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六點整，顏贏站在明汐小區樓下，第三次整理自己的襯衫領口。他今天特意選了深藍色細條紋襯衫，搭配休閑西裝外套——足夠正式以示重視，又不至于太過拘謹。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不用看也知道是白越澤在催問“到哪了”。

小區門“噔”一聲打開，明汐走了出來。顏贏抬頭，呼吸微微一滯。

明汐穿了一條簡約的白色棉麻長裙，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擺動，像夏日里的一縷清風。她罕見的齊肩短發柔順地貼在臉頰旁，襯得那雙眼睛更加明亮。最讓顏贏意外的是，她腳上穿了一雙洗得發白的淺藍色帆布鞋——這與他記憶中那些刻意打扮的約會完全不同。

“怎么樣？”明汐在顏贏面前轉了個小圈，“你說要根據我自己的喜好來打扮，是不是還不錯？”

顏贏被她的美麗大方迷住了，伸手輕輕拂去她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完美。”

明汐笑著挽上他的手臂：“那走吧，別讓你朋友等太久。”

出租車在一家名為“老街燒烤”的小店前停下。店面不大，紅磚墻上爬滿了常春藤，木質招牌已經被歲月磨出了深淺不一的痕跡。透過玻璃窗，能看到里面已經坐了不少客人，喧鬧聲和燒烤的香氣一起飄散在傍晚的空氣中。

“這里......”明汐好奇地打量著周圍。

“是我和白越澤的‘老地方’。”顏贏解釋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門把手上的一道刻痕——那是他們高中畢業那年，白越澤喝醉后不小心用鑰匙劃出來的。“從高中開始，每次遇到開心或不開心的事，我們都會來這里。”

他推開門，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炭火、孜然和啤酒混合的味道，還有那永遠播放著九十年代金曲的老舊音響。明汐跟在他身后，眼睛好奇地掃視著墻上貼滿的照片。顏贏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在靠近柜臺的位置，有一張他和白越澤十八歲時的合影：兩個少年勾肩搭背，臉上還帶著打架后的淤青，卻笑得沒心沒肺。

“顏大少爺終于舍得露面了？”

熟悉的聲音從角落里傳來。白越澤坐在他們常坐的那個位置——靠窗的第四張桌子，旁邊就是那臺經常卡幣的老式街機。他今天穿了件黑色T恤，頭發似乎剛剪過，短得能看到頭皮。見到顏贏和明汐，他放下手中的啤酒杯，夸張地揮了揮手。

顏贏感覺到明汐的手指微微收緊，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心表示安慰。他帶著明汐走過去，故作輕松地說：“路上堵車。白越澤，這是明汐。”

白越澤站起身，目光在明汐身上停留了兩秒，然后伸出手：“久仰大名，能把我們顏大少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仙女。”

明汐大方地握住他的手：“你好，經常聽顏贏提起你。”她的聲音清亮，沒有顏贏預想中的緊張，“他說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兄弟還親。”

白越澤挑眉看向顏贏：“哦？他這么形容我？”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調侃，“沒說我小時候往他書包里放青蛙的事？”

顏贏拉開椅子讓明汐坐下，無奈地搖頭：“你能不能別一上來就揭我老底？”

“這才到哪兒啊。”白越澤咧嘴一笑，露出標志性的虎牙，“我這還有你逃課去網吧，被你爸追著打的故事呢！”

明汐眼睛一亮：“哈，我要聽這個！”

“喂！”顏贏抗議，但嘴角卻忍不住上揚。他注意到明汐已經放松下來，甚至開始主動詢問白越澤關于他的糗事。這比他預想的要好得多。

服務員送來了菜單，白越澤熟練地點了幾樣招牌燒烤和半打啤酒。“他們家羊肉串是一絕，”他對明汐說，“只可惜顏贏不太能吃辣，不然，就讓他嘗嘗我常吃的爆辣口味了。”

明汐驚訝道：“啊，你不能吃辣啊，那你陪我吃辣炒米飯干嘛？”

“我這不是不想掃你興嗎！”

“哎呀，你下次別吃了。”明汐心疼的說道。

“你想吃的，我都想陪你嘗試。”顏贏突如其來的深情，給白越澤整得猝不及防。

“哎哎哎，你倆差不多行了，一言不合就撒狗糧，我這個單身狗很受傷啊！”

顏贏不好意思的笑道：“誰讓你以前總跟我說你的戀愛輝煌事跡，現在你就聽聽我的吧！”

“那不行，我得多和明汐說一些你的糗事，讓她全方位了解了解你！”

“我看行！”明汐喜聞樂見的笑著道。

顏贏給明汐倒了杯檸檬水，假裝嚴肅地說：“你們兩個現在是聯合起來對付我了？”

“這才哪兒到哪兒，”白越澤模仿著顏贏的語氣，舉起啤酒杯，“來，先干一個，慶祝我們顏大少爺終于找到能治得住他的人。”

三只杯子在空中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顏贏喝了一口啤酒，目光在明汐和白越澤之間游移。他從未想過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會以這樣的方式相遇——在他的“老地方”，分享著只有最親密的人才知道的故事。

燒烤陸續上桌，白越澤開始講述他們高中時的冒險：逃課去看演唱會，在操場邊埋下時間膠囊，畢業旅行時在海邊遇到的暴風雨......每一個故事里，都有兩個形影不離的少年。明汐聽得入神，時不時發出驚嘆或笑聲。

“最絕的是，”白越澤咬了一口羊肉串，油脂順著嘴角滑下，“之前，有個女生喜歡他，他不喜歡人家，這個女生居然還追到了這里。”

顏贏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陳年舊事就別提了。”

明汐卻若有所思地看著顏贏：“不會吧？”

白越澤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看向明汐的眼神多了幾分認真：“那個女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這點你放心。”

“沒事兒，都過去了，對吧？”明汐大度的說道。

“不過，”明汐微笑著看向墻上的照片，“你得告訴我，這個照片上是不是你還受傷了，像是打架了？”明汐盯著照片對顏贏發起了疑問。

“那可不是普通的打架，”白越澤立刻來了精神，“那是為了——”

“白越澤。”顏贏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怎么了？”明汐好奇地來回看著兩人，“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嗎？”

白越澤和顏贏交換了一個眼神，某種無聲的交流在他們之間流動。最終白越澤聳聳肩：“好吧，這個故事留著讓他自己告訴你。”他舉起酒杯，“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你男朋友看起來斯斯文文，打起架來可兇了。”

明汐驚訝地看向顏贏，后者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那是年輕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