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天有異象

那老道還是那副樣子，一點沒變。

文彥鈞輕舒口氣，嘴角不禁莞爾，走上去輕聲喚道。

“道長。”

王遠老道從星宿竹排林中回過頭，看著文彥鈞，高高的伸出手來。

“你快過來。”

文彥鈞依言緊步走到老道兒身邊。“道長……”

“老道兒知道，不管是回會京的這一路上還是你封王之后的這一路都走得極為艱難。但是，你該接受的，還是要接受……”

老道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個星宿竹排解開，放到文彥鈞的手心。

北極帝星。

看著竹排上的字，文彥鈞如同握著燙手山芋般，手掌微微顫抖。

見他的掙扎模樣，老道兒略有些不忍。

“自從入宮封王之后，你便一腳踏入了陰謀權利中。作為北極帝星，這些年一直黯淡，最近卻大放異彩。這是時運，也是你的命運。”老道兒沉沉道，將文彥鈞手中的竹排輕輕拍弄兩下。

手中的重量變得更重，文彥鈞無奈的苦笑著。“大概兄友弟恭，真的是我的天真爛漫了。”

“你此行來我欽天監，必然也在皇上的掌控中。還將有狂風暴雨，躲在云層后啊......”

“我已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文彥鈞坦然的望著老道兒。“此次吳靈遭陷，被扣上通敵的罪名，其罪之重，我亦難逃牽連。只是皇上此舉時機尚早，我能夠逃脫罪名，但是也免不得懲罰。皇上的用意不是一擊將我處死，是要一步步的將我拉下高位。他想做一個令人稱贊的好皇帝，還不至于現在就讓我死。而趁我遠在龍游山，既滅吳靈大軍，又能讓謠言流轉到我身上，一石二鳥，也算好手段。”

老道兒聽得發笑，扯著文彥鈞的手席地而坐，抬頭望著那一小方天空的位置。

“先前告訴過你，天空出現了異星。民間謠言四起，得五顆異星得天下。雖沒有任何信息，但是皇上私下已經派人打探，你若是能得到那異星……”

文彥鈞笑出聲來。“老頭兒，你師兄哄我年幼無知改名字，還說陪伴我未來一路的女人是從異世來的人，結果那人不過是他的小徒，如今失去記憶并不記得以往經歷。你哄我是紫薇星現，是應該的帝王人選。如今還想哄我去找那并沒有任何根據的異星……”

聽著他那話也頗為有些道理，老道兒不禁也笑了。“那你便也按照皇上找的那個方向去找，找到那五塊奇藝玉石。”

玉石？文彥鈞微微皺了皺眉，腦子里浮現出從李素那兒得到的她視若珍寶連睡覺都帶著的黃色玉石。

那塊玉石說來奇怪，異常堅硬，卻很輕巧。巴掌大小，想來怎么也不似隨身佩戴之物，李素一直不離身。

春狩之時卻又不見她帶在身上……

見他眉頭深鎖似乎在思索著什么，老道兒笑笑。“看來你是有了什么頭緒啊？”

文彥鈞皺皺眉頭。“道長……有一個人，非常奇怪……明明是平凡女子，卻有著異常的人脈。大狄國國師寵她，趙將軍護她，蕭晗也很是敬她。”

老道兒摸著胡須。“你可有調查過這幾人的關聯？”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幾人是相熟的，但是這幾人……看起來卻是十分蹊蹺……”想到陳加說趙友智稱李素為“姐姐”的當時，文彥鈞嘴角微微下壓。“道長，這世上會不會有人失去記憶之后，變成另一個人呢？”

李素說過的種種奇怪的話語，是不是真的在暗示什么？

若這等荒誕之事真的存在，那……

老道兒目光一凝，神情又變得肅穆，望著文彥鈞忽然無奈的一笑。“彥鈞啊彥鈞，沒想到你居然是這么笨的人呢。”

文彥鈞困惑不解的看著老道兒。“道長的意思是？”

王遠老道一甩拂塵，輕嘆口氣。“此乃天機，師兄告知你后便得了那樣的下場。我若再點破，只怕也落得個凄慘。彥鈞，你雖暫時不解，但是很快便會明白的。”

既然已經這么說了，文彥鈞也不便再追問，笑著站起身，將手中竹排重新掛回星宿林中，向著老道兒深深一鞠。

“彥鈞尚有事情要處理，告辭。”

王遠老道兒撣撣手，望著天空一眼也不看他，似乎此刻也是像以往每一次再見般隨意的告著別。

文彥鈞無奈的輕笑一聲，轉過身走下了觀星閣。

端著飯菜的侍衛遠遠的見著文彥鈞，恭敬的讓開路站到一旁，垂下頭。

“王爺。”

