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國內融資租賃法

一、法律淵源

我國沒有形式意義上的融資租賃法，而只有實質意義上的融資租賃法。我國對融資租賃進行調整的法律規范分布在數量眾多、位階不同的法律規范中，包括法律、法規、規章、司法解釋、地方性司法指導文件，以及其他規范性文件。

(一)法律

我國涉及融資租賃的法律主要有《合同法》《物權法》《海商法》《民用航空法》《擔保法》《企業破產法》《企業所得稅法》《銀行業監督管理法》。

1.《合同法》

《合同法》對融資租賃的調整，主要表現為兩個方面：一是分則把融資租賃作為一種有名合同予以專章規定，二是總則適用于作為合同的融資租賃。《合同法》關于融資租賃合同的專門規定共有14個條文。它們涉及以下事項：1．融資租賃合同的定義(第237條);2．融資租賃合同內容與形式(第238條);3．出賣人負有義務按約定向承租人交付租賃物、承租人有義務受領租賃物并取得相關權利(第239條);4．承租人就出賣人履行其與出租人簽訂的租賃物買賣合同取得向出賣人直接行使索賠的權利(第240條);5．出租人負有不得擅自變更租賃物買賣合同的義務(第241條);6．出租人是租賃物所有權人，享有破產取回權(第242條);7．租金的確定(第243條);8．出租人不承擔租賃物瑕疵擔保責任(第244條);9．出租人對承租人負有租賃物平靜占有擔保義務(第245條);10．承租人占有租賃物期間，出租人對租賃物給第三人造成的人身傷害或者財產損害不承擔責任(第246條);11．承租人負有妥善保管、使用并維修租賃物義務(第247條);12．承租人支付租金及其違反該義務的法律后果(第248條);13．出租人解除融資租賃合同與租金返還(第249條);14．租賃期間租賃物的歸屬(第250條)。

總的來說，1999年3月15日通過的《合同法》在我國融資租賃法制史上是值得大書一筆。一方面，《合同法》在分則部分將融資租賃定位為一種獨立的有名合同，使得在我國現行法框架下討論融資租賃是什么性質不再必要。另一方面，《合同法》前述規定為融資租賃確立了比較詳盡的交易規則。

2.《物權法》

對于融資租賃來說，《物權法》主要有以下適用空間：

第一，在融資租賃交易過程中，租賃物的物權發生變動如出租人取得租賃物所有權、出租人轉讓租賃物所有權、出租人在租賃物上取得抵押權(法釋〔2014〕3號)、第三人善意取得租賃物所有權或他物權等，均要適用《物權法》的有關規定。

第二，《物權法》第117條關于在動產可以設立用益物權的規定為租賃物權益在出租人與承租人之間的配置提供了另外一個路徑。在我國現行法框架下，租賃物所有權歸出租人，租賃物的(直接)占有、使用、收益權歸承租人。可是，如何構建承租人(直接)占有、使用、收益租賃物的權利結構呢？一個路徑是“所有權+租賃權”模式，而另一條路徑是“所有權+用益物權”模式。后者在現行法上的依據就是《物權法》第117條。

第三，《物權法》還涉及為租金支付提供物的擔保(在實踐中主要是權利質押)的法律適用。其中涉及的具體問題，我們將在第三編予以論述。

案例分析一

【案情】

2002年8月6日，甲租賃公司與乙公司簽訂《融資租賃合同》，約定由甲租賃公司向乙公司指定的供應商支付貨款購買乙公司選定的兩輛轎車租賃給乙公司使用，并約定在租賃期內租賃物的所有權屬于甲租賃公司，乙公司對租賃物只有使用權，乙公司不得于租賃期內對租賃物進行銷售、抵債、轉讓、轉租、分租、抵押、投資或采取其他任何侵犯租賃物所有權的行為。甲租賃公司按約委托乙公司與供應商簽訂《車輛訂購合同》，購買奧迪A6和別克GS轎車各一輛，為便于車輛的日常使用、維修、保養及驗車等事項，同時考慮到租賃車輛在租賃期滿后乙公司將認購租賃車輛的所有權，故雙方約定將租賃車輛的名義車主登記為乙公司。后因乙公司經營發生重大問題，導致上述租賃車輛被凍結辦理過戶手續。甲租賃公司為保障其所有權，提起訴訟，請求確認奧迪A6和別克GS轎車所有權在租賃期內歸其所有。

