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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聽風(fēng)心法

  • 武當(dāng)問道
  • 依是故人
  • 2915字
  • 2019-04-25 14:21:08

在得知救自己之人乃是武當(dāng)?shù)诙髠b俞蓮舟之后,沈七的第一反應(yīng)便是拜師:既然來了恐怕這輩子是回不去了,還不如就頂沈七的名字活下去,說不定真的可以練出一身絕世武功,到時候想搶什么就搶什么,哈哈……不過這些念頭可不能讓師父知道。

盡管俞蓮舟還沒有打算收徒,可是如此‘佳弟子’在眼前,當(dāng)下一拍即合,這樣沈七便成了俞蓮舟的首徒,也不知道羨煞了多少旁人。如果他知道自己收下的徒弟實際年齡比自己可小不了十來歲會作何想?

沈七面上露出一絲微笑:撥云見日,撥開云霧見月明,恨福來遲,抱守通明夜聽風(fēng)。前世也許我很平凡,今世我一定要活得瀟瀟灑灑,也不枉我一番兩世為人。

俞蓮舟心頭往事漸漸流過,閉目半晌,覺得在這片刻之間自己的‘聽風(fēng)心法’竟然大大提升,隱然有突破瓶頸之態(tài),就連‘武當(dāng)九陽功’也隱隱有所進步。

聽風(fēng)心法乃是俞蓮舟在山頂練功之時聽到山風(fēng)凜冽激蕩飛揚,時如萬馬奔騰,時若處子幽怨。雖然無影無形,猛烈時飛沙走石,扶搖直上九重天,輕吟時蝶飛草長,沐春萬山千嶺。化有形之手點綴山澗溪水,青山翠綠。頓時若有所悟,苦思良久終不得脫。

張三豐見徒兒在山頂日淋陽光,夜沐晨露,數(shù)月下來竟是消瘦大半,連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眼也漸漸黯淡下去。整日不是坐立不安,便是沉吟不語,或是一坐數(shù)天,如此這般長達半年之久。心中不忍,卻深知此時若自己上前指點一二或可解其心中之惑,但成就必然大大消減。要知悟道一是須得親身而為,借他人之手終是虛妄,到頭來鏡花水月,化成一江流水。自己當(dāng)年悟道渴飲山泉,饑食山果,其中飲水冷暖,艱辛之處實非他人所能體會,唯有自知。如今俞蓮舟能有此機緣張三豐心中雖然替他高興,卻也知道一旦桎梏難脫,靈性難開,只怕修為一輩子都將停滯不前,終身再無寸進。嚴重者甚至走火入魔,全身經(jīng)脈爆裂傷及性命。

那段日子是武當(dāng)最為沉寂的日子,不但張三豐每天去山頂看俞蓮舟,其余六俠也每天上山為其送飯,只是不敢打擾。終于有一天,晨光萬道,將武當(dāng)山頂染成金黃燦爛,須爾光芒四射,春風(fēng)婉轉(zhuǎn)悠揚,天地間都沾染著生命的氣息。俞蓮舟已經(jīng)不食不眠數(shù)日,已然到了精力損耗的極限,如果再不能得悟大道,張三豐便要上前指點一二,即使不是他自己所悟,卻也強如淪為廢人。

見到這般氣息之后,俞蓮舟竟然漸漸有所領(lǐng)悟,心中隨著風(fēng)吹而心動,隨著風(fēng)舞而欣喜,漸漸沉浸在風(fēng)流花語之中。卻不想到了午時竟是狂風(fēng)大作,剎那間吹散了天空的流云,連陽光都被狂舞在空中的飛絮而湮沒,武當(dāng)山頂更是風(fēng)卷樓殘,俞蓮舟本來身體就已虛弱,被山風(fēng)一激,變得搖搖欲墜。

侯在山腰的張松溪見狀連忙告之張三豐,卻不想張三豐沉吟半晌哈哈大笑道:“大道成矣!蓮舟有了此番機緣必能脫去桎梏,散了心中疑惑,從此天高任鳥飛,自由自在。”

果不其然,就在張松溪聽的迷迷糊糊,尚不明白之際。卻見俞蓮舟如同乘風(fēng)而至,這手梯云縱在他腳下使來如同謫仙臨凡,飄渺出塵,盡得武當(dāng)風(fēng)流。行云流水般的到了張三豐跟前拜倒在地,嘶啞著聲音說道:“徒兒不肖,這些日子惹師父您擔(dān)心了。”說罷輕輕磕了三個頭。

張三豐含笑將其扶起,一拍俞蓮舟肩頭道:“癡兒,難道你還不明白么?山風(fēng)凜冽,也盡得澎湃之勢,雖猛烈異常,卻不得長久,唯有春風(fēng)化雨,滋潤天地萬物才是王道。”

俞蓮舟渾身一震,心頭如同風(fēng)吹云散,再沒有半點塵埃,歡喜道:“多謝師父成全,徒兒此番能有此機緣,這生也不枉了。”如此俞蓮舟窮八月之功,終于悟出這‘聽風(fēng)心法’。修為更是一日千里,堪堪數(shù)年之內(nèi)突破‘龍虎之境’,只比大師兄宋遠橋晚了三年到達此境。真氣一分為二,陰陽互生,出招之間任意婉轉(zhuǎn)自然,沒了斧鑿的痕跡。一雙精光閃爍的雙眼也變成了現(xiàn)在般的瑩玉漆亮,離返璞歸真也只有數(shù)步之遙。

