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天下凌云志
- 黃泉本生
- 2537字
- 2019-04-29 22:28:25
然而,幾日后,威海令等來的卻不是山東府的駐軍,而是一隊身著繡有飛魚圖案的錦衣華服的武人。原來因為顧遠山身份特殊,不能有任何閃失,萬歷其實是派遣錦衣衛(wèi)一路暗中跟隨保護的,這批錦衣衛(wèi)出自大理寺,個個都是精英,其隱匿行蹤的手段之高超,連慕容錦湖都毫無察覺。
這隊暗中護衛(wèi)的錦衣衛(wèi)在當日來到威海后,隱藏在暗中,目睹了顧遠山與威海令在衙門前的沖突,隨即展開徹查,三日內(nèi),便順藤摸瓜,將山東知府這一整條線連根拔起。
至此,顧遠山終于名正言順的當上了新任的威海令。
“多謝統(tǒng)領相助,否則,我怕是真的就背上了劫持朝官的罪名,百口莫辯了。”顧遠山向那名錦衣衛(wèi)的領頭人拱手道謝。
“顧狀元不必言謝。暗中隨行,保護顧狀元一行的人身安全,本就是在下此次接到的任務,在下也只是執(zhí)行任務而已。”那明錦衣衛(wèi)統(tǒng)領長得一表人才,面相儒雅白凈如文人一般,年齡大概只有三十上下,顧遠山并不認識。只見他站的筆直,目不斜視,一絲不茍的回答到。
“無論如何,統(tǒng)領都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對了,我到現(xiàn)在還不知統(tǒng)領高姓大名?如你這般年輕,便能當上錦衣衛(wèi)統(tǒng)領一職,真是前途無量啊。”顧遠山想到自己日后歸來,總是要在朝為官的,雖有洪承疇等好友,但是人脈自然是越廣越好,是以有心結交于此人,便又問道。
“顧狀元乃是天下第一才子,自當名揚四海;而在下不過是一介無名小卒,姓名不提也罷。且在下已過而立之年,也不算年輕了。如今顧狀元平安到達威海城,在下也該回京復命去了。在下與顧狀元不過萍水相逢,您不必掛懷。”這統(tǒng)領似乎不愿意多說什么,連姓名都沒有透露。
顧遠山不死心,想起了揭金榜當日的情形,又追問道:“那統(tǒng)領你可認識吳襄統(tǒng)領?他也是你們錦衣衛(wèi)的統(tǒng)領,我跟他有過幾面之緣。”
這回,那統(tǒng)領總算有了些反應。只聽得他語氣微微有些激動,點頭說道:“當然認得!在下當年就是經(jīng)吳前輩提拔,方能當上這個統(tǒng)領之職。在下心中,一直都是非常感激吳前輩的。不過錦衣衛(wèi)內(nèi)部制度嚴明,在下只是一名總旗,麾下所轄不過數(shù)十人,而吳前輩乃是鎮(zhèn)撫司指揮使,統(tǒng)領整個京畿全部錦衣衛(wèi),足有近萬人。雖然對外都名為統(tǒng)領,其實則是千差萬別的。”
“原來如此,受教了。對了,我還認識一個人,叫孫傳庭,是兵部......是山海關驍騎標統(tǒng),你認識他嗎?”顧遠山本來想說孫傳庭已被皇上賜予進士身份,任命為兵部執(zhí)方司郎中,但是料想此事涉及到當晚的天壇密會,乃是機密,不得外泄,所以這名統(tǒng)領應當并不知情,故還是說了孫傳庭以前的職位。
沒想到,顧遠山只是抱著試試的心態(tài)隨口一問,竟然還真就成了。只見那名統(tǒng)領終于不再是一副刻板的模樣,而是向顧遠山邁進了一步,面露關切之色,急急問道:“顧狀元您認識傳庭?我都好幾年沒見到他了!他近況如何?”