【解析】

上海市黃浦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甲租賃公司根據乙公司對出賣人、租賃物的選擇，向出賣人購買租賃物，提供給承租人乙公司使用，并由乙公司支付租金。甲租賃公司與乙公司之間建立了融資租賃關系。依照《融資租賃合同》的約定，作為出租人的甲租賃公司享有租賃物的所有權。當事人對租賃物所有權的約定符合融資租賃相關法律的規定。在融資租賃交易中，租賃物所有權的占有、使用、收益和處分等四項權能存在著分離的現象。本案租賃物兩輛租賃轎車雖然登記在乙公司名下，但出租人作為《車輛訂購合同》的買受人，在支付合同規定的價款后即取得了兩輛租賃車輛的所有權。甲租賃公司對租賃物享有的物權可以對抗包括承租人在內的所有人。在《融資租賃合同》存續期間，在乙公司認購租賃物之前，兩輛租賃車輛的所有權始終屬于出租人。據此，法院判決確認登記在乙公司名下的別克GS轎車和奧迪A6轎車所有權在融資租賃期內屬甲租賃公司所有。

當租賃物根據法律規定需登記的情況下，《融資租賃合同》約定租賃物為出租人所有，但登記于承租人名下，該登記行為不能改變雙方約定的物權歸屬效力。因車輛登記本身并不具有設權效力，僅發生對抗第三人的公示效力，即車輛登記其本質是私法自治意義上的公示方法，而并非確定物權歸屬的依據。本案中車輛的權屬爭議發生于出租人和承租人之間，并不涉及第三人，雙方對于租賃期內車輛所有權的歸屬以及對于租賃期滿后車輛所有權的歸屬都是達成合意的，因此車輛在租賃期間內屬于出租人甲租賃公司所有并無疑問。

3.《海商法》

在以船舶充當融資租賃標的物時，《海商法》就有用武之地。比如，在融資租賃交易過程中，船舶所有權的變動、船舶抵押權的設立均需遵守《海商法》的有關規定。

4.《民用航空法》

對于融資租賃來說，《民用航空法》最大的貢獻在于該法在第三章專節規定了民用航空器融資租賃的有關規則。《民用航空法》第27條是關于民用航空器融資租賃的定義性規范。第28條調整作為租賃物的民用航空器在出租人與承租人之間的權益配置。第29條是關于出租人保證承租人平靜占有民用航空器義務和承租人適當保管民用航空器義務的規定。第30條是關于融資租賃期民用航空器返還的規定。第31條是關于供貨方義務承擔的規定。第32條是關于承租人轉租的規定。第33條規定，承租人因融資租賃對民用航空器取得的權利不經登記不得對抗第三人。

5.《擔保法》

《擔保法》涉及融資租賃的地方，主要是第三人為承租人支付租金提供保證。本書將在第三編予以論述。

6.《企業破產法》

對于融資租賃來說，在作為出租人的融資租賃企業或者作為承租人的企業破產時，《企業破產法》用來解決融資租賃合同是否因出租人或承租人破產而解除、融資租賃合同解除后租賃物如何取回或返還、未支付租金如何處理等問題。

案例分析二

【案情】

2010年5月15日，甲租賃公司與乙公司簽訂《融資租賃合同》，約定乙公司以融資租賃形式租賃甲公司所有的鉆孔機五臺，乙公司須每月向甲租賃公司支付租金。后因乙公司多次拖欠租金，甲租賃公司遂于2012年9月14日訴至法院，主張依據合同約定的違約條款，要求判令乙公司支付全部未付租金及逾期利息。2012年9月19日，乙公司向浙江省某市中級人民法院申請破產并獲受理。甲租賃公司遂變更訴訟請求，要求判令合同于2012年11月19日(破產申請受理后兩個月)解除，要求乙公司返還訴爭租賃物，并確認甲租賃公司對乙公司享有截至合同解除之日止逾期未付租金及逾期利息的債權。

乙公司辯稱，依據《企業破產法》第46條的規定，訴爭《融資租賃合同》應于2012年9月19日(即破產申請受理之日)解除，因此甲租賃公司主張的逾期未付租金和逾期利息都應當計算至該日止。

【解析】

上海市黃浦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關于《融資租賃合同》的解除日期，雖然乙公司在甲租賃公司起訴之前已欠付租金，符合合同約定解除權的行使條件，但根據《企業破產法》第18條第1款之規定，管理人對破產申請受理前成立而雙方當事人均未履行完畢的合同有權決定解除或者繼續履行，但管理人自破產申請受理之日起二個月內未通知對方當事人，視為解除合同。乙公司破產申請被受理后，其與甲租賃公司均未通知對方解除或履行合同，因此訴爭《融資租賃合同》的解除日期應為破產申請受理日后的二個月，即2012年11月19日，相應地，法院確認甲租賃公司對乙公司享有計算至該日的逾期未付租金和逾期利息的債權。但在計算逾期利息具體數額的問題上，依據《企業破產法》第46條第2款“附利息的債權自破產申請受理時起停止計息”的規定，法院確定逾期利息應計算至破產申請受理之時(2012年9月19日)止。