看著托盤里面的飯菜，文彥鈞望了望身后的觀星閣。“送去給國監大人吧。”

“是，王爺。”

侍衛恭敬的頷首，繞著文彥鈞走向了觀星閣。

……

晨光熹微中，秦昭明剪開縫合傷口的線，臉上舒展開笑意。“現在傷口沒什么問題了，小怡，來，我將他扶起來，你喂些水給他。”

依言聽著丈夫的吩咐，王怡臉上笑意點點。

“這是你在這個世界救回的第幾個人了？”

秦昭明思索的皺著眉。“第……”思來想去，這還真是能難倒人的一個問題。

看著那張苦惱的臉，王怡不由得笑出聲來。似乎無論在什么時候，逗逗面前的這個人就是自己最開心的事情。“難道不是第九千四百七十八個人？”

“是嗎？”秦昭明憨笑道。“才這些人嗎？之前那場疫病全城的人可都是……”都是多少來著？皺皺眉，具體數字偏生又想不出來。索性就干脆的笑了。“看來我還需要努力啊……”

這個傻瓜，都看不出來自己是在逗他。

王怡控制不住的笑出聲，將水壺和包袱里的干糧放在邋遢大漢身邊。

“這些留給他好了，反正我們也就快到了。”

秦昭明雖然被王怡笑的莫名其妙，不過她開心自己就開心。轉頭再看一眼不遠處的兩具尸體，走到車馬邊拿出兩條毯子將尸體蓋上。笑笑的回望著王怡。

“我想，友智是個將軍，定是不缺幾條毯子的吧……”

善良的家伙……

王怡笑著點點頭，心中暗道自己果真沒有看錯人，眼中的秦昭明更是格外可愛。

皇宮內。

別苑內突然傳來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女人尖叫著，哭喊著，亂成一片的聲音。

侍女抱著美艷的女子，哭喊著勸道。

“娘娘，貴妃娘娘，您可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皇上那邊還沒正式的下詔，這便不能當真，宮里頭的人都愛嚼舌根。等奴婢找到是誰傳出的這等謠言，定要拔出他的舌頭來給娘娘泄恨！”

一身華服的美艷女子此時蓬頭垢發，衣衫凌亂，被嫉妒染紅的雙眼，卻是怎么看怎么可怕。

“你以為本宮不知道嗎？”女子哭泣著，跌倒在地上。“那女人進宮的時候，本宮就知道她沒安好心，覬覦著本宮的位子。如今你說這是謠言，但是本宮卻知道得清楚……”

那女人勾引著皇上被按倒在寬大龍床上的時候，自己不就在現場嗎？

為了那男人口中的大計，可以失去妹妹，可以利用家族，可以忍受與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可是如今，卻要忍受被別的女人爬到自己頭上去嗎？

以那女人的身份，豈會屈尊降貴為妃？那皇后之位，不將會是她的嗎？自己等待了那么久，忍了那么久，就要將皇后之位這么輕易的拱手相讓給別人嗎？

口口聲聲知道自己犧牲，懂自己愛自己的那人，如今卻是再也不會多看自己一眼了吧？

“娘娘，咱們還可以去找文王殿下。玉孝公主原本是被許給文王殿下的，咱們若是去求文王殿下娶玉孝公主，就可以阻止皇上娶她的是不是？”侍女心疼的抱著地上主子，哭得更厲害，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想到什么便說什么。

女子觸電般的推開侍女，一巴掌狠狠摔在侍女臉上。“大膽！你可知道文王是什么人，又知道對于皇上來說他是什么，竟敢讓本宮去求他？”

侍女如夢蘇醒般的跪倒在地上，低垂著頭連聲道歉。“奴婢錯了，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罵過侍女，女子似乎也恢復了理智，臉色陰沉道。

“霜花，回屋，給本宮梳妝。”

侍女一見主子似乎有了什么好主意，笑著站起身扶住女子。“娘娘，咱們接下來去要去哪兒？”

去哪兒？女子嘴角露出冷冷一撇。

“自然是去找能幫自己的人……”

……

皇宮貴客別苑。

將一顆水晶般透明的葡萄放入嘴里，玉孝公主強壓著心頭怒火。

翠柳小心的在身邊陪著，拿過手絹遞給玉孝公主。“公主，擦擦嘴……”

將葡萄盤子推開，玉孝公主皺了皺眉頭。“酸，翠柳，賞你了。”

