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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復出深山天地寬

  • 浮世知行
  • 秋來當思我
  • 3117字
  • 2019-04-19 13:20:18

胳膊上插著一支木箭的張魯,正仰面躺在樹下,一動不動。

陳修快趨幾步,單膝跪地探了探鼻息,輕舒了口氣。

他將張魯扶起,一把將其胳膊上的木箭拔了出來。只聽“啊”一聲,張魯扭曲著臉醒了過來。他本能地用手按住傷口,隨后又嘬著嘴“嗯啊嗯啊”地叫著。

陳修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道:“別叫了,把衣服脫下來看看傷口。”

說著他將自己的衣袖也挽起來,只見手臂上腫起一片,周圍血跡斑斑。

他掏出一塊帕子擦拭,腫起的部位邊,有一道半指長的刀痕,不過入肉不算深。

陳修又去捏了捏張魯的胳膊,笑道:“應該沒傷到骨頭,還好。”

他手伸進懷里,卻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緩了緩,卻掏出一把碎渣。

他苦笑著拿出手帕鋪在地上,將懷里的東西都掏出來放上。收拾一番,手帕上孤零零幾顆白色丹丸,剩下全是些紅白的細塊粉末。

陳修將這些稍作收拾,分成紅白兩堆。分別抓了些紅色粉末,灑在兩人傷口上,又撕了兩塊布相互將傷口裹了。

“那幾個人呢?”兩人各自收拾停當,張魯這才好像想起點什么。

陳修略作調息,站了起來,道:“死了。”

他看了看張魯,又道:“多虧了你的陷阱,要不然,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們了。”

張魯抓了抓頭發,嘿嘿直笑,道:“我們現在怎么辦?”

陳修沉思了一下,道:“先附近找一找,看有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

“你是說可能有王蝶?”

“嗯。”陳修點點頭,“你小心點,王蝶有毒的。”

兩人便分頭尋過去,不一會就聽張魯喊道:“師父,在這,在這里。”只見張魯拎著一個鳥籠似的東西跑過來,上面還罩著一層黑紗。

陳修提起劍掀開黑紗,只見里面關著一只兩掌大的斑斕蝴蝶,煞是好看。

“原來是只幼蝶。”說著抬掌一按,撲扇著翅膀的王蝶應聲跌落,“找塊布將王蝶尸體裝起來。”

張魯似懂非懂,“哦”了一聲,左右看了看,便向著最近的尸體跑了過去。

只見他翻過一具身體,又去翻另一具,將地上三人翻了個遍,左提右抱地回來了。邊走邊沖著陳修笑,咧著嘴道:“我找了不少好東西呢。”

陳修奇怪道:“你不怕死人嗎?”

張魯道:“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活人才可怕呢。”

陳修看著他,目光深邃,啞然無言。

張魯看了看一言不發的陳修,小心道:“接下來我們去哪?”

陳修回過神來,看向群山深處,道:“去荊州。”

張魯背了一張木弓,順手將兩把短刀也別在腰間,又把零碎東西打成一個包系在了背上,自告奮勇地提起絡腮漢子的長刀,走到前面開路。

天色漸晚,林子里更是昏暗。兩人也不敢在原地多待,估摸著方向,便只管往深處去。

一路蟲蛇驚動,野獸來去。陳修顧忌著留下痕跡,都只趕走了事。

再翻過一道山,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了。好在陳修目力非比尋常,早已替下張魯,在前面領著。即使如此,兩人也是磕磕絆絆,越走越慢。

突然,張魯一不小心左腳踏空,直溜溜地向下滑去。

陳修一驚,轉身竄了過去。他低頭尋去,卻見張魯兩腿張開,一棵樹當前正立。

陳修三兩下趕了過去。

看著張魯一臉難言的表情,他眼眉輕抬,笑道:“算了,不走了。”

看了看,指著斜坡一處凹地,道“就在那休息一晚吧。”

張魯緩過勁,掙扎著爬了起來。

是夜,山上滴滴答答,竟然下起雨來。

陳修好似入定般打坐運功,氣息漸漸平穩。

張魯打了個哆嗦,也不敢打擾他。估摸這么著睡覺,明天怕是起不來了,便索性盤起腿默念著口訣練起功來。

一夜無事,點點光亮灑下。

張魯倚靠著土坡睡得正香。“啪”,手上一痛,驚得他坐了起來。忽然“啊”一聲,慢慢將自己兩條腿搬開,原來是腿麻了。

陳修臉色好了不少,等張魯站起來,便道:“過了今天我們就算逃過一劫了,也不知這片山要走多久。”

張魯看著陳修,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

“師父,往哪個方向走?”張魯提起刀問。

“跟我走吧。”陳修先一步跨出去,又道,“還有,你不要喊我師父了。”

“那應該叫什么?”

“嗯,你就叫師兄吧。”

“哦,為什么呀?”

