自量力。
可是爺爺不但沒阻止,還私下幫她輔導功課。
她能以剛過分數線的成績被錄取,根本不是幸運,而是他們祖孫倆深夜耕讀的結果啊!
但很不巧,這次學校打回家的電話就是爺爺接的。
聽完事情經過后,爺爺當晚就過來了。
雙方家長在會議室談了一個小時,最后以韓家賠禮道歉收尾。
送爺爺去酒店的車上,秘書叔叔怒斥:“什么韓家李家,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還敢在岑工面前標榜。”
事發后,聽說起云被保安拘了起來,韓家人哪還坐得住,仗著主場優勢,老老少少到了十來號人。
其中又屬起云的奶奶情緒最為激動,她的寶貝孫相貌堂堂,人品貴重,從小到大也是被女孩追著長大的,怎么你岑家的女兒就特別些,鬧到要跳樓?
是拿喬,還是心思不正別有所圖?
秘書叔叔為人最是剛正不阿,跟在岑老身邊多年,見過的名流不知幾何,卻沒見過如此仗勢欺人的。
然而岑老不發話,他也只得忍著。
岑家越是不發聲,韓家的話說得就越難聽。
聽到后來,會議室外的起云再也坐不住,恨不得大聲向全天下解釋——不是這樣的啊!是我喜歡她啊!她人很好的啊!求你們閉嘴別說了啊!
就在起云火急火燎地想要沖進會議室前,校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