案例分析三

【案情】

2012年12月11日，中信富通公司與隆亨公司、眾意公司簽訂《融資租賃合同》，約定隆亨公司、眾意公司以籌措資金為目的，以回租方式向中信富通公司轉讓租賃物，中信富通公司將受讓租賃物出租給隆亨公司、眾意公司使用，約定租賃本金5800萬元，利率10.1205%，前端費407.16萬元，保證金290萬元，名義貨價1.17萬元。

2014年9月15日，浙江省富陽市人民法院做出(2014)杭富破(預)字5—2號民事裁定書，裁定受理眾意公司因不能清償到期債務，且資不抵債而向法院提出的重整申請，并指定了眾意公司的重整管理人。眾意公司破產管理人依照《企業破產法》第18條的規定，主張解除訴爭《融資租賃合同》。而此前中信富通公司已起訴要求眾意公司、隆亨公司支付全部租金。

【解析】

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認定，眾意公司依據《企業破產法》第18條就融資租賃合同行使解除權是不適當的。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認為，《企業破產法》第18條規定破產管理人享有的法定解除僅適用于受理破產申請后，管理人對破產申請受理前成立而債務人和對方當事人均未履行完畢的合同有權決定解除。在融資租賃合同中，出租人負有支付租賃物購買價款、將租賃物交付承租人使用的積極義務并承擔保證承租人在租賃期間對租賃物占有、使用的消極義務。出租人就其中的積極義務履行完畢，即實現了簽訂融資租賃合同的實質性目的，應認定出租人就融資租賃合同已履行完畢。另外，是否支持承租人管理人行使合同解除權，除需要考量是否有利于破產財產價值最大化和恢復其償債能力之外，還應兼顧融資租賃合同中出租人的利益。本案中，中信富通公司與隆亨公司、眾意公司簽訂的是售后回租式融資租賃合同，租賃物原本就歸隆亨公司所有，中信富通公司簽訂融資租賃合同的主要目的是收取租金，并非收回租賃物。中信富通公司依約支付完轉讓價款即視為將租賃物交付給隆亨公司、眾意公司使用，中信富通公司就融資租賃合同的主要義務已經履行完畢。在隆亨公司、眾意公司未按期支付租金，中信富通公司在先提起訴訟要求隆亨公司、眾意公司支付全部租金的情況下，眾意公司再依據《企業破產法》第18條就融資租賃合同行使解除權缺乏依據。此外，對眾意公司管理人行使解除權的主張不予支持，不會導致破產財產絕對價值的減少，并且有利于平衡中信富通公司與眾意公司其他債權人的利益。

7.《企業所得稅法》

《企業破產法》涉及融資租賃所得稅政策。對此本書將在第五編予以探討。

8.《銀行業監督管理法》

本法是把金融租賃公司定性為非銀行業金融機構，并由銀監會對其實施監管的基本法律依據。

(二)法規

在現行法上，法規包括行政法規與地方性法規。涉及融資租賃的法規主要散見于少數行政法規之中。

(1)《民用航空器國籍登記條例》(國務院令第232號)

作為租賃物的民用航空器的國籍登記，適用本條例。

(2)《民用航空器權利登記條例》(國務院令第233號)

承租人因融資租賃對民用航空器取得的權利，按照本條例辦理登記。

(3)《船舶登記條例》

作為租賃物的船舶的國籍，以及融資租賃交易過程中船舶所有權的變動、船舶抵押權的設立，按照本條例辦理登記。

(4)《企業所得稅法實施條例》

本條例涉及融資租賃所得稅課征問題。

(5)《印花稅暫行條例》

本條例在現行法框架下是對融資租賃課征印花稅的最高法律依據。

(三)規章

在現行法上，規章包括部門規章與地方政府規章。涉及融資租賃的法規主要散見于部門規章中。

(1)涉及融資租賃監管的部門規章，包括《金融租賃公司管理辦法》《汽車金融公司管理辦法》《企業集團財務公司管理辦法》《中國銀監會非銀行金融機構行政許可事項實施辦法》《外商投資租賃業管理辦法》《融資租賃企業監督管理辦法》。

(2)涉及融資租賃稅收的部門規章，包括《融資租賃船舶出口退稅管理辦法》(國稅發〔2010〕52號)、《融資租賃貨物出口退稅管理辦法》(國家稅務總局公告2014年第56號)。

