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簡要述評

2.4.1 文獻評述

從以上文獻綜述可見，長期以來，經濟學家對消費問題進行了大量的研究，積累了豐富的研究成果，但也存在比較大的分歧，需要進行更進一步的深入研究。

（1）對消費能否拉動經濟增長文獻的簡要述評。從經濟思想史角度看，把投資作為經濟增長的動力源，無疑是主流觀點，但不乏堅持認為消費是經濟增長動力的觀點。本書對消費是不是經濟增長動力的探討，實質上是對我國經濟增長模式的探討。從現實看，擴大內需、促進消費是解決內外需失衡、投資消費失衡、產業結構失衡等一系列問題的重要手段；但從理論上看，消費拉動長期經濟增長的理論還有缺憾。包含消費需求的凱恩斯模型被認為是一個短期增長模型，不適用于分析長期經濟增長，而長期經濟增長模式中又沒有最終消費的身影，形成了消費理論與增長理論的“兩張皮”格局。至今還沒有一個把消費內化到長期增長中的理論模型。構建消費主導經濟轉型的理論基礎，需要把消費內化到長期增長模型中，這也是本書努力探索的一個重點。

（2）對消費是否被低估文獻的簡要述評。政府公布的消費數據被低估的可能性的確存在，消費率被低估的主要原因是與消費相關的統計數據不完全，針對住房、服務類消費支出的統計方法還有不完善之處。這提醒筆者在研究消費率時需要關注這些可能存在的問題。

但這些文獻可能忽略或者沒有解決以下幾個至關重要的問題：①不同文獻對低估程度的修正，仍有很大的主觀性，缺乏相對客觀的標準，不同修正結果差異比較大。②這些文獻均沒有給出修正后明確的時間序列數據，大部分修正都是針對一年或數年的調整，時間上可比性不強，這不能不影響到結論的說服力。③在修正方法方面，以收入法下的項目對支出法下的項目進行修正，值得商榷。需要同時對消費與投資進行修正，這并不排除投資被低估幅度大于消費被低估的幅度，目前的文獻忽略了這個可能性。④現有文獻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把消費總量增長與消費率下降對立起來，而過去很長時間我國消費總量增長與消費率下降是并存的。隨著經濟快速發展，我國的消費總額和居民消費在迅速擴大，但是絕對額的擴大掩蓋不了相對額的下降。

對國際比較結果和方法存疑的文獻提出：在比較時需要清醒地認識到比較對象的發展階段、體制機制甚至社會文化等方面的諸多差異，過度依賴國際比較有可能會帶來戰略誤判，這是有啟示意義的。但觀察其他國家消費率變化的趨勢，在謹慎判斷的基礎上，通過修正的國際比較方法，仍可以得出有意義的啟示。比如：①把時間拉長，在更大的歷史視野內觀察消費率變化的一般規律，由此控制短期時間因素；②把范圍拉大，尤其關注轉軌國家消費率變化的基本趨勢，由此控制體制因素。通過上述兩個方面的改進，可以有效觀察消除體制機制等因素后消費率的一般變化規律，進而考察我國實際消費率變化與一般變化規律之間的偏差，對我國消費率變化趨勢的一般性和特殊性做出具體分析和解釋，找出背后的制度成因。本書將對此進行嘗試。

（3）對中國是否需要高投資的簡要述評。持肯定意見的主要依據是，儲蓄率超過投資率，社會存在大量未被充分利用的儲蓄。但這是問題的表象。根本的問題在于，為什么城鄉居民儲蓄大于消費？我國要化解過多的儲蓄，選擇的路徑是擴大投資還是擴大消費？此外，僅依靠投資回報率來判斷投資是否過度，有可能會忽視體制性因素。比如，壟斷行業改革滯后導致壟斷行業的投資回報率居高不下，從而抬高了社會的平均投資回報率。這就有可能對投資是否過高的判斷帶來誤導。

文獻對我國消費率是否偏低的問題有很大爭論。許多研究從發展階段變化和人口結構變化論證了我國消費率和居民消費率到了向上的拐點，但也有不少研究認為保持較高的積累率和投資率仍然是快速發展的條件和重要動力，是防止未富先老的先決條件。

我國學者的研究為進一步研究最優消費率奠定了基礎。計算我國在不同時期的最優消費率，以此判斷現實中投資消費關系是否可持續，分析實際消費率與最優消費率之間的差距即消費潛力有多大，進而對形成差距的原因進行深入具體的研究。但由于建模、數據、測算方法等的不同，現有研究差別很大，說服力有限。

綜述以上研究，這些文獻抓住了不同發展階段需要不同增長動力這一核心命題，并且在多方面開展了深入分析。總體上看，這些文獻更多的是從發展經濟學的角度切入，其前提假設是體制機制能夠隨著發展階段而自動調整。然而，我國正處于快速的轉型時期，體制機制尚未定型。如何在發展階段變化中引入結構變量，分析增長動力轉變，是一個值得深入研究的問題。

2.4.2 研究方向

本書從我國轉型與改革的現實出發，立足于現有研究成果，“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力圖從以下三個方面努力探索消費主導經濟轉型涉及的基本問題。

（1）把消費放到宏觀層面上展開研究。大量的文獻在研究消費和投資（儲蓄）行為時都從微觀層面展開，主要的研究對象是家庭微觀行為，從宏觀層面對消費的作用與角色的研究不足。

（2）把消費放在長期經濟增長中展開研究。從我國中長期經濟增長態勢出發，研究消費對增長的作用。目前，直接把消費作為長期經濟增長的變量來研究的理論還不足。

（3）把消費放在結構背景下展開研究。不少研究把消費變量放在制度不變的條件下研究。從結構角度研究消費—增長關系的文獻還相對欠缺。

因此，本書擬從結構角度切入，分析我國轉型時期消費主導經濟轉型的基本問題，力求在理論和實踐上有所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