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汐無心跟媽媽解釋，因為從小到大，自己的很多事都是她自己做的決定，現在，父母即便父母來干涉，她也不會聽從。

“就去固城縣考個試，明天晚上就回來了。媽，我明天六點就得起床，不跟你說了。”明汐三兩句話就打發走了媽媽，媽媽雖然還想問她具體的信息，但看到明汐要熄燈，也就住了嘴。

關燈后，明汐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不知是在擔憂明天去考試的路上會不會有意外發生，還是擔心考不上白白浪費這些辛苦。

在床上“烙”了好多個翻身烙餅后，她坐了起來，抬手點開了床頭的小夜燈。

在昏黃的燈光下，她打開手機備忘錄準備紓解煩躁的心情。

明汐的手機備忘錄里寫滿了她的隨筆，她也有專屬的日記本，但很多時候日記本不隨身攜帶。

明汐翻了翻之前寫下的內容，很早之前的內容還只有學習，現在多了很多顏贏的名字。

正要打字，卻不知從何寫起。

她想到了今天顏贏為她取報告時催促同事的那好幾個電話，還有為她著想怕她節省給她發的200元錢。

她從來不認為顏贏會阻礙她去外地考試的步伐，所以當雙云寒為她著想提出她的見解后，她也不甚在意。

但當今天顏贏做了這些為她的考慮后，還說明早要開車來送她去火車站，她忽然覺得，是她自私了。她不擔心顏贏會阻礙她，是因為她沒把顏贏的感受放心上。

直到今天，她看到顏贏的真心付出后，才發覺自己虧欠顏贏的，有那么多。即使顏贏偶爾會惹自己生氣，會說出那句討厭的“你老是生氣，我都不敢跟你說真心話了”，但他更會給明汐買很多明汐生活中用得到的物品，手提包、化妝品、衣服，就連衛生巾都學會對比牌子和日用還是夜用來買了......

原來，在他心里，我這么重要。明汐在備忘錄里寫下這樣一句話。

在看清自己的內心后，明汐反倒沒那么焦慮了。因為她知道，顏贏會是她的燈塔，她也是顏贏的心上人。

——

凌晨五點半的鬧鐘響起時，顏贏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從床上彈了起來。他瞇著眼睛摸到手機，關掉鬧鈴，屏幕上的時間在黑暗中泛著冷光。窗外還是一片漆黑，只有遠處路燈投來微弱的光暈。

他輕手輕腳地起床，生怕吵醒熟睡中的爸媽。冷水拍在臉上，驅散了最后一絲睡意。鏡中的男人眼睛還帶著紅血絲——昨晚臨時被叫去上門采樣，他加班到凌晨一點才回來。

“就睡四個多小時啊......”自從認識明汐，自己就沒怎么睡過懶覺。當然，一半是因為明汐總是早上鍛煉他想陪著，一半是因為工作。顏贏對著鏡子喃喃自語，用毛巾擦干臉上的水珠。但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手機屏幕亮起，是明汐十分鐘前發來的消息：「你真的不用來送我！我自己打車去車站就行。你好好休息，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天。」

顏贏笑著搖搖頭，打字回復：「我已經出門了。」發送前又補了一句，「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初春的凌晨寒氣逼人，顏贏裹緊羽絨服，哈出的白氣在路燈下繚繞。他的車停在小區路邊，引擎啟動時發出熟悉的咳嗽聲。儀表盤顯示室外溫度只有3度，他順手把暖風調高了一檔。

車子穿過尚未蘇醒的城市，偶爾有早班的公交車從旁邊駛過。路過一家亮著燈的早點鋪時，他猛地踩下剎車。

“老板，兩個香酥焙子，剛出鍋的。”顏贏搖下車窗，香氣立刻鉆了進來。

“喲，這么早？”老板是個六十多歲的大爺，正從爐子里取出金黃色的焙子，“等著，這一爐馬上好。”

等待的間隙，顏贏想起第一次吃這家焙子的感覺。那是他和明汐剛認識不久，她神秘兮兮地從包里拿出一個油紙包，“嘗嘗這家的，保證顛覆你對焙子的認知！”

當時的他不以為然地咬了一口——之前單位發的福利焙子又干又硬，讓他對這種食物毫無好感。但明汐帶來的這個不一樣，外皮酥脆，內里綿軟，芝麻香氣在口腔里炸開，混合著淡淡的椒鹽味。

“怎么樣？”明汐眼睛亮晶晶地等著他的反應。

“這......真的是焙子？”他驚訝地問。

明汐得意地笑了，“早跟你說不是焙子不好吃，是你沒吃到好吃的！這家老字號我從小吃到大，老板凌晨三點就起來和面了。”

從那天起，每次路過這家店，顏贏都會買兩個。一個給明汐，一個給自己。

“您的焙子，小心燙啊！”老板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遞過來一個鼓鼓的紙袋。

顏贏道謝接過，香氣立刻充滿了車廂。他小心地把紙袋放在副駕駛座位上，繼續向明汐家駛去。

六點十分，顏贏把車停在明汐家小區門口。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路燈還亮著，照出空氣中飄浮的細小塵埃。他掏出手機，發現明汐又發來兩條消息：

「你真的來了？！」

「我馬上下來。」

顏贏笑著回復：「不急，我等你。」然后打開暖風，讓車內溫度升起來。后視鏡里，他看到自己頭發亂糟糟的，趕緊用手扒拉了幾下。

不到五分鐘，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小區門口跑了出來。明汐穿著那件他們一起買的米色風衣，背后還背著鼓鼓的雙肩包。晨風吹起她的馬尾辮，發絲在初升的陽光下泛著金色的光澤。

顏贏立刻下車迎了上去，“慢點，別跑。”

明汐氣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鼻尖凍得通紅，“你......你真的來了！我不是說了不用......”

顏贏接過她的書包，握住她冰涼得像塊石頭的手。“手這么冷，快上車暖暖。”他皺眉。

顏贏繞到副駕駛那邊打開門。明汐剛坐進去就“哇”了一聲：“好香！是劉記的焙子？”

“鼻子真靈。”顏贏笑著把紙袋遞給她，“趁熱吃。”

明汐迫不及待地打開紙袋，熱氣混著芝麻香撲面而來。她掰下一塊塞進嘴里，滿足地瞇起眼睛，“就是這個味道！你也吃。”說著掰了另一塊遞到顏贏嘴邊。

顏贏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酥皮簌簌地掉在褲子上。“小心點，”他抽了張紙巾墊在明汐腿上的紙袋下面，“別弄臟衣服，今天考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