只是這以后聽風(fēng)心法停滯不前,連帶著修為也不得前進,內(nèi)力雖有增長,卻對俞蓮舟來說已經(jīng)沒有了太多的意義。像他這樣的高手來說如果不能在心境修為上獲得突破,即便是內(nèi)力大增也難以突破自身的束縛,和人爭斗更是勝負只在念頭之中。

俞蓮舟忽然一聲清吟,引亢處如龍嘯九天,蒼勁挺拔,四野山谷相互交映。柔弱處如鳴泉飛濺,雨打梨花,繼而如群卉爭艷,花團錦簇,更夾著間關(guān)鳥語,彼鳴我和。較之之前俞岱巖的嘯聲更加的清玄激昂,卻是另有一功。

宋遠橋正在房內(nèi)給青書療傷,聽到俞蓮舟的嘯聲心中一動,良久才緩緩言語:“二弟胸中藏有乾坤,只是被我等師兄弟幾個牽絆住了,他心中的這份苦只怕不在三弟之下。”

青書剛剛醒來,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迷迷糊糊的問道:“這是什么聲音?竟然如此好聽,如同黃鐘大呂一般。”

宋遠橋輕輕說道:“這是你二叔心中之氣,和自然之氣最為相近,自然最為動聽。”

俞蓮舟嘯聲久久盤旋,到了后來越吟越細,幾乎微不可聞,這才停下,足足有頓飯長的功夫。見到沈七駭然的神色,眉頭微微一揚,呵呵笑道:“百損道人,顯門隱門,難道我武當(dāng)七俠便俱了你不成?”

沈七苦笑道:“師父,以您的功夫自然不須怕他們,只是這山間的飛禽走獸今天晚上看就慘了。”

俞蓮舟哈哈大笑,拉著沈七的手臂道:“走,你我?guī)熗角胰ド巾斠蛔龝柍跎戎窍﹃柛觿尤恕!?

沈七身不由己,隨著俞蓮舟如同風(fēng)卷鷹飛一般向山頂奔去,心中卻想師父這番進境可不小啊。

到了山頂,東方已然發(fā)白,雖然朝陽未升,隱約已經(jīng)有霞光萬道,也只是在彈指之間的功夫,俞蓮舟時間把握的剛剛好。見到沈七仍舊盯著那天柱峰看,嘆息道:“癡兒,難道你就不知道山峰雖然挺拔屹立千萬年不變,難道說這太陽東升西落卻又改變了?道家有云:萬物極靜而致動,動靜無相,才是大道。”

學(xué)過中學(xué)物理的沈七自然俞蓮舟的意思,只是明白是一回事,真正能做到卻有是另外一回事,點頭道:“師父,我明白了,以后徒兒盡量多看這日月東升西落,只有這些東西才是這永恒的。”

俞蓮舟欣慰的點點頭,才要夸獎他幾句,又怕他因此驕傲易滿。當(dāng)下板著臉喝道:“悟道哪有這么簡單的?天柱峰的挺拔固然有其道理,便是這一草一木流水浮云也蘊含大道至理于其中,你若是僅僅抓住一點放不開的話,這輩子都難以領(lǐng)悟大道。”

雖然聲色嚴厲,但是沈七還是從俞蓮舟眼中看到了欣喜的神色,微微一笑,也不害怕,拉著俞蓮舟的衣袖叫道:“師父,你看太陽出來了。”

俞蓮舟瞇起眼睛向東西看去,只見東方彩霞漫天,鋪天蓋地。映得山谷之間神光閃爍,鳥飛兔走,其樂融融。想到自己師兄弟七人以前也曾一起來看日出,不過那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從武當(dāng)七俠的名聲傳出去之后,再難以七俠齊聚。便是師父壽誕之日大家也都急匆匆趕回山,時常山上只留一二人。到底是聲名成全了七俠還是被聲名所累呢?俞蓮舟一時想得入神,連沈七的叫喚都沒有聽到。

沈七見到這旭日初升,初始心情激蕩,隨即想到自己當(dāng)年也曾發(fā)誓畢業(yè)之后帶父母去泰山看日出,只怕這武當(dāng)山上的日出也不比泰山日出差了多少,恍恍間數(shù)年過去了,自己非但沒能帶父母去泰山看日出,如今天人相隔,在父母的眼中只怕自己已經(jīng)死了有三年了吧?沈七不禁想到,自己站在這里思念父母,他們是不是在思念自己呢?

沈七心中一陣酸楚,自己不是傷感之人,無奈的事情也只得罷了,能夠在這里好好活著也算是對父母另一種安慰把吧。轉(zhuǎn)頭看向俞蓮舟,見他正在沉吟,似乎想到什么感傷之事,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師父只怕未必便如書中那樣內(nèi)斂,更多的時候他都將感情放到了心中,一個人默默去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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