“奴婢不敢。”翠柳眼睛盯著那盤水晶葡萄，擺著頭。“這可是由西域來的鮮美，皇上賞給公主的，奴婢哪里敢吃。”

“叫你吃你就吃。”玉孝秀眉一橫，佯帶著幾分惱怒。“從大狄過來，留在我身邊的人，現在只有你一個了。”

翠柳心中微痛，抓著盤子摟進懷里，捏起水晶葡萄直往嘴里塞。“奴婢吃，奴婢通通都吃光。”

玉孝公主臉上終于浮出幾點笑意，點著頭輕聲道。“說來他也真是心里沒我，一到會京便去找那女子。不過，你去找人查查看，那女人為什么會在王府門口受傷……”

從一早上便得知了那女人在王府附近被人所傷，大妙的王爺心善，救下人之后竟發現這女子是大狄國國師未過門的妻子。大狄國國師連夜趕到王爺府中，陪伴了那女人一晚，今日早上兩人才一道從王府離開。

城中謠言傳播極快，聽聞是與自己家國有關的大狄國。翠柳豎起耳朵一聽，這才發現一夜過去，大狄國的國師居然成為了大妙人口中的癡情男兒。

雖然極力不想讓公主知道此事，但是送來水晶葡萄的皇上，卻是將話生生的說明了。

像閑話著家常，談著大狄國的事情，隱約的話間透露著將要封公主為后的意思，可是公主的臉色卻是漸漸地發白。

那發白的臉色，似是對皇后之位的恐懼，又似乎……

翠柳搖搖頭，口中吃著水晶葡萄點著頭。“好，奴婢這就去。”

“那女人，什么時候成了他的妻？”似乎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翠柳看著伏在桌角失神的玉孝公主，鼻腔發酸。

“國師大人真是混賬，那女人算什么東西，他可真是瞎了眼睛。”

“怎么不是呢？”玉孝公主不怒反笑，眼里不帶半點情緒。“可能真是瞎了吧。”

這樣的公主更讓人覺得擔心，倒不如哭出來來得痛快。

翠柳皺皺眉。“公主，您真的要嫁給大妙的皇上嗎？”

玉孝望翠柳一眼。“不嫁能如何，覆水難收，這已經是既定之局。他不愛我，我再堅持也沒有用，回不去大妙，我在這大妙做人上人難道不對嗎？”

那眸子里無欲無望，無怒無喜，看著煞是惹人心疼。

翠柳用力的點一下頭。“那就做這大妙最尊貴的女人。”

玉孝公主伸手拍拍身邊座位，示意翠柳坐下。

“我的肩膀，有些疼了。”

翠柳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落，伸出手指輕輕捏著玉孝公主的肩膀，強壓著哭腔道。“那奴婢就像以前一樣給公主您捏一捏。”

從小陪在公主身邊，翠柳比誰都明白，公主的肩膀曾經受過傷。為了那個該死的國師大人……

玉孝公主望著遠處，嘴角上揚著。

“翠柳巧手……”

車馬在一座矮墻籬笆院前停下，李素下車，便見院門口站著早已等待著的明珠。

“姑娘。”明珠見到她，開心的快步上前，急急的向著趙友智和莫仲卿鞠了一禮，“趙將軍，國師大人。”一轉身卻緊緊握住了李素的手。“姑娘，這些日子可還？”

看著李素臉上的淤青和小傷口，明珠看的一陣心疼，一句話沒說完，拿著手帕就想給李素擦拭。可那臉上都是些傷口，手尷尬地懸在半空中，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李素抓著明珠的手腕，就著她的手在自己臉上擦了擦，微微的笑著。“沒事，我好得很，你不要擔心。”

李素雖然瘦弱，但是和明珠站在一起卻是顯得高了不少，此刻眼里帶著溫柔看著明珠，而明珠微微臉紅的樣子。

趙友智不由的打趣道。“燈姐，你對明珠可真是溫柔，小心別讓人愛上你……”

明珠的臉頰更紅，訕訕的縮回手，退到了一旁。“是明珠失禮了，姑娘莫怪。”

“不失禮不失禮。”李素擺著手安慰明珠，警告的瞪了一眼趙友智。

明珠看著李素那副樣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推開院門。“走吧，莫在外頭站的久了讓人再看了傳去。”

深知這幾個人身份的敏感，明珠現在也變得機靈了不少。

院內寬敞，屋檐下晾曬著干菜，看著只是個簡單的農家小院，沒有半點特別之處。

看著李素和莫仲卿的表情，趙友智一屁股坐在園內的竹椅上，調皮的笑看著兩人。

“怎么樣？這個院子。”