(3)涉及融資租賃物權益登記的部門規章，包括《民用航空器權利登記條例實施辦法》《漁業船舶登記辦法》《機動車登記規定》《動產抵押登記辦法》(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令第88號修訂)。

(四)司法解釋

當前，我國關于融資租賃的有效司法解釋只有一部，即法釋〔2014〕3號解釋。在本解釋頒布前，調整融資租賃的司法解釋還有兩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中國東方租賃公司訴河南登封少林出租旅游汽車公司等融資租賃合同糾紛一案的復函》(〔1990〕法經函字第61號)與《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融資租賃合同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法發〔1996〕19號)。它們隨著法釋〔2014〕3號解釋的施行而不再適用。

1．法釋〔2014〕3號解釋概貌

法釋〔2014〕3號解釋由融資租賃合同的認定及效力、合同的履行和租賃物的公示、合同的解除、違約責任和其他規定五部分組成，總計26條。(見下表)

2．法釋〔2014〕3號第7條與第11條第2項、第15條的關系

法釋〔2014〕3號解釋第7條與第11條第2項、第15條的關系關于本解釋需要特別說明的問題。第7條規定：“承租人占有租賃物期間，租賃物毀損、滅失的風險由承租人承擔，出租人要求承租人繼續支付租金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但當事人另有約定或者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第11條第2項規定，“租賃物因不可歸責于雙方的原因意外毀損、滅失，且不能修復或者確定替代物的”, “出租人或者承租人請求解除融資租賃合同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第15條規定：“融資租賃合同因租賃物交付承租人后意外毀損、滅失等不可歸責于當事人的原因而解除，出租人要求承租人按照租賃物折舊情況給予補償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根據這些規定，租賃物因不可歸責于出租人和承租人的事由而毀損、滅失這樣一個法律事實，同時符合第7條和第11條第(2)項、第15條的構成要件，而第7條和第11條第(2)項、第15條的法律效果并不相同。這就導致在租賃物因不可歸責于出租人和承租人的事由而毀損、滅失時，出現了風險負擔與合同解除的規范沖突。此時，承租人可以選擇適用第7條或第11條第(2)項和第15條。如出租人或承租人不依據第11條第(2)項解除融資租賃合同，則按照第7條關于風險負擔的規定，承租人應繼續支付租金。此時，租金的風險由承租人承擔，承租人因此可以避免在合同解除后一次性補償出租人的資金壓力，從而獲得分期支付的期限利益。如出租人或承租人依據第11條第(2)項解除融資租賃合同，則第7條不再適用，而代之以融資租賃合同解除。此時，承租人應承擔返還租賃物的義務，在返還不能的情況下承擔金錢補償義務，即根據第15條對出租人給予一次性補償。

(五)地方性司法指導文件

盡管地方司法機關沒有司法解釋制定權，無權制定司法解釋性質文件，但是這并不妨礙地方司法機關頒行各類地方性司法指導文件。在融資租賃方面，比較典型的是《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融資租賃物權屬爭議案件的指導意見(試行)》(2011年11月11日)(簡稱《天津高院意見》)。

《天津高院意見》共三條，確立了如下規則：

(1)從事融資租賃交易的出租人，應當依照天津市人民政府金融服務辦公室、中國人民銀行天津分行、天津市商務委員會、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天津監管局《關于做好融資租賃登記和查詢工作的通知》(津金融辦〔2011〕87號)的規定，在“中國人民銀行征信中心融資租賃登記公示系統”將融資租賃合同中載明的融資租賃物權屬狀況，予以登記公示。

(2)出租人未按照《關于做好融資租賃登記和查詢工作的通知》的規定辦理登記公示的，出租人對租賃物的所有權不得對抗銀行、金融資產管理公司、信托公司、財務公司、汽車金融公司、消費金融公司、金融租賃公司、外商投資融資租賃公司、內資融資租賃試點企業、典當行、小額貸款公司、融資性擔保公司中的善意第三人。

(3)銀行、金融資產管理公司、信托公司、財務公司、汽車金融公司、消費金融公司、金融租賃公司、外商投資融資租賃公司、內資融資租賃試點企業、典當行、小額貸款公司、融資性擔保公司在辦理動產抵押、質押、受讓等業務時應當依照《關于做好融資租賃登記和查詢工作的通知》中所規定的必要程序，登錄“中國人民銀行征信中心融資租賃登記公示系統”對所涉標的物的權屬狀況進行查詢。未按照規定查詢的，在該標的物的出租人主張權利時，銀行、金融資產管理公司、信托公司、財務公司、汽車金融公司、消費金融公司、金融租賃公司、外商投資融資租賃公司、內資融資租賃試點企業、典當行、小額貸款公司、融資性擔保公司作為第三人以未查詢、不知標的物為租賃物為由抗辯，應當推定該第三人在受讓該租賃物或以該租賃物設定抵押權、質權等權利時，未盡到審慎注意義務，因而不構成善意。

