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書名: 重生成了炮灰女配的我作者名: 如是剎那本章字數: 2195字更新時間: 2019-11-15 18:00:00
白鹿什么都知道。
那日李將軍提著劍走進來,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居然還活著。
沒有前因沒有后果,只是很淡然的陳述了事實,這男孩本該跟著家族一起葬身火海,可他沒有。
白鹿亦無心隱瞞,索性把臉上已經破損的人皮面具扯了,露出原本的面容來。
在這種人面前耍花樣,一點用也沒有,不如就這樣大大方方承認。
“你真是長得越來越像你母親了。”李征蓬把劍丟在地上,那銳器不久前還沾著太子親兵的血,“把東西收起來,我們好好聊聊。”
“不。”
白鹿反而握緊了手中僅剩的刀片。無論何時何地,殺手都要給自己留一條后路,那就是自我了結。
“不相信我?”男人輕哼一聲。
白鹿還未來得及預判男人的行為,就被人一把從床上拽了下來。他手中刀片應聲掉落,直直扎進木質地板。
下一秒,白鹿右半張臉與地面親密接觸嚴絲合縫,大力撞擊之下他不禁咬緊牙關,面骨上的劇痛差點讓他放棄思考。
不愧是名聲傳出來能止小兒夜啼的瘋狼將軍。
另外半張臉正跟男人的鞋底親密接觸,白鹿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現在能好好說話了么。”李征蓬抬起腳。
他難道還有選擇的余地?白鹿苦笑一聲,他已經見識過力量的差距了,打不過跑不了還死不成,看來也只能聽話了。
“您想聊什么?”白鹿慢慢悠悠坐起身,“您女兒么?”
“她年紀太小,不明白是非道理。”李征蓬一挑眉,語氣嚴肅了幾分,“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自以為自己背著血海深仇就很了不起么?”
“我……”
“我什么我,這些年來你到底殺了多少人?”
白鹿把頭別到了一邊,這幾年來在末影樓接著任務,手上沾了不知有多少人的血。
幾個?十幾個?幾十個?還是幾百個?
完全沒有計算過。
想想幼年時還會因為死去的兔子慟哭不止,而今讓一條性命永遠消失卻像吃飯睡覺那樣習以為常。
他真的是別無選擇嗎?
“很多人。”白鹿沉默了一小會兒,開口,“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也許有…小孩……我記不清了。”
他說著,十指下意識緊握成拳。本來結痂的傷口再次破裂潰爛,于繃帶處洇出鮮血來。
“還以為你是個死士,不過只是個匹夫。”李征蓬將白鹿此時的表情看在眼里,“你在害怕什么?難道那些刀下亡魂還會來找你索命嗎?”
此時李將軍語氣一改,完全是平日里說教手下的模樣。
白鹿反而被這話逗笑了,他抬起嘴角揚一絲微笑:“比起人心,那種東西又有什么好怕的?”
當他是三歲小孩嗎?還怕鬼,刀口吮血的日子過慣了,報應之類的話也就不信了。
這一舉措令李將軍暗自吃了一驚,不為別的,這孩子雖然皮相十足十的隨了母親,但他笑起來的模樣,完全就是他父親的翻版。
恍然間,他仿佛重又看到已經死了十年余的裴駙馬,施施然笑著站在他面前。
“李蠻子,我可就只有這一個兒子。看在春和的份上,救救他,這份人情,我下輩子再還。”
這話太重。
十年前那夜,李征蓬站在帝都外最高的山頭上,看夜幕下靜靜燃燒著的公主府。距離太遠,飽受焚燒之苦的生靈哀嚎聲傳不到耳中,聽到的,只有懷中垂髫小童的啜泣。
他強迫著那孩子睜眼看遠處熊熊大火。不許閉眼,不許轉頭,好好看看那個狗皇帝到底是如何滅了你家的門,如何用一把大火毀了多少人的希望。
然后活下去,然后復仇。
當年太過激進,李征蓬每每回想起來,還是十分后悔。
冤冤相報何時了,況且報應這事,只有自己親身經歷了才開始醒悟。
可惜,一切已經太晚了。
也許唯一令他欣慰的事情就是裴家的這個孩子還沒有徹底淪為復仇的工具。
雖然吧這兔崽子確確實實是拱了自家白菜來著……看來還是報應啊。
“你還是太年輕。”李征蓬結束沒頭沒尾的回憶,隨便給白鹿打了個標簽打算結束話題。
他已經不太想聊下去了。
可有人似乎并不想放過他。
“我聽說,您在不久前收回了邊境一座城。”白鹿轉守為攻,他殺人為惡,但李將軍呢?在他身后又有多少亡靈?
“您,屠城了對吧。”
都說戰非罪。
殺一人,死罪不可逃
殺十人,成大盜寇首,天下共擊
殺百人,官至千夫長
殺千人萬人,拜上將軍,榮華富貴及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沒錯。”
“那邊才是您的故鄉。您從來都不是雍國的人,為什么要為了那個暴君殘害自己的同胞?”
一字一句,錘進心里。
“明明那人是我們共同的仇人……”白鹿不再微笑,他一雙無神雙眼盯著李征蓬。
男人沒再說什么,良久,他起身離開,僅僅撂下一句話。
“皇后要見你,準備準備吧。”
白鹿揉揉發痛的臉頰,縱然他抗打,被這么一頓摔還是受不住。
皇后找他做什么?
之后幾天,他便開始留心周遭的事情。
再之后,也就是微霜跑過來這次,白鹿刻意提起自己妹妹雍亭,也是為了側面證實想法。
微霜反應比他想象中大多了,說話聲音還發顫的。
咋能這樣呢這孩子,也有點太可愛了。
白鹿輕嘆一聲,披上一件外袍憑印象走到窗邊,連叩三聲窗楹。
未幾,一個聲音悄然響起。
“小老板,你可想好了,接了這瓶解藥,你可就回不去了。”
“我就算不接這東西,徐春秋也饒不了我。”白鹿伸手出去,那一小瓶冰冷正落在他手心。“回去轉告他,讓他放了楚先生。”
“先生他早就離開了……”
“誒…?”白鹿一愣,按照楚越人一貫的行徑不應該先溜過來沖他大倒一番苦水么?
有點奇怪。
……
“他沒再說什么?”徐春秋翻著數據慘淡的賬本,楚越人這廝讓他一天損失了幾萬兩白銀,要不是這家伙身后有皇后做靠山,早把他綁起來做人柱子了。
黑衣人單膝跪在地上,搖了搖頭。
“剛好手頭有個麻煩單子,還點名讓白鹿去……他這么急著要回自己那雙眼睛,總得給他點代價才是。”徐春秋把賬本隨手一丟,“真是的,打架的跑了管賬的也跑了……就剩我一個老人家,孤苦伶仃孤苦伶仃。”
打扮艷麗入時的男人單手捂住自己眼睛,大聲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