李素點點頭。“挺好的，正適合藏匿。”

莫仲卿指著一間房。“我粗略數了一下，有五間房。廚房一間，燈姐的工作間一間，明珠一間，秦昭明夫妻一間，你是希望我和你燈姐一間嗎？”

趙友智一臉早料到的看著莫仲卿。“隊長，雖然我依你所言放出了流言，現在滿城都知道大狄國國師對大妙的女子癡情。既和文王撇清了關系，又維護了立場免遭惡人中傷。但是，你還是回你的風華樓去吧。”

“為什么？”莫仲卿一臉無奈。“我在大妙也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啊。”

“沒成親之前你不能住在這里。”趙友智皺皺眉，孩子氣的將李素拉到自己身邊。“雖然只是表面功夫，但是我也必須設想以后的事情。若是我們都回不去了，燈姐留著清白名聲，還能嫁個她中意的好人。你若留在這里，那就沒得退路了。”

這理由聽得李素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伸出手來拍了拍趙友智的肩膀。

“我家幼稚還知道替我著想呢，看來是真的長大了。”

這些完全忽略年齡，身份的對話明珠已經聽過多次，此刻也是笑看著鬧在一起的三人，搖著頭去關上了院門。

院外一個人影閃過，將身影藏匿在了巨樹后面。

明珠關完院門，見莫仲卿迎面走來，讓開路，輕頷了頷首。“大人慢走。”

莫仲卿回之頷首，腳步緩緩地走出了院子。

……

駕馬的男人收起馬鞭，看著城內繁華的街道，向馬車內輕喚道。“小怡，你出來看看，咱們該往哪兒走呢？”

車簾被撩開，王怡無奈的笑著。

“仲卿說城北，自然是北邊啊……”

明明醫術高超，但是生活中卻是個迷糊蟲，而且還不辯東西。真不知道離開自己，他能去哪兒。怕是這個會京，他都能迷路得找不到回家的路。

果不其然，這個男人伸手撓著頭，十分不好意思的問道。

“那，北邊怎么走？”那呆樣，從未變過的依舊可愛。

王怡笑出聲，指著一個方向。“你啊，就朝那個方向走，我給你指路。”

秦昭明更是不好意思，笑道。“我記得隊長信里說友智選的院子附近有一棵很大的樹，那我只要看到大樹，便是找到他們了是嗎？”

這么說也沒錯。王怡點點頭。“前提是你得向著北邊走呢。”

秦昭明拍拍胸脯，自信道。“你都指了方向，我還能錯？”

王怡露出一個懷疑的笑臉。

“快進去快進去，保證你再掀開簾子看到的人便是仲卿他們。”

將王怡推進馬車中，秦昭明湊近前方拉車的馬。“看到沒有，那個方向就是北，咱們往那兒走，知道了嗎？”

馬兒甩甩尾巴，將秦昭明的手拍了拍，似乎不大愿意的打了個響鼻，重新踏出步子。

“大狄國師？”太子明瓴瞇起雙眸，一雙鷹眼更顯得銳利。

謹言點點頭。“是，現在估計會京都已經傳遍。這大狄國師表面看著俊朗瀟灑，其實日夜流連花間，更是風華樓的常客。如今為了一個女子，更是在王府里守了一夜。”

“若是別的人，一切皆好說。只是恰巧是在文王府，你讓本宮如何放心？”太子明瓴皺皺眉。“怎么會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大狄國師的女人被那文王所救？你去查探，大狄國師口中未過門的夫人，究竟是哪家的閨秀。”

謹言拱手。“得太子教令，謹言這便去。”

馬蹄聲急促，致遠騎馬穿過街道，手中韁繩緊握。

身邊的馬車，車頭坐著的秦昭明將車馬簾門輕輕放下，拍了拍前面拉車的馬匹。“看到沒有，那個方向就是北，咱們往那兒走，知道了嗎？”

……

將手上精細的東西遞給文彥鈞，陳加垂著頭。

“這是姑娘這些日子來在鐵匠鋪里找鐵匠打制的東西，姑娘日日都去，親自指導著鐵匠制作。想來，該是十分重要的物什。”

文彥鈞看一眼手上的物什，不由得輕喃出聲。

“起子？”

“起子？”陳加疑惑道。“王爺知道這是何物？”

曾經看過她畫的稀奇古怪之物里，便有這個東西。

文彥鈞思索的望著手上起子。

她為什么對這個東西如此執著，還花費心思制作出來？她尚居住在趙將軍府時，自己安排的探子說在她房間里始終聽得到丁零當啷的聲音，暖若夏日。

莫非是為了制作這個東西嗎？

她答應和自己合作，對自己卻始終有隱瞞之處。這些奇怪的地方，又究竟有著什么樣的秘密？

“陳加，將秘闔去取來。”

