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四這一通好講,就是三小時,中間喝了一些奶,此時口倒是不渴,就是憋尿了……
眼看火車減速了,下一個站又快到了,張小四果斷尿遁。
人群自覺給他留了條通道,張欣妤將小四遞給張欣瑤,張欣瑤抱著張小四去了衛生間。
忽然停播了,火車也停了,大家感覺很是奇怪,就像前世那些年輕人斷電斷網了一般,覺得整個世界忽然間充滿了慘蛋的無味。
我是誰?我在哪?誰在搞我?
上一世的年輕常愛這么表達迷茫。
“啊~~~,這,這都XXX站了!我錯過兩個站了!我慘了!我慘了!我慘了!我老婆會弄死我!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哥!姐!爺!奶!能讓讓我嗎?快讓我到門口去!我得下車!啊~~~~”
“我了個去,我怎么到XXX市來了?我中邪了嗎?”
“XXX市,我暈,我都沒出過這么遠的門,讓讓,讓讓,我得下車,我錯過站了,死小孩,被你害慘了……”
這些人嘴上說著見怪的話,實則滿臉羞澀,被一個小屁孩講的神話故事迷住了,怪誰呢?
不過時間倒退,讓他們再選擇一遍,估計他們依舊會恬不知恥的照樣一路聽下來。
就連那個坐同排的小男孩母子二人,也是錯了三個站了,那母親道了句:“妹子,這回讓你家小子給迷慘了!我這是吃他的迷渾湯了,都錯過了三個站了,哎喲喂~~~”,急得火急煙燎的趕緊起身,拿了行李夾著口琴小子就往下車門處擠。
走了一部份人,但又圍過來了一些人,所以圍著的人幾乎一點都沒變少。
張小四讓張欣瑤抱回來時,火車已經又開動了,他故意磨蹭這么久的,怕那些錯過站的家伙揍他,張欣妤對著人群說要讓弟弟吃一些東西,人群發出善良的起哄聲,然后讓張小四趕緊吃。
“小伙子,你這故事叫啥名?可有書名嗎?待我回家,我也買本來瞧瞧,你說的這故事可精彩了。”原本同排座的那個老人問道。
“這書叫西游記。”原本以他現在的樣子,他得尊稱叫這位叫爺爺的,但這么多年了,張小四實在無法對家人、老師之外的人叫出尊稱,他前后世年紀加起來有九十歲了。這也是一個人憎狗厭甚至打不得罵不得的年紀,比熊孩子還牛比的年紀。
有幾個人默默的記下了書名,打算回去后去把這本書買來看,他們實在無法想像,自己的人生中居然會錯過了這么一本有趣的小說!
張欣妤分了個饃饃給小女孩晴晴還有她媽媽,然后才塞了一個到張小四手中,再分張欣瑤一個,她卻搖頭不要。
張小四從手里的饃饃扯下一大塊,掀開大姐的口罩,塞到身后的大姐張欣妤的口中,然后又蓋住,再掰了一大塊給舉著鋼壺的三姐,張欣瑤卻接過了饃,掀起口罩一口塞進了嘴里,張欣妡白了她一眼,張欣瑤把那個裝奶的鋼壺擰開遞給了張小四,張小四喝了兩口,想喂給身后的張欣妤,但張欣妤卻死活不肯喝。
等張小四把饃吃完了,大伙兒又開始催了,“小伙子,趕緊再說一段吧,我再過一站就到家了,這故事上癮啊,聽不完下不了車了。”
“是啊是啊,來,大叔這里有些餅,你拿去吃,我家婆娘親手做的,一層層的,全都披了糖漿,可好吃了。”
一個大叔遞過來了一塊千層餅一樣的東西給他,張小四也毫不客氣,謝了一聲接過來便咬了一口,這餅煎得即香脆又軟糯,層與層之間披著一層糖衣,還撒了些黑芝麻,在嘴中嚼碎化了之后與面香混到了一起,味道香極了,他掀起張欣妤的口罩又喂了她一口,張欣妤也不計較這餅被張小四咬了一口,就咬在了張小四咬開的牙口上。
張欣妤點了點頭,這餅真的好吃,張小四再喂她時,她便不吃了,“四兒,你吃吧,姐不能再吃了。”
張小四無奈,然后又將剩下的掰成兩半,將一半給了張欣瑤,張欣瑤從來就不拒絕張小四給他的東西,接過來便馬上進肚子里去了,“小四,三姐沒白疼你喔,哈哈。”
“瑤瑤,怎么跟小四爭吃的。”張欣妤瞪眼道。
“哪有爭,明明是弟弟給我的,四兒,你說是不是?”
“嗯!姐,你別怪三姐了,她使力多,餓得快。”張小四將那最后的小半塊給了盯著餅看的晴晴。
那老人看著這一幕,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笑了笑。
張小四瞟了他一眼,嘿嘿笑道:“沒了,不然就再分你一點。”
那個分餅給張小四的大叔聽言,馬上又掏了兩塊餅,一塊遞給了老人,一塊再次給了張小四。
但張小四卻拒絕了,舉著手中的奶瓶道:“喝奶不?”
