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努力讓自己變得平靜，她勾著唇，一步步來到女子身前，床頭的名牌，用黑色墨水書寫著一個素雅的名字——

宋蘭心。

“媽媽。”

開口時，沈夜可以聽到自己那稚嫩的聲音。

“乖。”宋蘭心伸出手，輕撫她的臉頰，“讓我再多看看你，多摸摸你……”

沈夜握住了宋蘭心那只滿是老繭的手，三十出頭的女人，卻有一雙這樣蒼老的手，不難想象，她帶著柳景婳離開的十年，過著何等艱苦的生活。

越是要失去，越是放不下，宋蘭心的目光在沈夜臉上停留了許久，柔聲道：“跟你爸爸過去后，要好好聽他的話，一定記得不要惹他生氣，知道嗎？”

“嗯，我知道。”

“還有......”宋蘭心眸子沉下，眼中無奈苦澀追憶嘆息應有，良久她才繼續說道，“我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得到你父親的愛，要是我死后，能在墓碑上刻下柳氏的名分......不枉此生。”

沈夜的心臟在這一刻仿佛被人緊緊地攥住。

這句話。

就是因為這句話，柳景婳記了十年。

也因為這句話，柳景婳才會心甘情愿地為柳正蒼做那么多事，甚至出賣自己的靈魂和自由。

沈夜很想替柳景婳反駁，但看到宋蘭心蒼白到極點的面頰時，脫口而出的卻只有嘶啞的低吟——

“嗯。”

“媽媽有點累了，景婳，媽媽想睡一覺。”

“.......”

沈夜站起身，扶著宋蘭心躺下，并為她蓋好被子。

初晨的陽光照亮窗臺，同樣映在宋蘭心的臉上，那一抹世上最溫柔最圣潔的笑顏，隨著空氣中充斥的刺鼻酒精味而香消玉殞……

回過神來時，沈夜發現自己正呆呆地站在角落。

她面前是十歲時柳景婳小小的身體，她握著宋蘭心的手不停搖晃，眼中的淚水如決堤般洶涌而出，哭得肝腸寸斷。

沈夜想伸出手，去抱住柳景婳，她看著眼前的一切，仿佛是她搖晃著宋蘭心的手，仿佛是她失去了自己的母親。

柳景婳嚎啕著，想喚醒睡去的宋蘭心，她的嗓子已經嘶啞，宋蘭心依舊緊閉著眼眸。

只剩下痛，痛得徹骨。

——

沈夜驚呼一聲從夢中醒來，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許久才緩過神，摁下了電燈的開光。

溫暖的黃色燈光灑滿房間，環顧四周，沒有醫院，沒有病房，也沒有宋蘭心，這里仍是蘇懷瑾的別墅，干凈而別致，空氣中飄蕩著好聞的花香。

“果然是個夢。”

沈夜捂著額頭，有種劫后余生的心悸，就在這時，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任務完成，獲得獎勵：

美貌幣，10。

卜夢技能進化為：靈夢。

開啟柳景婳，宋蘭心隱藏支線任務，宿主可自由選擇接收時間或者放棄。”

“......”

沈夜又開始懵逼了。

剛剛在夢里聽到了系統的聲音，以為自己做夢把這玩意兒給夢到了，可沒想到系統連自己的夢都能干預！

略微思索，沈夜問道：“我說哥們兒，你你到底是怎么生下來的？為什么連我的夢你都能看？”

系統回答道：“不敢與宿主稱兄道妹，‘老子最美最善良’系統與宿主契合度完美，已和宿主的大腦意識完全綁定，您可以理解本系統現在以作為您第二大腦存在。”

“……”

這個解釋強無敵了，沈夜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行行行，你可別說了，第二大腦，我還第三條腿呢……”

這個詞脫口而出的瞬間，沈夜一張臉都憋成了豬肝色，她瞪著眼冷聲回道：“說到這第三條腿，第二腦子什么的我不要，麻煩你把我小兄弟還給我！”

系統：“無法執行該操作，您的身體結構已經更改是無法復原的，除非獲得最高權限等級，成為系統管理員。”

“嗯？”

沈夜的眼睛亮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升到最高權限等級，就能變回去了？”

“無法解答此問題，本系統無權查看管理員相關資料，該情報屬于最高機密等級，已被鎖定，直至宿主提升為系統管理員后解鎖。”

“沒關系！有希望就好，至少老子有個念想了。”

沈夜心底有些小雀躍，雖然她已經逐漸習慣了變成女生后穿花花綠綠的裙子，扎一個簡單又復雜地小辮子，以及半夜昏昏欲睡上廁所，脫下褲子掏（bi~）發現空空如也——

諸如此類的生活，但作為鋼鐵直男，沈夜還是想變回原來的自己。

“對了，剛剛差點忽略一件事。”沈夜點開技能面板，原本技能槽里的“卜夢”已經變成了“靈夢”，按照系統的說法，進化了！

“系統，你那個技能進化又是怎么一回事？”

系統似乎在分析數據，沉默了片刻才道：“推測：夢為人潛意識的體現，‘卜夢’技能屬于唯心存在以及心理范疇，宿主強烈的心理干預誘發了技能的進化，或者因為技能熟練度達到某個階段自動進化。

第一個理論系統暫時無法證實，第二個理論是已被證實的，您在異次元獲得的技能，都可以通過熟練度提升等級。”

沈夜托著下巴道：“我雖然是個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者，但遇到你這家伙后，我覺得鴻鈞老祖玉皇大帝都沒啥可稀奇的了……

你說的第一個推測不好說，可第二個……”

沈夜看了眼進入CD的靈夢，繼續道：“就算我剛剛做的夢是觸發了技能，加上之前那次，不過用了兩次而已，有這么簡單的事嗎？”

想來想去也沒個頭緒，沈夜覺得暫時先擱置，點開了靈夢的技能介紹：“靈夢，可窺探他人夢境，要求宿主與被窺探目標有過接觸，若獻祭道具作為媒介，宿主便可以進入他人夢中。”

進入他人夢中？

沈夜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忽地一拍腦門兒：“臥槽，我尋思這技能有點爽啊，如果可以進入春天到了的那幫宅男夢里，那豈不是……

人間處處是天堂？”

沈夜覺得過于癡漢不太優雅，她笑了笑，擦掉嘴角的口水。

人嘛，總是這樣，有些人吃著碗里的，有些人看著鍋里的，更多的是吃著碗里還看著鍋里。自己的身體，瞅來瞅去都一個樣，還是得看別人的，那才叫生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