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設計這些規則的目的在于保護出租人對動產租賃物的所有權，防止其因第三人善意取得租賃物所有權或他物權而受影響。在融資租賃中，出租人對租賃物享有所有權，但是租賃物是由承租人直接占有的。這種情形在租賃物為動產的場合，對出租人非常不利。一旦承租人無權處分作為租賃物的動產，出租人就有可能因為第三人善意取得租賃物所有權或他物權而喪失所有權或其所有權受到限制。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在于現行物權法采取的動產物權公示制度。在《物權法》上，除了船舶、航空器、機動車等特殊動產之外，其他動產所有權的取得與享有只能以交付與占有來表現。但是，這種方法并不能完全適應出租人在融資租賃交易中作為租賃物的動產取得與享有所有權的情況。如何完善動產所有權公示制度，從而保護出租人對作為動產的租賃物的所有權，就成為在我國融資租賃法制建設過程中要加以解決的一個問題。

天津市近年來大力發展融資租賃產業，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要為天津市融資租賃業發展保駕護航。在這種背景下，上面的問題就引起了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的重視。《天津高院意見》就是對這個問題給出的一個解決方案。

該方案在《物權法》沒有做出修改的情況下，“以登記平臺為載體，以公示融資租賃法律關系所涉租賃物權屬狀況為前提，以明確特定主體從事特定法律行為負有查詢相關標的物的權屬義務為核心”，嘗試著探索出租人動產所有權保護新路徑。

《天津高院意見》的出臺，有效預防了因承租人擅自處分租賃物而導致當事人就租賃物權屬產生的糾紛。據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提供的信息，天津市在融資租賃業大發展的同時，因融資租賃交易引發的民事糾紛案件卻大幅下降。作為地方司法經驗，《天津高院意見》確立的規則也為法釋〔2014〕3號解釋第9條但書第3項所借鑒。

(六)其他規范性文件

涉及融資租賃的其他規范性文件的數量比較多。這些文件，從內容上看，可以歸為三類：

(1)融資租賃公示(租賃物登記)類，包括但不限于《中國人民銀行關于使用融資租賃登記公示系統進行融資租賃交易查詢的通知》(銀發〔2014〕93號)、《商務部辦公廳關于全國融資租賃企業管理信息系統試運行的通知》(商辦流通函〔2014〕720號)、《商務部關于利用全國融資租賃企業管理信息系統進行租賃物登記查詢等有關問題的公告》(商務部公告2014年第84號)，天津市人民政府金融服務辦公室、中國人民銀行天津分行、天津市商務委員會、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天津監管局《關于做好融資租賃登記和查詢工作的通知》《天津市動產權屬登記公示查詢辦法(試行)》(津政辦發〔2013〕21號)。

(2)融資租賃監管類，包括但不限于《國務院關于加強地方政府融資平臺公司管理有關問題的通知》(國發〔2010〕19號)、中國銀監會《關于金融租賃公司在境內保稅地區設立項目公司開展融資租賃業務有關問題的通知》(銀監發〔2010〕2號),《商務部、國家稅務總局關于從事融資租賃業務有關問題的通知》(商建發〔2004〕560號)、《商務部辦公廳關于加強和改善外商投資融資租賃公司審批與管理工作的通知》(2013年7月11日)、《金融租賃公司專業子公司管理暫行規定》(銀監辦發〔2014〕198號)、《商務部稅務總局關于天津等四個自由貿易試驗區內資租賃企業從事融資租賃業務有關問題的通知》(商流通函〔2016〕90號)。

(3)融資租賃促進(稅收)類，包括但不限于《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關于全面推開營業稅改征增值稅試點的通知》(財稅〔2016〕36號)、《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關于融資租賃合同有關印花稅政策的通知》(財稅〔2015〕144號)，天津市人民政府《關于促進我市租賃業發展的意見》(津政發〔2010〕39號)。

二、法律適用

由于我國涉及融資租賃的法律法規數量眾多、位階層次豐富，內容重復甚至沖突的地方也不鮮見，因而在適用它們解決融資租賃糾紛、設計融資租賃交易時，需要留心每部法律規范的對人效力、對事效力、時間效力與空間效力，需要堅持上位法優于下位法、特別法優先于一般法、新法優于舊法等法律適用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