…………

兩人直走了四天才出了山,果然再無人追來。

只是這一路也不好過,越深入越危險。不說張魯爬樹摘果子的時候,被蛇咬了一口,差點死掉。就說遇見一只水牛似的豹子,連陳修都差點著了道,最后拼著以傷換傷才趕跑了它。

張魯這才知道為什么即使遭災了,附近獵戶都不敢深入,一般人進來簡直就是找死。

陳修也沒想到山里如此危險,最后憑著修行者敏銳的六覺,才最終逃了出來。

出得山來,兩人都長舒了一口氣,直有種撥云見日的通透和放松。

衣衫襤褸的兩人且行一段,打聽到已經入了欽州府地界。兩人一路行去,緊趕慢趕總算在日落前看到了欽州的南城門。

城門兩邊烏壓壓一片人群,或倘或坐,死氣沉沉。城墻下搭著好些個棚子,上頭各自挑著幾塊寫著“賑”字的白布,棚子里面壘著一排排的灶臺。

兩人就地挖了個坑,將刀劍掩埋了。這時候拿著這么明晃晃的兵器,無異于自找麻煩。

倒是那把匕首,還有一對短刃,問題應該不大。匕首被陳修收到懷里,一對短刃則被張魯塞進了包袱,至于那木弓早在下山時便扔了。

稍作整理,二人才往城門方向行去。

一名靠著城墻假寐的官兵,眼見兩災民模樣的少年穿過人群,直奔城門口,罵咧咧地挎著刀,走了過來,喝道:“干什么!瞎晃悠啥?”

張魯上前一步,道:“官爺,我們要進城。”邊說邊捏著塊碎銀塞到對方手中。

這名官兵詫異地打量著兩人,想不到兩個破爛少年竟然出手這么大方。剛想張口說話,一陣馬蹄聲傳來,一隊明晃晃馬隊馳來。

當先一人“吁~”了一聲,開口道:“怎么回事?”

馬上之人,銀冠亮甲沾著風塵,嘴唇上蓄著胡子,年紀看來在三十上下。

那官兵身子一震,恭謹地答道:“稟李將軍,這兩人想要進城。可是知府衙門早有通告,災民不得入城。”

“這位將軍,”陳修搶在馬上的李將軍說話前喊了一聲,拱手道,“我們不是災民,是荊州開明書舍的游學士子。”

靖平皇帝出生布衣,深知百姓疾苦,對不事生產,荒廢農事更是深惡痛絕。為了讓百姓各安其事,戶籍管理很嚴。特別是農民、工匠,輕易都不得離開戶籍地。

但是大乾王朝立國方半年,山河重整,九州厘定,必須大量征召讀書人入仕,讀書人的地位是水漲船高。只要是讀書人,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游歷各地,是為游學。

當然,修行者更是例外中的例外。其實,從另一方面來講,也可以說修行者是士人中的一部分。畢竟不讀書的修行者實在罕見。

李將軍“咦”了一聲,問道:“可是荊州大儒,陳福通先生的開明書舍?”

“正是。小生陳修,這是我師弟張魯。”陳修應道,“將軍您認識晚輩的老師?”

李將軍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聞名而已。”說完用右手持著馬鞭指了指兩人,“你們這是……?”

“不瞞將軍,前幾日碰上一隊赤眉,隨從亦被沖散,我二人慌不擇路逃進了附近山中,折騰了數日才僥幸到了此地。”這是兩人早就想好的說辭。

赤眉本是推翻前朝的一支義軍力量,以雙眉涂成赤色聞名。在靖平皇帝定鼎中原后,始終不認可大乾的正統地位,一度與大乾朝廷對峙。

靖平元年之后,赤眉主力被擊潰后,殘部蟄伏于雍、梁一帶。

“哦?”李將軍微一蹙眉,問道,“具體是什么時間?赤眉有多少人?”

陳修略作沉思狀,道:“差不多在三日前,應當有四五百人。”略一停頓,又補充道,“當時太亂,我們可能也看得不太真切。”

李將軍從問話開始,便一直在觀察對面兩個少年。膚色微黑的少年,還只不過是看著有些機靈。但這個叫陳修的少年,卻著實不簡單。不僅一身氣質出眾,難得的是,面對自己也能應答得體,確是個難得的人物。

他心中頓生喜歡,含笑道:“能從四五百赤眉中脫身,也算難得。”稍向后回頭,喝了一聲,“李大柱——”

“將軍!”只見一名身材魁梧的軍士利索地下馬應道。

“你領他們進城去,找個地方好好休息。”

“遵令!”

李將軍對著陳修微一點頭,一抖韁繩,帶著人自往城里去了。

那邊廂,守門的官兵正拉著張魯,要將銀子遞回去。張魯呵呵一笑,又推了回去。那官兵見狀,便半推半就地收下了,只是態度已大為轉變。

這邊李大柱牽著馬過來,道:“小先生,我們進去罷?”

陳修招呼一聲張魯,轉頭道:“勞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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