袖子一揮，臉色嚴峻的向陳加發令道。

陳加答聲是，快速的走到偌大書房的暗處，緩緩轉動一個青花瓷花瓶的把手。

隨著把手的轉動，書墻卻是輕輕的開啟，顯出一條幽深的通道來。陳加快速走入，不多時便手捧著一個木盒走了出來。

“王爺，秘闔。”

文彥鈞接過木盒，伸出雙手，四只手指同時按住木盒的四個角落。

木盒突然分裂成一顆顆疊加在一起的方塊，一層繞一層的剝開。木盒漸漸開啟，現出盒中漸漸躺著的一物。正是手掌般大小，從李素處得到的黃色玉石。

文彥鈞皺皺眉，李素一切行為皆屬奇怪。奇怪舉動的背后，定與這塊玉石，有著莫大的干系。

仔細觀察那黃色玉石的視線猛然一滯，看著玉石背后極小的金屬之后文彥鈞不由得嘴角上揚。

那十字般的小缺口，似乎和這叫做起子之物極為吻合。

舉著起子插入十字釘里，文彥鈞輕輕擰動一下。

陳加聚精會神的看著王爺擺弄那奇怪的東西，輕輕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

這邊根本就擰不動，那若換個方向呢？

文彥鈞眉頭深鎖，換了個方向擰動那極小的十字釘。隨著釘子被輕輕轉動，文彥鈞臉上浮出些笑意。

“陳加，去喚致遠過來。”

陳加回過神，應著是，快步走出了書房。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

四角的十字釘子全部被拆卸下來，黃色玉石的背后突然掉落下來，卻在玉石內部嵌出一塊按鈕。

這究竟是什么？又究竟按得按不得？

眉頭又重新深鎖，文彥鈞腦中思索著李素平日里的可疑之處，忍不住輕聲呢喃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門外傳來陣陣腳步聲，敲門聲隨即響起，傳來致遠的聲音。

“王爺。”

“進。”

門輕輕開啟，致遠進門，又將門重新關上。

看一眼桌上放置的東西，心里瞬間明白了什么。“王爺打開了李素姑娘的玉石？”

“這玉石打開之后，有一個按鈕。”文彥鈞臉色沉沉，嚴峻的望著致遠。

望見那視線便知王爺其意，致遠拱手而跪。“卑職愿為王爺試此玉石。”

將玉石向前推出去，文彥鈞眼里透著堅決。“準。”

“謝王爺。”致遠走上前，拿過玉石，緩步走帶離文彥鈞五米遠外的距離。深吸一口氣，按下了玉石內的按鈕。

玉石發出幽幽藍色光茫，憑空投射出一面虛擬科技墻。出現了一個身穿白色奇怪服飾的人，站的筆直，張開雙臂，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的致遠。

出現在那人旁邊的字，雖怪異，但是卻依稀能辨認出來。

致遠嚇得不禁后退一步，目露慌亂的看向文彥鈞。“王爺，這人是——”

“趙友智，編號003。O型血，中國科學院時空穿梭項目組成員。請保持姿勢進行身份驗證……”

隨著憑空出現的女聲，一道紅色光線照射到致遠的身體上，致遠身體緊繃，看著在自己身上至上而下的光線咽了咽口水。

“掃描完成，身份驗證失敗。系統將自動鎖住。”

憑空的聲音又響起，緊跟著一聲尖銳的嘟聲傳來。藍色的虛空墻壁突然消失不見。

驚魂未定的致遠僵硬的望向文彥鈞，“王爺……”

“那人確實是趙友智趙將軍。”這是第一點。文彥鈞皺皺眉。“那個聲音說趙友智是中國科學院時空穿梭項目組的成員……”這是第二點……

第三點……

“他們，絕對不是普通人。”

他們……莫仲卿，李素，趙友智，還有蕭晗……這四人，絕對是來自一處之人……

這謎底，是要李素來揭開，還是由自己解開呢？

“他們幾人現在去了哪里？”

致遠如實回答，不由得眉頭輕斂。

“城北一處普通農家院落，想來趙將軍是早已準備好的住所。”

也好，藏起來一段時間也是安全的。

文彥鈞心中稍安，輕道。

“致遠，去查莫仲卿，李素，趙友智，還有蕭晗這幾人。要細細的查，無論任何，都要上報。”

致遠拱手垂頭。“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