顧遠山心中暗叫自己好運,隨便說個人竟然是這統(tǒng)領的故交,而且似乎兩人關系還相當不錯的樣子,這統(tǒng)領之前一直以“在下”自稱,如今一急,也顧不得什么謙卑,直接稱“我”了。如此良機,自己怎能錯過?是以,顧遠山斟酌了片刻,道:“將近一個月前,就是科舉揭榜那天,我與孫傳庭,兵部的洪承疇洪大人,還有榜眼魯昕,我們四人,當時......因為某件事情,一見如故,親如兄弟一般。”顧遠山停了停,又補充道:“還有,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孫傳庭他因累積軍功,已被提拔為兵部執(zhí)方司郎中,如今已在京城為官了。”
“竟有此事!......嗯,想來是我最近這一個月來外出執(zhí)行任務,是以并不知情。”統(tǒng)領興奮的說道。“既然顧狀元與傳庭親如兄弟,那便也是我袁崇煥的兄弟!先前言語中多有冒犯,請顧狀元恕罪!”說完,還不忘行一個軍禮。
兩人之間因為孫傳庭這個橋梁,頓時隔閡盡去,交談起來。
這名年輕的錦衣衛(wèi)統(tǒng)領原來名叫袁崇煥,十年前投軍,被編入遼東軍戍守山海關,正好與孫傳庭分在一個營房。袁崇煥年長一些,是以經(jīng)常以大哥自居并照顧孫傳庭,兩人意氣相投,很快便結為八拜之交。
大概四五年前,原先任職遼東總兵的吳襄在一次與女真族的遭遇戰(zhàn)中身受重傷,無法再行軍打仗,所以不得不從總兵的位置上退了下來,回到京城療養(yǎng)。吳襄體格健碩武功高強,那貫胸而過的一刀對于常人來說是致命傷,但是他竟然硬是挺了過來。
本當再回前線的吳襄卻因勞苦功高遭魏忠賢嫉恨,而最終未能官復原職。朝廷念其戎馬一生功勛卓著,便將他留在了京師封了錦衣衛(wèi)指揮使,統(tǒng)領整個京畿重地的錦衣衛(wèi),為皇上護駕。
吳襄乃是江湖草莽出生,為人忠勇信義,每次打仗都是身先士卒,麾下將士全都忠心耿耿,誓死追隨,所以聽說吳襄在京城當了錦衣衛(wèi)統(tǒng)領,便紛紛借故辭去原來在軍中的職務,前去投奔舊主。吳襄本想避嫌,卻又不好負了眾人的心意,遂也只能接受,并為這些舊部安排了錦衣衛(wèi)里的職位。這袁崇煥的上司,便是一位忠于吳襄的部將,帶了袁崇煥等人投奔于吳襄的。而當時的孫傳庭,由于職位調(diào)動,去了騎兵部隊,是以沒有前往,孫傳庭與袁崇煥兄弟二人就此分別。
這些都是袁崇煥告訴顧遠山的。顧遠山也將自己如何與孫傳庭等人相識的經(jīng)過告訴了袁崇煥,只是涉及到秘辛之時被他模糊帶過,只說是皇上賞識于自己等人,賞賜的官位。
“我當年就多次鼓勵傳庭,不必妄自菲薄,只要真有本事,早晚有出頭之日!如今,他終于得遇伯樂了!而且還是當今圣上!陛下英明!”袁崇煥朝向北方遙遙行了一禮道。
“是啊,孫兄文武雙全,乃是大將之才,能夠發(fā)掘這個人才,是陛下之福,更是這天下之福啊。”顧遠山附和說道。
一時間,兩人相談甚歡,幾乎忘卻了時間。直到半晌之后,袁崇煥方才告辭準備離去。
“袁統(tǒng)領,且慢。我還有一事想要詢問于你。”顧遠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腦門,叫住了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的袁崇煥。
“顧狀元想問何事?在下定如實相告。”袁崇煥點點頭道。
顧遠山猶豫片刻,開口道:“關于我的‘那件事’,不知朝廷那邊準備派遣誰來與我接洽?”
袁崇煥不明就里,疑惑的問道:“什么那件事?在下并不知道朝廷還有派人來啊?”
此言一出,顧遠山立刻便知曉,這袁崇煥并不在萬歷的整個大計劃之中。還好剛才故意用模棱兩可的話語來試探他,否則就要壞了大事了。
顧遠山心下稍定,立刻憑著卓越的口才,不著痕跡的將話頭引往別處,把剛才的那句對于袁崇煥來說莫名其妙的話巧妙的掩飾了過去。
袁崇煥本就心念著孫傳庭之事,只想快些趕回京城去與孫傳庭相見,是以還真的就被顧遠山給蒙混了過去。兩人又閑聊了幾句,袁崇煥便帶上手下,匆匆離開威海城,回京去了。