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王莽接下來數次都在聽課時見到那名神秘的女孩兒,不過為了不犯下上次那樣的錯誤,他一直假裝沒見到一樣,專心聽講。
然而,那女孩兒似乎自從那次發現他能看見自己后,就經常捉弄他了,例如拿樹枝砸他、故意撓他腋下、故意擋在他面前......
由于這些阻礙,王莽一度被認為是個一聽到心喜之處便忍不住表現于外的儒生,也被陳先生訓斥過君子要色不變目不瞬云云......王莽心中那一個叫苦,卻也只能乖巧受教了。
時值寒冬,一天夜里,王莽裹著被子睡在席上,雙手雙腳被凍得難以忍耐,迷迷糊糊的半夜中他似是感到了鼻子有些癢癢的,旋即就猛地打了個噴嚏醒了過來。他一睜開眼睛,便看見了一張笑嘻嘻的臉蛋兒,他猛地坐起身來,果然是那個穿著綠色曲裾的女孩兒,她手中拿著一根小小的樹枝,儼然剛才便是她在騷擾他。
王莽臉色微微慍怒,他掀開被子站起來,低聲叫道:“你這女妖精到底想干嘛?”
見他似乎生氣了,對方似乎也失了興致,鼓起腮子,像是也生了氣一樣轉身走出屋。王莽見狀下意識追趕出去,由于天氣寒冷,他是直接穿著外衣睡覺的,不過此時并沒有系著高冠,反而披頭散發的。他追著那女孩兒進了山林中,樹林中黑漆漆的,氣溫還極冷,讓人不由覺得陰森森的,他有點后悔追出來了。
悔意一起,他便不想追了,于是回頭走回去,卻沒想到回到谷中時竟又見那女孩兒橫臥在那樹上,似是沒察覺到到他的到來似的,閉著眼,沒有任何動作。
王莽悄悄地走過去,爬上樹,爬到了相當的高度后,他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女孩兒,接著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抓過去......抓住了!他心中一喜,可還沒反應過來,竟就發現自己抓了空似的,直接從樹上掉了下來,摔了這一摔,極是疼痛,他忍不住不叫出聲來,躺在地上,目光遙遙地看見了那滿天繁星,但這漫天繁星很快又被一張吃吃笑著的可愛臉兒擋住了。
王莽怒得想伸手往眼前這張臉上抓去,可背脊還沒緩過來的疼痛卻是不允許他現在站起來,最終只能默默看著星夜下的女孩兒取笑著自己......
他深深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疲倦瞬間襲了上來,旋即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他發現自己正睡在自己的屋子里,身上的疼痛也沒了,似乎昨晚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罷了,他心神恍惚。
不過在那之后,捉弄的日常依舊持續著,兩人似乎就在這山谷中進行著一場不為人道的默契的游戲,一日日地過去了......真正第一次跟她進行交流,卻是在第二年的夏季。
那是一個深夜,由于蚊蟲太多,王莽難以入眠,便拿著《禮經》在屋外皆月光讀書,忽地一陣香風撲面而來,他便知是誰坐在他旁邊了,只不過她卻是第一次主動出聲說話,語氣悶悶的:“天天禮經圣人之言什么的,就不覺得無聊嗎?”
王莽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隨后板起臉來,嚴肅地道:“微言大義,圣人之言豈是你一個小小的妖精能揣度的?”
“......切!”于是她就生氣地消失了。
王莽繼續讀書,不知看了多久,那個綠色的身影又重新回來他身邊了。
“為什么你不怕我?”她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似是要看穿他這個人似的,身子靠得極近,完全沒有一點兒男女之防的警惕。
王莽臉色微紅,但很快就重新恢復了平靜之色下來:“古人云:打倒牛鬼蛇神,區區一個女妖精有何可怕的?”
“這又是哪一個古人說的?”
“唔......”王莽絞盡腦汁地去回憶,竟是回想不起是哪個古人說的這句話,這是咋回事?于是,他只好硬著嘴道:“就算說了,你這么一個天生地養之野物哪會知曉?”
女孩兒又不滿地鼓起了腮子,她真是討厭死了這些儒生莫名其妙的驕傲感和自豪感,似乎總覺得自己就是改變天下的主角,于是心中很是不爽的她直接撲了過去,張牙舞爪,卻反而更添幾分滑稽搞笑,可她力氣卻是不小,眼前這個儒生還真的被她撲倒,兩人開始打斗掙扎起來,身體交纏在一起,可慢慢的,王莽忽地感到了一絲不妙......
他連忙推開身上的女孩,立馬站起身來,大叫一聲以此掩飾自己的臉紅:“真是個蠻不講理的妖精!”便轉身回屋去了。
女孩兒更是覺得他比平時更加莫名其妙了。
自那次交談后,王莽好幾次都刻意回避著她,不過這反而引起了她的不滿和糾纏,在數次明爭暗斗過后,王莽終于忍不住再次主動跟她交談:“你若有話要說,自可找我,但以后不準再打擾我聽課讀書,也不準靠我太近。”
前面的條件還好說,不過不準靠他太近又是為什么呢?女孩兒百思不得其解。
王莽又問:“你叫什么名字?總不能以后我只能叫你妖精吧?”
她老實搖頭道:“我沒有名字。”
“那我替你起個名字吧?”
女孩兒歡喜地回道:“好呀!”
“馬冬梅這個名字怎么樣?”
“......不要。”
“狗子?”
“不要!”
“王者榮耀。”
“不要!”
“周星星。”
“不要!”
“茍利......”
女孩兒大叫出聲:“這個更不行!”
“你這妖精可真是麻煩得緊。”王莽臉上忍不住露出嫌棄之色,“看你一身綠的,不如就叫原諒色吧?”
她便好奇問道:“綠跟原諒色有什么關聯?”
“唔......圣人之言......不可問不可問......”其實是王莽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有什么聯系,只是突然蹦出來的念頭。
“那......綠鄂呢?”
“這個好呀!那你再叫叫我的名字?”
“哦,綠鄂。”
“嘿嘿,再來?”
“綠鄂。”
“再來再來。”
“......”
于是在谷中從師的這段日子中,名為王莽的少年人身邊便多了個不為人知的女妖精,她叫綠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