“不喝不喝,你喝,我一個大人喝什么奶,小孩子喝的,快喝吧,喝完趕緊再給大叔講一段,大叔快要下車了。”
張小四將手中的鋼壺遞給張欣瑤,然后清了清喉,又開始續道,“且說這孫悟空被玉帝封了弼馬溫之后……”
故事從剛才說到的地方續下去,這故事不僅周圍的人,張欣妤還有張欣瑤也是聽得入迷了,以前還從不知道弟弟有這本事,要知道,這春節還用過得這么無趣嗎?絕對把張小四抱死在床上讓他講故事,從早到晚,什么ABS來了都沒用!
說來也怪,一個小孩子講故事,老人、大人、小孩都愛聽,這什么鬼?
可她們也就僅僅一個念頭而已,很快的,就又讓故事吸引進去了。
“……那孫悟空惱怒玉帝騙他,回到花果山后便自封齊天大圣圖個逍遙自在,……玉帝聽了太白金星主意,真封他齊天大圣了……讓他去管理蟠桃園,派只猴子去管桃園,這不是把老鼠放米倉里么?……”
大鬧天宮這一段,可是這小說里最精彩的片段了,無論原著還是評書又或電視劇,都將這一段描繪得精彩絕倫。
眼見到了站了,張小四停了停,那大叔也回過了神來,一臉糾結的給張小四留下了幾張甜餅,一步三回頭的擠下車去了,走之前還再三詢問書名。
而火車再開之后,張小四卻困了,幾個小時的輸出,讓他的精力已經見底,再吃了塊大叔留下的甜餅后,便窩在張欣妤的懷中沉沉睡去。
車上的人悵然若失,這就跟前世讀者痛恨斷章狗一樣,總在快要高朝的時候被斷章狗給活生生掐斷了!
想催更,卻見小孩已經困頓在其妹懷中睡去,總不能去逼一個孩子吧?聽說他都已經說了四個多小時了,所以只能默默等待,有幾個則交頭結耳說起故事中的故事來。
“唉,我也錯過站了,不過既然都錯過了,那就死活把這故事聽完才夠本啊,唉……”
“小屁孩子不守人品,咋就停了呢,讓人心里癢癢癢的難受!”
“誰說不是,哎,你說那神仙吃的仙桃是什么模樣?那仙酒又是何等美妙?連法力滔天的齊天大圣喝幾口都眼花了。”
“你們有沒有聽到這故事的背景音樂聲?很微弱的,我聽到了。”
“咦,讓你這么一說,是啊,是有個什么音樂一樣的,我哼看看,你們聽下是不是跟我一樣的。”
那個人哼了起來,正是張小四夾在故事中傳達出去的原西游記的著名背影音樂《豬八戒背媳婦》的變種版,張小四聽到他們的議論,笑了。
“就是!就是這個!”
“可為啥我們都聽到了?剛才誰在放曲子?哪位大俠放曲子了?”
但沒人回應他。
“孩子,你們去哪?”因為口琴男孩母子走了,老人現在就往里坐進了個位,他問張欣妤道。
“哦,爺爺,我去學校,我在D市上學呢。”張欣妤答道。
“哪所學校?”
“我在西都音樂學院上學,不過下學期實習完我就畢業了。”張欣妤道。
“西都音樂學院啊,那里不錯,你叫啥?”
“我叫張欣妤。”
“哪個于?”
“女傍,從給予的予。”
“哦,這個字好。你弟弟幾歲了?”
“過完年八歲了。”
“他記憶力可真好,這小說書居然一口氣能說這么多,他專門去背這書了嗎?”
“哪有,我們都不知道他看過這種書,我爸收了一堆書,我弟跟我妹就瞎看,我們都不知道他們平常看啥,哦,這次居然在看《現代漢語詞語匯編》,就是外號詞海的那部。”
“詞海?完全版的詞海?”
“嗯,就在我包里呢,重死了。”
“他看這個干嘛?”
“不知道,也許是在認字什么的。”
“可他詞匯量明明不少,這本小說里,就他這幾小時里說的內容的詞匯量,都有半本詞海了。”
“誰知道呢。”
“他記憶力如何?”
“比不上我五妹,我五妹的記憶力那個才叫厲害,我弟嘛……呵呵,記憶力一般,就是語文特別好,但數學……特別差,哈哈,老是考不及格。”
“那你們平常不輔導一下他嗎?”
“怎么沒有,我們七個姐姐輪流輔導他,可就是不開竅啊。啊,爺爺,看您好像也是文化人,您是做什么的?”
“我嘛……我是教書的。”
“啊,您是老師?老師好!”張欣妤馬上站起來給他行了個禮。
她一行禮,張欣瑤也同樣要行禮,然后周圍有好幾個學生模樣的,都行了個禮,連那個晴晴都恭敬的說了聲老師好。
“老師,你是教哪一門書的?”
“我教過很多,有歷史課,語文課,文學課,書法課,還有其它一些亂七八糟的,就是沒教過數學,我看我跟你弟弟很有緣啊,哈哈,他叫啥?”
“我弟叫張承嗣,我們都叫他小四。”
“哦,承嗣,原來不是一二三四的四,我還以為他行四,你們才叫他小四。”
“兩個字同樣音嘛,差不多,我家真正的四妹也不計較。哎,老師,我能問您幾個問題嗎?”
“行,你問。”
張欣妤連忙一手從上衣口袋里掏出她那個小小的筆記本,翻開到了其中的一頁,遞了過去道:“老師,您幫我看看這句詩,或者詞,是出自哪里的?”
老人接過筆記本,戴上老花眼鏡一看,那上面只有兩句,“多情自古傷離別,煙波盡處是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